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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朵花
然后她说了一句话,声音很轻,但张羽听见了:“下次,第一是我的。”
说完她就走了,步伐坚定,马尾辫在脑后一晃一晃。张羽站在原地,突然觉得这个女孩很特别——不是漂亮的那种特别,而是一种内在的、坚韧的、不服输的特别。
后来他们分到一个英语竞赛小组,春叶负责翻译,张羽负责写演讲稿。合作一次后就固定了组合,一直到高三,拿了三个省级一等奖。也是在那期间,张羽发现春叶有个习惯:紧张或者思考时会不自觉地转笔,转得飞快,像个小风车。
有一次他问:“你为什么总是要争第一?”
春叶当时在给他翻译一首英文诗的初稿,头也不抬:“因为我只有这一个武器。”
“什么?”
“成绩。”春叶停下笔,看着他,“我家境普通,长相普通,性格也不讨喜。如果连成绩都不好,我凭什么和别人竞争?凭什么去看更远的世界?”
张羽没说话,只是在那天放学后,去书店买了一支更好的翻译笔送她。春叶收下了,第二天给他带了早饭——她自己做的三明治。
从那时起,某种默契就在他们之间生长。像是两棵独立的树,根系在地下悄悄缠绕,互相支撑。
车到小区门口,张羽付了钱,牵着春叶的手往里走。她的手很凉,掌心有长期握笔留下的薄茧。电梯里,春叶靠在他肩上,轻声说:“今天练的是医疗同传,全是专业术语,头要炸了。”
“待会儿给你按按。”张羽说。
打开门,房间很小,一室一厅,但收拾得很干净。书架上摆着两人的书——张羽的音乐理论、作曲技巧,春叶的翻译理论、各语种词典。墙上贴着几张便签,上面是春叶给张羽歌词翻译的修改意见,还有张羽给春叶的同传练习做的批注。
春叶放下包,脱了外套,径直走进卧室。张羽跟进去,关上门。
没有多余的话,亲吻从门口开始,一路蔓延到床边。这是他们之间独特的交流方式——不需要解释今天有多累,压力有多大,只需要在彼此的体温和气息中找到安宁。
春叶的手环住张羽的脖子,手指插进他头发里。张羽吻她的眼角,吻她因为长时间戴同传耳机而微微发红的耳廓,吻她锁骨上方那颗小小的痣。衣服散落在地上,叠在一起,像两个终于卸下盔甲的战士。
结束后,春叶趴在张羽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张羽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她的头发。
“张羽。”春叶突然说。
“嗯?”
“如果我们以后分开了,你会记得我吗?”
张羽的手停住:“为什么问这个?”
“不知道。”春叶的声音闷闷的,“只是觉得,现在太美好了,美好得不真实。”
张羽翻了个身,面对着她,捧住她的脸:“听着,春叶。我不会让我们分开的。”
“可是——”
“没有可是。”张羽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会努力写歌,卖版权,赚钱。你会成为最好的同传译员,给总统总理做翻译。我们要在北京买房,买个大点的,有书房,你要有隔音的同传练习室,我要有能放钢琴的工作间。我们会结婚,也许会要孩子,也许不要,看你想不想。但无论如何,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春叶看着他,眼睛慢慢红了。她没哭,只是把脸埋进他颈窝,小声说:“你规划得真远。”
“因为有你。”张羽说,“有你的未来,才值得规划。”
窗外,北京的夜晚灯火璀璨。这个城市很大,大到可以容纳无数梦想;也很残酷,残酷到每天都有无数梦想破碎。但在这个小小的出租屋里,两个二十岁的年轻人紧紧相拥,用体温对抗世界的寒冷。
春叶想起高中时,有一次张羽问她:“以后我给你做饭吧?”
那时她愣了愣,然后笑了:“你会做饭?”
“可以学。”张羽说得很认真。
现在他真的会了。虽然只会做几样简单的菜,但每次她熬夜练习后,都能吃到热乎乎的夜宵。春叶想,这大概就是幸福——不是轰轰烈烈,而是在疲惫的日常里,有人愿意为你点亮一盏灯,做一碗面。
她睡着了,呼吸均匀。张羽轻轻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整理今天的考试录音。他的艺名“张羽声”在独立音乐圈已经小有名气,有几首歌被影视剧采用,版权费足够支付房租和两人的生活费。
但他想要更多。想要足够支撑春叶梦想的经济基础,想要不让她再因为钱而焦虑的自由,想要一个他们可以安心相守的未来。
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他戴上耳机,开始修改一段旋律。窗外,城市的霓虹闪烁,像无数个不肯熄灭的梦想。
而在横店,白野刚查完经纪人考试的所有资料,设好闹钟,准备明天一早陪沈心去剧组。
在长沙,秦笛画完了今天的机械设计图,突然打开一个新的绘图软件,画下了《春花》的第一格分镜——一个女孩站在光荣榜前,眼神坚定。
在杭州,钟情刚结束服装设计课的作业,打开了一个漫画平台,无意间看到首页推荐的一部新作,画风让她心头一跳。
在这个春天的夜晚,所有人的命运都在缓慢转动,像夜空中看不见的星辰,沿着既定的轨道,驶向那个即将交汇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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