糟糕！跟狐狸绑在一起了！

　　谁也不会想到，一片落在神殿的枯叶能完完整整记录下这一切，包括宫散。

　　“一切命运的改变都要代价。”

　　老人缓慢说着，狐狸抬头，目光澄澈而清明，乖乖认错的头低下去，露出圆润的脑袋顶，像个孩子。

　　“去吧。”

　　话毕，宫散便被绿叶托着载向人间。
　　届时天微微亮，光线不强，他依旧能清楚看到周围环境。

　　自己正身处一张大床上，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他侧头。

　　女孩抱着枕头侧卧，睡颜安静，脸颊被挤得微微鼓起，熟睡得根本没发现他的突然到来。

　　他无奈地看着前爪上发亮的红线，另一边延伸至被子底下的一只手，当事人还在呼呼大睡。

　　离她远了些几步，宫散也卧腿趴下，眼睛迷迷瞪瞪的，他头枕在被子上，舒服的触感让人忍不住蹭了蹭，也很快进入梦乡。

　　当然，这些他都不会坦诚告诉李倾。

　　他看着眼前女孩疑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任务时，嘴上说着就是系统，实则眼神到处乱瞟，不知道要跟这个人类朝夕相处多久，说了实话按照人类睚眦必报的性格，他摇摇头，绝对没好事。

　　此外，他早在李倾醒来还没看清楚那会，悄悄藏起余下的八条尾巴，伪装成一只普通的只有美貌的狐狸。

　　是的，其实他可以改变形态，比如不一定非要以狐狸的身份，只是又不想透露太多，毕竟他可是她们口中的狡猾的动物。

　　“好了好了，不要问了，有人在催了。”

　　宫散耳朵早就听到房间外渐近的脚步声，好心提醒道。

　　闹钟在一旁已经走了十分钟，李倾这才开始着急赶去盥洗室，脚步匆匆，宫散也无奈地跟着走，边走边回答女孩抛下的疑问。

　　“暂停时间？不行。”

　　行也是不行。

　　“那系统你有什么功能吗？”

　　“当然。”

　　它的声音总是带着一种少年独有的清润感，听起来舒服而又有很傲娇的感觉，像个人一样，李倾默默想着。

　　“当然。”

　　李倾忙着刷着牙，说话也是含含糊糊，他勉强听清，步态轻盈地跳跃到台子上，姿态优雅地舔了舔毛，随即才缓缓开口。

　　“我会隐身。”

　　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就连眼前的镜子都抓不住他的任何动态，他就像一团只有李倾看得到的空气，如影随形。

　　“这不是所有系统的标配嘛？”

　　宫散眨眨眼，是吗，看来系统这个东西有点手段，他要好好查一查。

　　接连的晴天让人有些分不清每一天早晨的不同，按部就班的生活让一切千篇一律，不过今天不同。

　　虽然依旧艳阳高照，万里无云，但是迟到了。

　　她下了车背着书包朝学校走，还有，在别人都看不到的地方，肩膀上站着一只狐狸。

　　“你就不能下来走走吗？”

　　“怎么？”

　　狐狸悠然自适地站在她肩头看风景，不一会，就一个屁股坐下去，懒懒散散的。

　　“你不觉得这样很奇怪吗？”
　　她走过校门，跟保安们拉远距离才小声开口。

　　“那我还是站在你头上好了，谢谢。”

　　宫散莫名其妙来的礼貌，只是这段话不知道哪里可以体现出来，算了算了，李倾安慰自己，就这样吧。

　　实则，宫散的抗拒在她赶去洗漱就出现苗头了。

　　红线相牵的二人只能以最多1.5米距离移动，导致他也要跟着。

　　只是这路上，只是觉得怪怪的，他也说不上来。

　　终于，在李倾问他问题低头而自己仰头回答时敏锐地发现了。

　　这不是狗的视角吗？！

　　他怎么能给人类当狗呢？！

　　意识到这一点，他突然停下，李倾也停住，两人手里的线又开始显形了。

　　李倾不禁感到奇怪了，“怎么了？”，手还往前拨了拨，拉扯感虽迟但到。

　　宫散一脸黑线，更像了，还像被遛着似地。

　　不管是作为一只九尾狐还是一位神使，这样的事情都绝不能发生，他要誓死捍卫自己的尊严！

　　女孩自然不知道这只狐狸心思这么多弯弯绕，也迟钝地没发现什么不对。

　　单人单桌的设计空间足够大，她搬了一张椅子在书桌旁，埋头写作业时狐狸就在旁边睡大觉。

　　高二的知识与高一镶嵌，她学的似懂非懂，只是想要自己恶补高中知识也太困难。

　　宫散听她叹气，总觉得任务完成这事堪忧，他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利用资源啊，你不是有个有钱的爹吗。”

　　课间趴着学习的女孩讲出苦恼，不久便忽然睁开眼，“对啊！”

