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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冰棍和烤肠
“王也，你也学日语啊？”几个好事的男生围着坐在最后排的王也。
“啊，我就随便看看。”王也把《标准日本语》扔到桌角。
“哎，陈之日语不是挺好，她还说要去日本留学呢！”
“就是啊王也，你说你学个一年左右日语就能追上她了吧。”
“怎么可能，我这么聪明——这学一辈子也追不上啊。”王也拉长了音调。
陈之在前桌笑开了花。
“陈之，你能不能不要强出头，对你没有好处！”
“可是我就是忍不住，难道你在路上看见别人被欺负也不管吗？”
王也被她那双不甘心的眸子瞪在原地。
已经认识这么久了吗？久到连这种无关紧要的对话都还清晰得像是昨天。
王也在心中暗自揣摩，他昨天刚到龙虎山，想想是时候了。
他点开置顶联系人，按了发送键:“之之，你还好吗？”
与此同时，他收到另一条消息。
发信人，王震球。
屏幕亮着，预览显示着开头几个字：“老王，你家那位在国外可是昏天黑地五光十色……”
“啊，这个死鬼终于给我发消息了！”陈之举着手机在出租车里哈哈起来，司机惊讶地从后视镜里看她，不知道小丫头是在骂谁。
其实陈之开心的原因有很多，比如说，回国后，她终于敢打出租了。
她在手机上浏览着哪都通发来的参赛选手资料。
“张楚岚……冯宝宝……华北的徐氏兄弟也跟来了。”
“张楚岚，老天师的徒孙，嗯……关门弟子张灵玉，头大。”
在武当山那几年，准确来说，是陈之前前后后在武当山待的时间里，张灵玉的名声她早有耳闻。中间有一次武当龙虎交流赛，她虽没参加却也前去围观了。
怎么说呢，张灵玉，认真的老好人。
这个评价可能不太准确，但是陈之打心底觉得自己不擅长和这种人打交道。太正了，正得让人浑身不自在，仿佛多开一句玩笑都是亵渎。
出租车停在了龙虎山山脚下，沿街是许多烧烤店。炭火的烟气混着孜然和辣椒面的香味在空气中飘散。
上清镇是个小地方，尤其是临近龙虎山的地界几乎家家都靠“天师”“正一”一类的招牌吃饭，这跟武当山附近的什么“正宗武当烧烤”、“三丰传人秘制”、“太极养生烤肉”啦有异曲同工之妙。
陈之对这种单一依赖型经济的发展前景表示一定的怀疑。
“话说山下不是已经收过门票了吗？”好容易爬到半山腰的陈之气喘吁吁。
她打小练功，从前体力还算不错，这几年在国外躺平学习导致基础的体能训练几乎都被撂下了，一口气爬山对她来说还是有点累。
为什么罗天大醮还要单独收费啊？
乌泱泱一大群人在前面挤着，还有抱着泡沫箱子和简易木架卖老冰棍和烤肠的。
陈之看见一个穿着红色志愿者服的阿姨正在招呼众人慢行，忙凑过去道：“阿姨，我有邀请函。”
阿姨甚至都没工夫撇她一眼：“罗天大醮嘛，市领导来了也得买票！”
“阿姨您不是异人？”陈之犹豫着小声低估了一句。
阿姨在人群中忙得眼花耳热，这会居然听见了：“什么不是E人，我当然是E人，你看我很像I人吗？哎——那边的，走台阶，别瞎蹦！”
陈之被这突如其来的MBTI解读噎了一下，借此机会环顾四周，发现能察觉到的异人只是少数，拿出手机翻公司的消息。
“二次收费是观看罗天大醮祭祀仪式的，大部分都是普通人。比赛在后山，那里才是异人能管控到的位置。去往后山需从祭祀场地绕行……”
“公司给报销吗？”陈之现在虽然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大手大脚地花钱了，但也不是很穷。这又是公务，回头怎么也得多讹公司一点。
不过，她正好需要一个理由。
她给死人发消息：“你到龙虎山了吧？我穷，来接我。”
回复很快出现了：“你在哪？”
“不知道，一个收费的地方，好多人，应该是半山腰……”陈之环顾四周，一时找不到标注的特别明确的牌子。
“果然还是路痴啊……”少年拎起水杯，打了个哈欠，摇摇摆摆地往山下走。
不多时，远远地，陈之看见那个许久未见的身影出现在人堆里。
还是那身略显陈旧的藏蓝色道袍，身形似乎比记忆里更清瘦了些，长发松松地束在脑后，几缕不听话的碎发遮不住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睡意的眼睛。
他一步步走近，穿过喧嚣的人群，目光精准地落在她身上。
山风拂过，带来林间湿润的草木气息。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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