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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环
“阿姐别被这家伙骗了，它这会逃不掉装可怜呢。”珖冷声道，“它虽还是幼兽，但陷入它的梦境沼泽里想再出来可就难了，若非心性坚定者非死即伤。”
闻人宁已经蹲在那里逗起魇兽来，“小卷嘬嘬嘬。”
珖：“……”
看来闻人宁真把魇兽当狗了。
魇兽也在那里把尾巴摇得欢，要不是时不时偷偷瞥珖两眼，珖都要以为它真乖顺了。
算了，能哄闻人宁高兴就行。珖轻轻啧了一声。
但玩归玩，正事没忘。
她指使珖把魇兽按住，“你把它按住，我要放点血。”
魇兽没想到自己装乖卖萌，闻人宁这个冷血无情的女人还是要放它血，当即嗷了一声就想跑。
珖面无表情地摁住魇兽，捏住爪子。
魇兽见逃跑无望，眼泪像宽面似的流了下来。
它哭得太凄惨，闻人宁摸了摸它脑袋，“放心吧，我就要你一点血，不疼的。”
魇兽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毕竟镇守万恶碎片的灵兽，闻人宁只在它爪子上取了一些血，就把它放了。
看魇兽还在啪嗒啪嗒掉眼泪，闻人宁莫名有些心虚，“好啦，就一点血，你身强力壮，很快就好了。”
魇兽用屁股对着闻人宁。
珖把魇兽转回来，往它嘴里塞了一块糕点。
魇兽的尾巴又开始摇起来。
闻人宁：“……”
好没出息，这样的卷毛小狗真的能看守万恶碎片吗？
“阿姐别小瞧它了，它也就这会卖乖，它平时的零嘴可不是这些糕点，而是那些闯入者。”珖道。
闻人宁不可思议地看着一脸无辜的魇兽，这家伙居然吃人！
珖把魇兽扒拉到一边，道：“这些血我来帮阿姐炼化吧。”
闻人宁点点头，把装血的小瓶子递给珖，“对了，我方才遇上了华容王上，他送了我一个宝器，我们这回真是不虚此行了。”
珖拍了拍魇兽，把它赶走。
听了闻人宁的话，他抬眸，看闻人宁毫无保留地把这些事情告诉他，沉默片刻。
他顿了顿，“华容王上躲清闲才藏到仙界的禁地里，阿姐遇上他也是一桩好机缘。”
“你怎么了？”闻人宁跟他并肩往前走，偏头，“不是很高兴。”
闻人宁想了想，将神狐罩递给珖，“我送给你？我暂且也用不上。”
“阿姐自己收好。”珖失笑，推了回去，“这是好东西，关键时刻能保命。”
闻人宁对他不设防，甚至是好的过分。
因为现在在闻人宁眼里，他是仅剩的亲人，故乡的意象。
因为他是闻人宁能与过去联系的唯一渠道了。
珖说：“我只是在想，我也应该送阿姐点什么。”
“你帮我那么大忙，还想那么多做什么。”闻人宁笑着摆手往前走。
珖侧头看着她，“阿姐。”
“嗯？”闻人宁转头。
一切都发生在风掠过花瓣的瞬间。
光影交错的刹那，珖快她一步，走到她跟前。
骨节匀称的手托起闻人宁的掌心，如同拂开一片飘落在眼前的花瓣般不经意的轻柔。
指尖不知何时拈着一枚幽邃的指环。
闻人宁怔忡着微微睁大了眼睛。
带着一种近乎珍视的力道，指环轻巧地套进了闻人宁无名指的指根。
乌黑的指环材质奇特，非金非玉，近乎蛮荒的奇异美感，古朴且纤细，隐隐有流火似的微光流转。
它牢牢地圈在手指上，尺寸契合，分毫不差。
闻人宁僵立在原地。
山风依旧，花影依旧，闻人宁看着戒指，似乎隐隐有一股暖意和她的灵力共鸣，循环不息。
她的目光落在了珖身上，“这是做什么？”
珖脸上是近乎专注的平静，目光掠过闻人宁怔忡的眉眼，最终落在在她指间的指环上。
珖微微歪了歪头，语调甚至还带着点无辜，“我帮阿姐戴上啊。”
闻人宁再仔细看了看，语气雀跃起来，“这是能储物吗？”
“嗯。”珖应了一声，下巴微抬，“这是我给阿姐的礼物，机缘巧合下得来的小玩意，送给阿姐玩。”
“储物的宝器很珍贵啊，只有高阶的修士才可能得到。你这样送给我……”闻人宁看向他。
身边传来珖一声闷笑，微风拂动他额前几缕不听话的碎发，眉心的朱砂耀眼。
他道：“那我一直跟着阿姐，阿姐帮我储物，也是一样的。”
见闻人宁还有点犹豫，他推着闻人宁向前走，“阿姐还想不想在大选上赢了？快些走吧。”
闻人宁觉得珖拿下大选，拜入名师门下绝非难事。
就连魇兽血都能炼化。
炼化魇兽血后，闻人宁的修为水到渠成般突破至金丹后期。
