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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
陵阳位置并不偏僻,甚至因当地制品得到不少京城贵客的青睐,在陵阳偶尔能见到京城商人。
只是这里四面临山,地势封闭,常年云雾弥漫,阴湿多雨。若不巧赶上雨季,平日里三天的路程得多花四五天才能蹚过泥泞。
“简姐姐,我们快到了!”乐乐掀开马车帘,激动地指着远处朦胧的群山朝钟繁介绍,“你快看那些山,是不是很高!梅姐姐说我们陵阳的‘陵’就是高山的意思!”
钟繁把乐乐拉到自己怀里,拿起手边的木梳把她的头发分成两股,在头顶绾了两个发揪。
“行了行了啊,一睡醒就叽叽喳喳的,能不能安静会儿,平时在我们跟前也没见你那么能说会道。”
李梅作势要去捂她的嘴,乐乐见状东躲西藏,两人的动静闹得车厢东摇西晃。接连下了几天雨,路滑不好走,经两人一晃荡,车轮陷进湿泥里拔不出来。
马车上的几人下来,费了好大的劲才合力把深陷泥潭的车推出去。
虽说如此,但经此一遭几人身上被甩上不少泥点,钟繁尤甚。
本着不惹人注意,她从衣坊里买的全是素色衣服,但也正因此如此,她身上的脏污最显眼。
正招呼大家上车继续赶路的李梅率先注意到。“阿简,你这衣服还能穿吗?要不换一件干净的?”
钟繁摆摆手,示意车前的人继续赶路。“没事,乐乐不是说快到了吗,走这么多天,大家也都乏了,为这点小事耽误不值当。”
听她这么说,李梅也没再坚持,只是一上车就把乐乐按在自己旁边的位置上。
没走多久,马惊叫一声后,又停住了。
“又走不动了?”
李梅刚要出去查看,就被李麦按回车厢。透过缝隙,钟繁见车前站了一排人,把前方的路堵得严实。
虽隔着帘子,但那伙人嗓门大得不得了,车内四人屏住呼吸,不敢轻举妄动。
“本地人?”领头的那个见李麦的穿着,撇头对着身后的人群大笑几声,颠了颠手中的宽刀,继续道,“那应该知道规矩吧?命还是钱,选一个。”
李麦下车,在那群人面前翻遍了自己浑身上下的口袋,一干二净。他拱手,话里尽是求饶:“您也瞧着了,我这出来一趟带的钱都花完了。大哥们,要不您先让我走,我家里还有钱,等我回去了就把钱给您送过来成吗?”
为首的人见他这幅模样,一脚把李麦踹倒在地,“既然没钱,那就是要给我命了?”
李麦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全身都是泥巴,像是窑厂里没被烧出来的泥俑。
那人眼珠一转,摩挲着油腻的下巴,走近马车。他眯起眼,满脸猥琐地朝地上的人威胁:“刚看还有个女人,姿色不赖,既然你没钱,就拿她来抵吧。”
说罢,他作势要上车。李麦心急,也顾不上自己,赶忙从地上爬起朝男人冲去。可还没走几步,就被男人的同伙给控制住。
“行,我跟你走!”李梅掀开帘子,站了出来。
男人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眼神赤裸猥琐的令她反胃。可这种形式下,即便心里鄙夷,面上也不能表现出来。
自己一个换其他四个人无恙,划算买卖,她心想。
男人点头,招手示意手下把人带走。
“等下。”钟繁把李梅挡在身后,“你们要多少钱?”
被打断的男人本是满脸怒气,但见到钟繁的一瞬间双眼放光,取而代之的是露骨和贪婪。
他假意思索,舔了舔嘴唇,报出一个数字:“一百两。”
“你疯了吧!”李梅惊呼。
一百两,普通人家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钱。这人明知她们拿不出那么多钱,就是见钟繁面容姣好,想趁火打劫,把她掠回去。
“阿简,这事你别掺和了。”她贴近钟繁的耳朵安排道,“我对这地方熟,到时候趁他们不注意我就溜出来了,没事的。”
钟繁听后,握住李梅因气愤紧攥的双手,“放心,不会有事的。”转而从腰间掏出钱袋子,拿出一百两的银票交给男人。
“一百两,放我们走。”
男人没想到她真能拿出那么多,可刚撇到她包里还有不少钱,肥羊都送到眼前了哪有不宰的道理。
于是他三步并做两步跨上马车,想要擒住钟繁。
还没成功,他的那群弟兄就被按倒在地。
一群官兵把马车团团围住,为首的人身着绯色官服,在灰蒙蒙的天色里格外亮眼。
他翻身下马,随手抽出身旁一名官兵的配剑,朝男人逼近。
“好久不见。”他声音温润,看似是寒暄,却带着危险。
“邓知州?!”原本耀武扬威的男人见到此人竟流露出一丝害怕。
他站定,瞟了眼男人手中的银票,“一百两,够了。”
他举起剑,泛着寒光的剑尖直指男人。
男人见状,往前一步,挟持住钟繁,把宽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你动我一下,她也别想活!”
