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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的吻与真心话?
“优选生活”的反馈比预想中更快。不是正式的入围通知,而是一封措辞谨慎的邮件,要求“林晚”团队在五天内,根据初稿,提供三套主打款式的实物打样,用于内部评审。
邮件是周沐先看到的,他几乎是立刻拿着平板电脑走进了李文蕊的办公室。
“蕊总,机会来了,但难度不小。”他将屏幕转向她,语气冷静,但眼神里跳动着火焰。
李文蕊看完邮件,刚因设计稿而稍微平复的心再次悬了起来。打样!这意味着一大笔钱,以及对他们那套虚构说辞的第一次实体检验。
“钱的问题,我联系了一家短期借贷公司,利率偏高,但审批快,可以用我的……个人信用和部分项目预期做抵押。”周沐快速说道,似乎早已料到这一步,“工厂我也联系好了,三家里面有一家表示可以接急单,但需要预付70%款项,并且对工艺要求非常苛刻,容错率极低。”
他条理清晰,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但李文蕊却敏锐地捕捉到他提到“个人信用抵押”时,那一闪而过的微妙停顿。他一个实习生,哪来的足够抵押的信用?
但她没时间深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需要多少?”她问,声音干涩。
周沐报出一个数字。李文蕊倒吸一口凉气,这几乎是她小金库的一大半!是她准备用来破产后跑路的启动资金!
“蕊总,”周沐看着她瞬间苍白的脸色,声音低沉下来,“这是最关键的一步。样品通过,我们就能拿到预付款,甚至直接入围,后续的资金链就能盘活。如果失败……”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两人都明白后果。
李文蕊闭上眼,脑海里闪过那些惊艳的设计图,闪过周沐这近乎疯狂又步步为营的举动,闪过自己这潭死水般的生活……以及内心深处那点不甘。
她猛地睁开眼,像是赌徒压上了最后的筹码:“钱,我来解决一部分。剩下的,按你的方案来。工厂那边,你亲自去盯,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周沐深深地看着她,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惊讶,有审视,最终沉淀为一种更深的东西。他点了点头:“好。”
接下来的五天,成了李文蕊人生中最忙碌、最焦灼,也最……奇特的五天。
她取出了自己压箱底的存款,看着银行卡上缩水的数字,心在滴血,却又带着一种自虐般的快感。
周沐几乎住在了那家位于郊区的精品代工厂。李文蕊不放心,第二天下午也驱车赶了过去。
工厂规模不大,但环境整洁,机器运作的声音不绝于耳。她在车间里找到了周沐。他穿着一身简单的工装,正和老师傅一起站在打版桌前,指着设计稿上的一个细节激烈地讨论着。他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脸上沾了点不知道哪里蹭到的灰,神情专注而严肃,完全不见平日里的乖巧,更像一个严苛的工程师。
看到李文蕊,他愣了一下,随即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他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或者说,是担心?
“我来看看我的钱花到哪里去了。”李文蕊故意板着脸,目光扫过车间。
周沐没说什么,只是递给她一个安全帽:“这里噪音大,灰尘多。”
李文蕊戴上安全帽,跟着他在车间里巡视。她看到洁白的胚布被裁剪,看到精致的飞鸟缠枝莲图案被熟练的工人用电脑刺绣机一点点呈现出来,看到裁片在老师傅手中逐渐变成衣物的雏形……
她不是没见过生产流程,但在这种破釜沉舟的压力下,看着自己的想法,尽管最初只是几笔涂鸦,正一点点变成触手可及的实物,那种感觉无比奇妙。她甚至暂时忘记了破产的烦恼,沉浸在这种创造的氛围里。
周沐对细节的苛求到了变态的程度。一块刺绣的颜色偏差了零点几个色号,不行,拆了重做。一个缝线接口不够平整,不行,返工。他和老师傅据理力争,用的专业术语连李文蕊都听得半懂不懂。
有一次,为了一个袖口弧度的修改,他和老师傅僵持不下。老师傅觉得他在吹毛求疵,浪费时间。周沐也不恼,直接拿起纸笔,快速画出了修改前后的受力分析和视觉效果对比图,清晰直观,老师傅看着图,沉默了半晌,最终挥挥手:“按你说的改!”