她本就天赋异禀，再有外力相助，在同龄人之中，已是佼佼者。
大选之日，闻人宁和珖并肩站在密密麻麻的弟子当中。
六界四族之内门大选，果然是百年难得一见之盛宴。
玉衡宫上空各色灵舟宝辇穿梭如织，遮天蔽日。
来自仙、魔、妖、灵界乃至人界各方势力的旗帜猎猎飞扬。
目光所及，皆是少年天骄。
又是一年各宗门天才代表同台竞技的日子，场面是相当的隆重。
天才云集，各地精英聚集玉衡宫。
风云际会，龙争虎斗。
“什么样的人，会尽可能地打消旁人的忌惮？”闻人宁问。
珖道：“一个暴露在众人眼中，却对自己危机一无所觉的失忆者，一个把自己所有底牌展现的自傲者，一个强者庇护下盛气凌人的蠢货。”
“那现在，我会是这样的人。”闻人宁道。
长老们在攀云台上，扫视底下的弟子。
已经开始了。
已经在观察底下的弟子了。
闻人宁目视前方。
甚至一些平常不露面的人物都来了。
大选亦是大比，都是抽签一轮轮晋升的。
闻人宁运气还算不错，前几轮遇上的对手都不足为惧，她能收敛锋芒。
她注意到人群里有一个浑身上下都亮晶晶的少年，被众星捧月般围着。
“那是鲛隅，妖界鲛人一族的少族长。”珖走到闻人宁身边，“天赋超群，是鲛人族的宝贝。”
闻人宁低头看了眼自己刚抽的签，上面赫然写着“鲛隅”二字。
闻人宁扬眉，“难缠吗？”
“金丹后期，根基扎实。但同境界之内，能胜阿姐者屈指可数。”珖道。
毕竟闻人宁血脉之纯粹，天赋之卓绝，心性之鉴定，已然是世间少有。
“若是我能夺得第一，几个尊者会收我为徒吗？”闻人宁歪了一下脑袋。
“不好说，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收徒了。”珖回答。
闻人宁看到不远处的甫明，朝他招了招手。
甫明对她颔首微笑。
这番举动叫鲛隅注意到了闻人宁。
“这里可都是各地的天之骄子，少主切莫大意啊。”鲛人族的长老还在苦口婆心。
各洲的一哥一姐基本上都在这里了，他是真的不放心。
就算是金子，在这金碧辉煌的大选上也不一定会发光。
鲛隅指了指闻人宁，“那个女孩子是谁？”
“哦，那就是少主下一轮的对手，实力看来也是不容小觑的。”长老压低了声音，多少唏嘘，“镜花之夜唯一活口就只剩她了。”
镜花之夜，听到这个词鲛隅还是会感到寒毛倒立。
到底是谁想出这样的名字的？
贴切又残酷。
跟镜花水月一样飘渺的，一夜之间被覆灭的花岛，陨落的扶桑灵圣，灭门的闻人家。
鲛隅又看了一眼闻人宁，“那她肯定很难过吧？”
“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据说是受了刺激记忆不清了，玄臻尊上救她回玉衡时，又抹了她记忆细节来保护她。”长老叹气。
他又严肃道：“少主可别小看她了。”
鲛隅的老对手就在上轮败在闻人宁手下。
鲛隅看了眼身边的老对手，对方脸色铁青。
鲛隅拍了拍他的肩膀，颇为同情地安慰：“没关系，我替你赢回来。”
对方拍开鲛隅的手，翻了个白眼，“你拿什么赢？”
“怎么赢不了了？我可是万里挑一的天才，百年难得一遇啊！”鲛隅相当自信。
这句话应该是被路过的闻人宁听见了的，因为鲛隅听见闻人宁笑了一声。
对手冷哼：“你就等着看吧，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里可不是你那一方之地。”
鲛隅不以为然，直到在擂台上与闻人宁相对而立。
闻人宁微微颔首，“花岛闻人宁，请赐教。”
此言一出，数十道视线齐齐落在了闻人宁身上。
见闻人宁还是自报家门花岛，鲛隅莫名不好意思了，怎么有人这么礼貌。
人家遭逢如此大难，他还要跟人家打，像是欺负人。
“哦、哦，我是鲛人族的鲛隅。”鲛隅略显局促。
先礼后兵，礼貌环节结束，闻人宁眼神蓦然一凝，攻势骤起。
一交手，鲛隅就感到了压迫。
他意识到闻人宁比他之前遇到的任何一个对手都要强。
闻人宁招式诡谲多变，蕴藏圆融与洞察，每回都能勘破他的漏洞，逼得他手忙脚乱。
鲛隅切切实实地认识到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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