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天庭当牛马

　　宋听然跪坐在地上，耳边嗡嗡地响着，努力抓住萧盛话中的关键信息。

　　“孽煞？”

　　她茫然地抬头，眼前的金星还未完全散去，模糊间只看到萧盛正蹲在角落。

　　“就是更高等级的煞气。”萧盛说着，从乾坤袋中取出捆煞索，捏了个诀，绳索顿时亮了起来。

　　“简单来说，煞气吞噬活人，吞噬得多了，他们就会在里面打架，决出最厉害的那个，获得对这个躯体的控制权。”

　　他伸出两根手指，向孽煞所在的方向一指，捆煞锁飞了过去，一圈圈缠绕在孽煞身上，将它绑了个结实。

　　“这时候就进化成了孽煞，孽煞不再吞噬人体，只吸食人的灵气。”

　　宋听然的视线逐渐恢复，看清了地面上自己与孽煞搏斗时留下的抓痕，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人的灵气？”

　　“嗯，你也可以理解为，法力。”萧盛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每个人身上都有灵气，支撑着人活着，灵力枯竭就会死亡，而有的人会增加和运用灵力，就成了法力。”

　　大致懂了。

　　“孽煞这东西太凶，没办法收进乾坤袋，先捆在这吧，等天亮了放到阳光下暴晒一会儿，自然会消散了。”

　　萧盛说着，转过头来，见宋听然还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睛盯着地面，看起来呆愣愣地。

　　“啧。”他走上前去，抱着剑在对方面前站定，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宋听看着眼前出现的棕色长靴，感觉着自己眼前刚压下去的金星又冒上来了。

　　这次是气得。

　　自己一路上累死累活地跟着，对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带了几分赌气快速道：“宋听然。”

　　说完就后悔了。

　　暗恨自己被怒气冲昏了脑子。

　　她想起颀竹说的，仙人历大劫回来后是会恢复记忆的。

　　原本顶着这张陌生的脸，萧盛即便回了天庭，也应该觉察不到是她的。

　　现在无异于自报家门，给对方递把柄啊！

　　“什么？宋青兰？”萧盛却是皱了眉头，歪头确认道。

　　还好是个聋子。

　　宋听然心中松了一口气，忙点头应道：“对对对，就是宋青兰。”

　　她觉着恢复了些力气，支撑着身子也站了起来，刚要拍去衣服上的尘土，却见萧盛的眼神一直钉在她身上。

　　这目光带着几分打量，怎么都觉着别扭。

　　宋听然梗着脖子，道：“你干嘛？”

　　“咳，没什么。”萧盛撇过脸，望着挂在窗棂上摇摇欲坠的窗子，嘟囔道：“那个，收徒的事，我答应了。”

　　语速飞快，像是生怕别人听清一样。

　　宋听然却是听清了，瞪大了眼。

　　她以为萧盛肯带她，是已经答应收徒了。

　　没想到竟是在考察吗？

　　想到刚才差点被煞气弄死，她心有余悸地缩了缩脖子，道：“为什么？因为我杀了孽煞？”

　　咚——

　　远处的孽煞扭动着撞上了墙壁，像是对宋听然的描述感到不满，宣示着自己的存在。

　　好吧，没杀死，只是暂时制服。

　　宋听然转过头来，看着萧盛的样子，却是犹豫了。

　　她本来确实想着抱大腿，可现在看来，更像会在抱大腿前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想了又想，带着几分试探道：“我要怎么跟你学习法术？像刚才那样，用命学吗？”

　　不信任的语气都要溢出来了。

　　萧盛没想到宋听然是这个反应，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实在不明白她在纠结什么。

　　“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这什么话？

　　宋听然瞪大了眼，震惊地看着萧盛。

　　“什么这么过来的？谁用命学啊！”

　　咚——

　　“小心——”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宋听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接被萧盛推倒，重重地撞在地面上。

　　钝痛顺着皮肉传至心口，宋听然疼得龇牙咧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一瞬间的委屈全部爆发出来，她咬牙切齿道：“你有病啊！我只是问问！”

　　却听到剑出鞘的声音。

　　转头望去，本该在角落的孽煞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的束缚，黏稠的身体也不再糊作一团，变得扭曲高壮，更像是人的轮廓。

　　孽煞从黏稠的身体中化出手臂，呼啸着直奔萧盛面门而去！

　　萧盛手提剑横挡，水波弹在剑上发出嗡鸣声，他整个人被这股力道震得后退半步，转头冲宋听然吼道：“我的锦囊呢？”

　　宋听然心头一紧，这才想起，刚刚萧盛将装着黄符的锦囊递给他了。

　　可低头一看，自己手中空空如也

　　完了，定然是之前挣扎的时候脱手了。

　　宋听然登时出了一身冷汗。

　　月色惨淡地映在屋内的地面上，宋听然想，自己现在的脸色恐怕比这月光还白。

　　她的目光急切地在杂乱的屋内逡巡着，试图从满地狼藉中找到锦囊的踪迹。

　　另一边，孽煞的手源源不断地向萧盛，他挥动着剑划过那些手臂，可没有黄符的加持，如同劈砍水流一般，撞击出一片浓稠的黑色液体。

　　那黏稠的液体顺着剑锋滴滴答答地落下，像有引力般回到孽煞的身上，劈砍出的伤口转瞬便愈合。

　　“艹。”孽煞的攻击如潮水般涌来，萧盛拿它毫无办法，忍不住低骂出声。

　　他目光扫过宋听然在的方向，见对方还趴在地上寻找，语气焦灼道：“找到没有？！”