　　醍醐灌顶。

　　宫散无语地呵呵一声笑了。

　　下一节的体育课在集合以后因为老师要开会而早早解散，临时变成了自由活动。
　　李沝伸伸懒腰，走到廊道上，懒洋洋把头靠在栏杆上，眼睛微微眯着，像一只餍足的小猫。

　　鸟叫声络绎不绝，楼下的花也开得漂亮。

　　到现在，还没真正在学校逛过。

　　敏志楼，老师们相同的默契就是打开窗帘，让外面的光斜斜洒进，好像这样就能驱散困意一般。

　　三班，最后一排，头早已扎在书桌上，深褐色的短发像一蓬被揉乱的鸦羽，在微风里无意颤动。手在调整睡姿不可避免的碰到东西，书哗哗掉下。

　　老师停下。

　　“陈困，站起来。”

　　全班视线集体后落，当事人还没醒，毫无反应。

　　也在睡觉的同桌在听到老师喝声时整个人一抖，醒了，揉揉眼睛扭头，他还睡得正香。

　　手肘朝他一顶，陈困睫毛猛地一颤，眉头条件反射地蹙起，眼底还凝着未散的困意，他下意识抬手挡了下刺眼的光线，听到老师声音站起来，拿起书，转身几步，靠在墙上。

　　老师不再多说什么，重归课堂。

　　后门大开，他没骨头一样倚着，没个正形。

　　每个年级校服区别很大，最显著就是颜色，一身蓝出现在整栋深红为主色时，不可能不瞩目。

　　李倾很远就听到这班老师的大嗓门，她当然会好奇的多瞧上几眼，正巧后门开着，只是看向讲台之前，目光不会拐弯，第一眼是高大的随意翻书的陈困。

　　她的影子正好落在自己脚下，午后的阳光切过走廊，轮廓上了一层毛茸茸的边，带着很浅的金色。

　　李倾眨了眨眼睛，对这突如其来的对视有些窥视未成的心虚，他脸被书掩着，只露出一双困倦的眸子跟高挺的鼻梁。
　　明明只是几秒的相撞的视线，李倾有一种时间凝滞的感觉。

　　高一的孩子，都长的这么大了吗？

　　好几岁的年龄差让她觉得他们理应还是萝卜头，只是青春期抽条般的生长夸张得让自己感叹起来。

　　没想到这是高一教学楼，人生地不熟的，没打算抬头挺胸往前走，她可不想在校园墙上看到有人挂自己出来吐槽，本来就名声不好。然而，将要转身之际眼前出现双双跟自己一样校服了人。

　　李倾有一种欲哭无泪的冲动，面无表情的徐际，看到她略微震惊的陈愿。

　　在没听课的陈困的视角，接下来看到的是，猛地转身带动着裙摆飘忽的李倾，跟后来两个人跨步从后门方向离开。

　　他低低笑出声，困意好像已经被驱散，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她错愕跟转身时恰好正对他的慌张的表情。

　　眼瞪得圆溜溜的，嘴唇微微张开，鼻尖泛起淡淡的粉色，像一只被突然拧住后颈的小猫，又慌又懵。

　　“这一下碰到了小说里面的男女主跟男二！”

　　不同于先前一个人在心里的默默感叹，现在有个狐狸陪着自己，她也都说给他听。
　　宫散都不知道她为什么慌成这样，刚刚骤然刹车跟快走，自己都差点从她肩上掉下来。

　　他挑眉，侧着脸看李倾，她脸上还有薄红，睫毛上下扫着，蝴蝶一样。

　　“你也认识男二？”

　　两个人如何能扯上关系，他想不明白。

　　“单方面。”

　　女孩点点头，把前段时间的笔记本事件和盘托出。

　　陈困在书里也是怪异的很，是个电竞小子，还爱书法，仿笔及其厉害，最喜欢的现代书法家就是李自成。

　　李自成，驰名中外的书法大家，早已封笔，一字难求，此外还有个身份，他还是李倾的爷爷。

　　“所以，你前段时间是找的他？”

　　女孩得意地点点头，“你说的——利用资源。”
　　“那你们不是没见过面吗，怎么还认识？”

　　“这种主角最好辨别了，只要是好看的跟别人不是一个图层的，就是咯。”

　　“我今天勉强承认你有点聪明。”

　　宫散难得夸人，得到的是一记白眼，“那你还是有点笨了，现在才发现。”

　　他：“……”

　　手机里静静躺着的那个猫咪微信号早已收到李自成的亲笔手书，上面还盖着印章。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这幅字颜筋柳骨，力透纸背，结体严谨端庄。

　　在页面，静静躺着两人的最新聊天记录。

　　“你怎么会有这个？”

　　“低调。”

　　一个嘚瑟的表情包。

　　回到最初的好友请求，“我有李自成先生的墨迹。”

　　女孩的头像是是一只打着伞的猪，画风呆萌可爱，还透露出这句话淡淡的不靠谱。

　　他甚至没来得及想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联系方式，也没有过问动机，对于她提出的条件爽快答应。

　　笔记本上写着高二，陈愿。

　　陈愿吗，他模模糊糊记得她曾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表过演讲，女孩在讲台上一丝不苟，说话也是认真严谨。

　　心里有了一个确切的答案，是她的东西，但一定不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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