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的星子

　　好消息

　　夏末的阳光斜斜落在院里，槐树叶被晒得发亮，风一吹，碎影就在青石板上晃。沈星辰坐在秋千上，膝盖上摊着本翻旧的绘本，指尖轻轻按着书页上的小松鼠；沈星驰趴在地上，用树枝把面包屑拨到蚂蚁洞前，嘴里还嘟囔着“快搬快搬，不然被小鱼儿抢了”；沈随蹲在我旁边，小手攥着颗圆溜溜的玻璃弹珠，时不时把弹珠滚到我脚边，又赶紧捡回来，像在玩秘密游戏；我则揪着沈星驰的衣角，看蚂蚁排着队扛着面包屑，小短腿跟着蚂蚁的轨迹挪来挪去。

　　“星辰妈，星驰妈，跟你们说个好消息！”沈随妈妈拎着菜篮子走进院，蓝布帕子搭在胳膊上，手里还扬着张印着卡通图案的纸，声音里满是笑意，“幼儿园下周就开园了，三个孩子正好凑一班，一起去有个伴儿！”

　　这话像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水里，院儿里瞬间静了静。沈星辰翻书的手顿了半秒，抬眼看向妈妈，黑亮的眼睛里没什么波澜，只轻轻“哦”了一声，就把书签夹进绘本里，慢慢从秋千上下来。他走到我身边，见我还盯着蚂蚁洞发愣，伸手帮我把歪到耳边的小辫子理好，指尖碰到我发烫的耳垂时，还轻轻捏了捏：“别蹲太近，地上凉。”

　　沈星驰的反应却像被雷劈了似的——他手里的树枝“啪嗒”掉在地上，身子僵得像块硬邦邦的石头，连刚才还翘着的脚尖都绷直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声音都变了调：“幼、幼儿园？！就是那个要跟好多不认识的小孩一起待着的地方？！”他猛地从地上蹦起来，手舞足蹈地喊，“不行不行！我不去！我还要在家逗大黄狗、跟小鱼儿抢冰糕呢！去了幼儿园，谁给我剥糖吃啊？”说着，他还跑到妈妈身边，抱着妈妈的腿晃来晃去，脸涨得通红，眼泪都快急出来了，“妈，我不去行不行？我以后再也不抢阿随的弹珠了，也不往妤妤头发上别狗尾巴草了！”

　　沈随的反应没那么激烈，却也僵在了原地。他攥着玻璃弹珠的手紧了紧，指节都泛了白，圆溜溜的眼睛先是看向妈妈，又飞快地扫过我和沈星驰，最后落在地上的蚂蚁洞上，小声嗫嚅着：“要、要跟妤妤分开吗？”见妈妈摇了摇头，说“能跟妤妤、星驰、星辰一起去”，他才慢慢松开手，弹珠滚到我脚边，他又赶紧捡回来，只是这次没再把弹珠递给我，而是攥在手心，指尖轻轻摩挲着弹珠的纹路，像在琢磨什么。

　　我还没弄明白“幼儿园”是啥，只觉得沈星驰的反应好好笑。我拽着他的衣角晃了晃，又跑到沈星辰和沈星驰的妈妈身边，仰着脖子，小手抓着她的裤腿，声音软乎乎的：“姨姨～什么是幼儿园呀？是不是有好多蚂蚁可以看？有没有王爷爷卖的绿豆冰糕呀？”

　　姨姨蹲下来，笑着摸了摸我的头，指了指院外那棵老柿树：“幼儿园里有比这院里还多的小朋友，有滑滑梯、小木马，还有会唱儿歌的老师。中午能跟星驰、随随一起吃饭，下午老师还会发小饼干呢。”

　　“有小饼干？！”沈星驰的哭声戛然而止，猛地抬起头，眼泪还挂在脸上，眼睛却亮了起来，“是那种裹着糖霜的吗？比王爷爷的糖葫芦还甜？”见姨姨点了点头，他立刻松开妈妈的腿，跑到我身边，蹲下来抓着我的胳膊晃：“小鱼儿！我们去幼儿园吧！有糖霜饼干吃！我把我的饼干分你一半，不，分你三分之二！”刚才的抗拒早抛到九霄云外，连蹦带跳地跟沈随说，“随随，我们去幼儿园，还能一起玩弹珠！”

　　沈随看着兴奋的沈星驰，又看了看我，慢慢松开攥着弹珠的手，把弹珠塞进我手里，小声说：“妹妹，去幼儿园，我还跟你玩弹珠。”

　　沈星辰走到我们三个身边，把掉在地上的树枝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递给沈星驰：“去了幼儿园，不能用树枝戳小朋友，也不能抢别人的饼干。”又转头看向沈随，“要是有人欺负妤妤，你就喊我。”最后摸了摸我的头：“妤妤要是想回家，就跟老师说，我放学来接你，给你带你爱吃的山楂片。”

　　风又吹过槐树，叶子沙沙响，阳光落在我们身上，连空气里都带着点期待的味道。沈星驰举着树枝，开始畅想在幼儿园玩滑滑梯的场景；沈随攥着我的手，把弹珠放在我掌心；我则盯着沈星辰手里的绘本，想着幼儿园会不会也有这么好看的书。原来“好消息”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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