　　“没有，”宋听然找不到锦囊，心中本就有些焦急，听见萧盛的质问，又气又急，脱口而出：“你当时要是帮我一把，这锦囊怎么会丢失！”

　　孽煞似乎听懂了二人之间的对话，发出一声嘶吼，竟是直接闪身脱离了与萧盛的缠斗，直奔宋听然而来！

　　黑色的身影瞬间扑到宋听然面前，她甚至看见了孽煞体内的一张张扭曲痛苦的脸。

　　脑中一片空白。前两次的交手经验已经让她身体先一步行动，向旁边滚去。

　　刚才站立的位置发出爆响，孽煞竟直接将墙壁撞出个洞来。

　　宋听然则整个人滚到了稻草堆中。

　　汗水的馊味和潮湿的臭味扑鼻而来，几乎要让她立刻呕出来。

　　这种脏乱差的幻境，萧盛到底是怎么能心安理得地躺下，还睡着的啊！

　　手中却触碰到了一个柔软冰凉的物什。

　　她转头望去，正是萧盛的锦囊。

　　“找到了！”宋听然尖声喊道，声音因激动有些破音。

　　来不及观察萧盛在哪，她迅速抓住锦囊，用尽浑身的力气向对侧抛去：“接着！”

　　锦囊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萧盛奋力跃起，堪堪抓住锦囊，不满道：“你这是什么准头。”

　　说完，一把扯开锦囊，从中抽出几张黄符，口中念念有词。

　　孽煞已经从撞墙的眩晕中缓过神来，身上的黏液因为愤怒而颤抖，再次向宋听然扑来。

　　“先别管这个，”宋听然来不及起身，便看见黑影再次向自己扑来，紧闭着眼，大叫道：“救命啊——”

　　“轰！”

　　萧盛挥手将符纸飞了出去，撞在孽煞身上，阻止了对方的攻击。

　　金光爆开，如烈阳融雪，滋滋作响间在孽煞身上灼出洞口，冒出阵阵黑烟。

　　孽煞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扑向宋听然的动作滞住了。

　　宋听然听着，居然有些想吃烤肉了。

　　她迅速站起身跑到萧盛的身后，探出一个脑袋看着在地上打滚的孽煞，问道：“这是，成功了吗？”

　　“没有。”萧盛神色凝重，目光紧紧盯着孽煞，咬牙道：“这孽煞，不对劲。”

　　宋听然循着目光望去，见孽煞剧烈地扭曲、膨胀，被符纸灼伤的部分虽然已经萎凋，可更多黏稠的液体从洞中涌出，竟是像吞噬一般，将灼伤的皮肉吃进里面去了。

　　竟是顷刻间就完成了愈合。

　　萧盛脸色一变，下意识将宋听然挡在身后，咬牙提剑，左手在剑锋上猛地一握！

　　温热的鲜血透过指缝流了出来，顺着剑身滴滴答答地淌在地上。

　　孽煞似乎感应到了这气息，加快了身上黏液的流淌速度，似乎变得更加兴奋，向二人扑来。

　　萧盛紧皱眉头，将剩下的符纸也一并沾了血贴在剑身上。

　　下一瞬，竟是毫不躲避，提剑直奔孽煞而去！

　　“噗嗤——”

　　类似于利刃刺破皮肉的声音响起，一半的剑身直没入孽煞的身体。

　　孽煞终于开始扭曲挣扎起来，想要抽身躲避。

　　萧盛双手抵住剑柄，分毫不让地向它逼近。

　　直到将孽煞钉在了墙上。

　　萧盛这才松开手，见它挣扎了几下，最终归于沉寂。

　　“这次......死了吗？”宋听然试探着向前走了两步，躲在萧盛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萧盛似乎累极，声音有些虚弱。

　　天光破晓，浅淡的阳光透过窗子，懒懒地洒进来，照亮了屋子。

　　孽煞终于散了。

　　萧盛则整个人脱了力般向后倒去。

　　宋听然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却被对方直接撞了个满怀。

　　宋听然根本没有防备，只觉得身子被狠狠撞击了一下，下盘不稳，直接向地面倒去。

　　萧盛整个人死死压在了宋听然身上。

　　“我靠......”

　　宋听然闷哼一声，伸手推着压在自己身上像石袋一样硬邦邦的身躯，几乎是从肺里挤出残存的空气道：“你要压死我吗？”

　　没有回应。

　　宋听然恼火地支起手臂，勉强推起对方，从他身下推出些空隙，一点点蠕动着挣脱。

　　她撑着发麻的手臂坐了起来，低头便欲兴师问罪：“你这是做什——”

　　见到萧盛的样子，宋听然后面没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冰冷的地面上，方才还与孽煞搏斗的萧盛，此刻双目紧闭，脸色惨白，整个人竟是晕了过去。

　　这下轮到宋听然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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