那人的动作在见到钟繁时停滞了一瞬,很快就恢复如常。
他轻笑,一脸不屑,“一命换一命,够了。”
钟繁见人盯着自己,暗暗剜了他一眼。
“你……”
见劫匪分神,钟繁弯腿抬起脚朝后用力一踹。男人吃痛,双手捂住受击处,宽刀应声掉落。
钟繁眼疾手快,捡起刀,刀刃紧密贴在男人脖颈处,稍不注意就能划破他正在剧烈跳动的血管。
如今赤手空拳,男人不敢乱动,高大的身形在矮他一头的钟繁面前成了他随时丧命的警钟。他俯身,乖乖束手就擒。
似是被气得不轻,李梅趁其不备,对准他的腿弯狠狠踹了一脚,男人站不稳当,狼狈地跌下马车,在泥坑里骨碌碌地滚动,直到被周围粗壮的树拦下。
被唤知州的人抬手,晕倒的男人就被几个官兵五花大绑后抬走了。
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银票,递给钟繁。
“多谢。”钟繁接过,出于礼貌道了谢。
见没其他事,他转身上马,一行人很快就消失在郁郁森林中。
见人走后,李梅跌坐在车厢里,失魂落魄地捂着心脏,大口喘着粗气。
钟繁掀开帘子,见乐乐正窝在李荷怀里,头紧紧埋在母亲臂弯中。
“没事了。”钟繁见大家这样,宽慰道。
李荷像才缓过神,一只手轻拍乐乐的后背,另一只捻起袖子抹去脸上因惊吓流出的泪水。
李麦这时也爬上了车,钟繁见他浑身是泥,皱了皱眉,从包中翻出一块手帕:“收拾一下。”
他满脸焦急,像是怕再遇到刚才那情形一般,拒绝了钟繁的好意,囫囵抹了把脸,语气慌乱,没了平时的波澜不惊:“没事,我们早些回去!”
经历了刚才的事,几人都惊魂未定,车内的氛围不免有些冷清与尴尬。
好在大伙所处的地方离城里不远,没多久便到了陵阳。
城门口,分别没多久的知州正低头检查来往人的证件。
随着马车的驶入,钟繁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近,回想起他刚刚的言行,她虽面上不显,手指却把身份证件捏得紧紧的。
车被守卫拦下,几人按规矩下车接受检查。
见其他几人顺利通过,钟繁心中的石头稍微落了些。可旁边若有若无的视线总让她有些焦躁。
“沈简,京城人?”守卫拿着她的证件,询问信息。
“是的。”她扯起一抹笑,尽力让表情显得自然些。
“来陵阳做什么?”
“采购。”
“采买什么?有批文吗?”
钟繁摸出珍食坊的那位给自己仿造的文书,“手续全在这了。”
仔细检查后,并未发现异样,守卫把东西归还,冲门口的其他人点了点头,准备放钟繁一行人进城。
“稍等。”一直一言不发的知州突然开了口,他缓步走进,停在钟繁面前,“沈小姐,我们可曾见过?”
“那是自然。”通过了刚才的检查钟繁心里如今底气十足,她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面上温良,嘴上却装疯卖傻,“不久前在林中,我们不是见过一次吗?还要多谢您出手相助。”
听了这话,那人也没多问,向后退了一步,示意官兵放行。
“沈姑娘,您有住所吗?若是没有,在我们家留宿……”李梅问道。
“不必了,你们捎我一程已经够麻烦了,我住在客栈就成。”
李梅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李荷拦下,“沈姑娘,如果有什么问题,可来找我们。”她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商铺。
“多谢了,我在此处下车就好。”
几人走远后,钟繁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条,照着上面的指示找到一家隐秘的小店。
见店里没其他客人,她开门见山。
“您好,我是谭老板介绍来的。”
掌柜一听,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推给她:“沈简是吧,谭姐和我说了,这是二楼右边第二间的钥匙。”
钟繁突然想到什么,客气地向掌柜询问:“您知道顾驸马的家在哪吗?”
掌柜听到好些时候才反应过来,“哦哦哦,你是说顾瑜是吧。穷乡僻壤出了个状元郎,我们这谁不知道他啊。”
钟繁一听,面上是止不住的欣喜。
掌柜挠了挠头,回忆到,“没记错的话,他好像住在,曹家头。”
钟繁得到想要的消息,心满意足地上了楼,盘算着明日去那里调查一番。
与此同时,官府中的邓陌闻正旁观着一场审讯。
“陈武,刚被放出来你又重操旧业,怎么,嫌关得时间太短?”衙役站在被捆绑的男人面前,威胁道,“谁是幕后主使?”
似是经历了不少次,陈武早已习惯了这种家常便饭,他面不改色,漫不经心的敷衍:“哪有什么主使,没钱了带着小弟抢点钱花花。要问快问,反正我关几天就出来了。”
衙役被他的厚颜无耻气的不轻,刚想举起手里棍子打他,却被邓陌闻拦住。
“几天?”他语气似春风,却字字带着嘲讽,“让我想想,一百两按律法要关多久来着?”
邓陌闻朝衙役递了个眼色,对方立刻心领神会。
“大人,按律法第十八条,抢劫超五十两是死罪。”
邓陌闻蹲下身,与陈武四目相对,声音轻的像一阵风:“既然他一心求死,那我们就成人之美。”
陈武有些急了,但仍嘴硬:“谁说我抢了一百两,证据呢?官府敢乱判案,我要去昭告天下。”
邓陌闻失笑,从自己包中拿出一张百两银票。
“谁能证明这是我抢的!”陈武矢口否认
邓陌闻凑近他的耳朵,“谁能证明,这不是你抢的。”
陈武脱力,跪趴在地上,眼里失去了精神。他呆愣地开口:“我们大哥是曹家头的曹斌,两日后会他和刘老五在曹家头的窑厂交易。”
见得到了消息,邓陌闻命人把陈武带下去,转头吩咐其他人:“明日安排一队人伪装身份,去曹家头监视。”
“您不去吗?”
邓陌闻勾了勾唇,语气玩味,“我有件更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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