那一刻,李文蕊看着在机床轰鸣声中,沉着冷静、散发着专业光芒的周沐,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这个男人,他不仅仅是在编造一个谎言,他是在用百分之两百的专业和努力,将这个谎言变成现实。
晚上,为了赶工,他们和工人一起加班。周沐给工人们点了丰盛的夜宵,自己却只拿了瓶水,靠在墙角,仰头灌着,喉结滚动,侧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疲惫又坚韧。
李文蕊走过去,递给他一个面包。“吃点东西。”
周沐接过,看了她一眼,声音有些沙哑:“谢谢。”
两人靠在墙上,默默地吃着东西。车间里只剩下少数机器还在运转,发出规律的声响。
“为什么?”李文蕊突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车间里显得有些突兀,“为什么这么拼命?为了什么?”
周沐动作一顿,没有立刻回答。他转过头,在明明灭灭的灯光下看着她,眼神深邃得像夜海。
“最开始,或许是为了证明些什么。”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但现在……”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她因为奔波而略显凌乱的头发上,落在她眼底淡淡的青色上,语气变得有些难以捉摸:“现在,我想看看,这条你以为注定要沉没的船,到底能开多远。也想看看……你这条自称的咸鱼,到底能扑腾出多大的水花。”
他的话像羽毛,轻轻搔刮着她的心尖。带着挑衅,带着探究,还有一丝……她不敢深想的意味。
李文蕊别开脸,感觉脸颊有些发烫。“少来这套。”
周沐低低地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第四天晚上,最后一套样衣终于完成。是一件改良版的宋制长衫,月白色的底料,肩头一只飞鸟以银线刺绣,姿态灵动,下摆缠枝莲纹若隐若现,清冷又飘逸。
周沐亲自检查最后一遍。当他捏起袖口内侧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线头,要求剪掉重缝时,连李文蕊都觉得他有点过分了。
负责缝合的女工累得眼睛都红了,几乎要哭出来。
“周沐……”李文蕊忍不住想劝。
周沐却抬手阻止了她,他看向那个女工,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这不是一件普通的衣服。这是‘林晚’的作品,是李氏服饰可能翻身的唯一机会,也是我们所有人这五天不眠不休的心血。任何一个微小的瑕疵,都可能让它前功尽弃。麻烦你了,再坚持一下。”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女工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咬了咬牙,拿起剪刀和针线,重新坐回了工位。
李文蕊看着周沐的侧影,那一刻,她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彻底不一样了。
最后一道工序完成,已经是第五天的凌晨。三套样衣被小心翼翼地封装好,天一亮就要送往“优选生活”。
所有人都累瘫了。工人们陆续离开,车间里只剩下李文蕊和周沐。
极度紧绷后的松弛感袭来,伴随着深入骨髓的疲惫。李文蕊靠在缝纫机旁,几乎站着都能睡着。
周沐的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眼眶深陷,嘴唇干裂。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李文蕊点了点头,跟着他踉跄地走出车间。郊外的夜风格外凛冽,吹在脸上,让她清醒了几分。她的车停在厂区外面,有一段距离。
两人沉默地走在空旷无人的厂区小路上,只有脚步声和风声。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走到车边,李文蕊拿出车钥匙,手却因为疲惫和寒冷有些发抖,钥匙掉在了地上。
她弯腰想去捡,另一只手却先她一步捡了起来。
是周沐。
他站得离她很近,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机油味、汗水味,以及一种独属于他的、清冽的气息。
李文蕊抬起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他近在咫尺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了平日里的伪装,没有了算计和冷静,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以及一种……翻滚着的、她从未见过的激烈情绪。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他看着她,目光从她疲惫的眼睛,缓缓滑到她微微干燥的唇瓣上。
李文蕊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几乎要撞出胸腔。她想后退,脚下却像生了根。
“周沐……”她下意识地叫他的名字,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这一声仿佛打破了他最后的克制。
周沐猛地低下头,精准地攫住了她的唇。
这是一个带着强烈侵略性和占有欲的吻,充满了疲惫、压力、以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积压已久的情感。不像他平日里表现出的任何一面,强势,霸道,不容拒绝,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李文蕊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疲惫、焦虑、疑惑,在这一刻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炸得粉碎。她僵硬了一瞬,随即,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她没有推开他。
她的手,甚至不由自主地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仿佛在寻找一个支撑点。
这个吻持续了多久,李文蕊不知道。直到两人都因为缺氧而微微喘息,周沐才稍稍退开,但额头依旧抵着她的,呼吸灼热地交织在一起。
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像锁定猎物的野兽。
“李文蕊,”他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事后的慵懒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现在,你还觉得我只是在陪你玩游戏吗?”
李文蕊怔怔地看着他,唇上还残留着他霸道的气息,心脏狂跳不止,浑身发软。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夜色深沉,寂静的厂区里,只有风穿过枯枝的声音,和她如擂鼓般的心跳。
棋局,似乎从这一刻起,彻底改变了性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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