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烬

作者:屹只鱼驭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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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棋落一子



      自庆云寺一别,已有五日,安曦也回到了南夏。

      刚回南夏,就是数不尽的课业,世家贵女典范,还真不是好当的,这边刚温习完诗词歌赋,又要接着学女工,还要掌家管账,每日晨昏定省,安排府内诸般事宜,晚间时分听安父分析朝政,绘画、抚琴也是每日必练,说是陶冶性情,安父当真是把安曦当作太子妃培养,什么都要学、要练,安曦觉得这日子真不是人能过的,唯一好的一点,大概便是,安父默许了她在府内绝对的权利,还有便是,相对的自由,除去功课时间,其余皆由自己做主。

      安曦抱着往年优秀策论瘫倒在贵妃榻上,问道:“竹沥,院里有没有什么好玩的,让我解解乏。”

      “小姐,老爷差人送了一把琴,可要试试。”

      安曦闻言,愈发绝望,“放过你家小姐吧,我真是弹够了。”

      裳嬷嬷端着解暑的酸梅汤进来,笑道:“小姐病了一场,怎的越发不喜这些,往常不都还愿意耐着性子去磨。”

      安曦盘腿坐于榻上,边喝边说:“想通了,该放松还是要放松。”

      裳嬷嬷:“确实如此,不过小姐这一病,人倒是越发鲜活,像及了夫人还在时的样子。”

      安曦笑笑,不说话。

      忽然,安曦想到什么,“对了,都城内可有专门探查消息的铺子?”

      竹沥问:“小姐想查什么?”

      “没什么,就一个印记,或者胎记?都城有吗?”也不知谢焱那边有没有查到什么,以防万一,她也得查查。

      竹沥想了想,说道:“有的,广云楼,专门做此生意。”

      “广云楼?”

      裳嬷嬷接道:“这广云楼,是近几年才建成,不知何人建立,据传,官府有时也会向此楼买一些不方便探查的消息,每次都货真价实,还据此查处出很多大案。”

      安曦惊讶:“这么厉害。”

      裳嬷嬷:“谁说不是呢,小姐若想查什么,找广云楼最为合适,它知晓天下事。”

      “这样啊,竹沥,换身衣服,我们去广云楼走一遭。”

      “好嘞,小姐。”

      -

      广云楼门口,安曦抬头看着眼前巨高的建筑,发出惊叹:“这真是楼,不是塔吗?这也太高了。”
      竹沥安排完车夫,听见安曦的感叹,解释道:“小姐,这真是楼,确实高了点,但都城内,这么高的楼并不止这一座。”

      安曦收回目光,询问:“还有哪?”

      竹沥转身,目光飘向远方,安曦顺着视线看过去,是南夏皇宫,在一群平缓的建筑物内,亦有一座高楼,俯瞰着南夏都城。

      “就是那儿,问天阁,圣上建国时命人打造,以此询问上天意愿,国师的位置便是那时才有的。”

      安曦疑惑,“竹沥,你怎么知道的?”

      竹沥征住,在开口有些无奈:“小姐,您忘了,这都是夫人讲的呀。”

      安曦搜寻了一下原主脑海中的记忆,确实有这么回事,年幼时,母亲总喜欢给自己讲南夏的故事,其中,便有问天阁的来历,可安曦总觉得竹沥有些不对劲,但又没什么异常,她也不好说什么。

      安曦:“病了一场,记忆有些混乱,走吧。”

      在安曦看不到的地方,竹沥悄然松了口气。

      安曦刚踏入广云楼,掌柜便热情迎上前:“安小姐到访,可是有事要查。”

      安曦帷帽下的眼神多了丝警惕,这掌柜认识自己,看来这广云楼对南夏世家很是了解,仅凭竹沥,便能知晓自己身份,有意思。

      既然被认出,安曦便取下帷帽,将手中画纸递给掌柜:“想请楼主帮忙,查查这世间可有此胎记者。”

      掌柜接过画纸展开,一惊,随即转回柜台,满是柜子的墙面骤然旋转,漏出通道,掌柜站在入口对安曦说道:“还请小姐随我上顶楼。”

      安曦跟上,墙后面居然有升降装置,难怪这么高的楼,还能住于顶层,安曦踏上升降机,装置虽简陋,与新世界不同,但运行机制一样,这广云楼楼主,到底何许人也,安曦带着疑惑向顶楼而去。

      升降机到达位置,掌柜将门打开,室内一切展露于眼前,四面都是窗户,且这窗户比一般屋子内的还要大,地面距离与窗户大小几乎平衡,房内一张宽大的卧榻,一张四方矮桌贴着墙壁支于榻上,几株铃兰被豢养于瓶中,摆放在桌子右侧,花朵上还有水滴,随着重力,于大开的窗边滴落,不见踪迹,屋内,白色占据大部分,榻上的狐裘,椅子上的护垫,纱帘以及各类瓷器,都是白色,可这广云楼,整体为黑黄檀,白与黑的搭配,带给人极致的压抑感,视野倒是极好,将南夏都城尽收眼底,最先映入眼帘的还是问天阁。

      掌柜将安曦主仆带到榻前看茶,“小姐稍后,我这便去请楼主。”

      安曦坐于榻上,没过一会儿,里间帘子掀开,走出一俊美男子,身着白色锦袍,身形纤瘦,散着头发,似是刚醒来,还未来得及梳洗,

      男子行至安曦右方坐下,掌柜将狐裘搭于男子腿上,男子苍白而又修长的手指将画展开,嗓音魅惑,却透着一股子虚弱,“小姐想查此鱼?”

      安曦:“没错。”

      男子眸中带笑,看着安曦问道:“不知小姐从何得来?”

      安曦盯着男子的眼睛,好锐利的一双眼,仿佛能看透一切,安曦稳住心神,答道:“偶然得知,楼主能查与否?”

      男子收回目光,说道:“我叫邢厌,小姐这活,广云楼接了,五日内,会派人给小姐递消息。”

      安曦:“谢楼主,不知定金?”

      邢厌:“一锭金子。”

      安曦:“。。。。。。”

      好贵的交易,来之前也没人说这广云楼这么贵啊。

      安曦看向竹沥,竹沥会心上前,将金子交予掌柜。

      邢厌:“老久,送客。”

      掌柜又带着安曦原路返回,恭敬的将人送至门口。

      安曦抬眸,一眼便看到高耸的问天阁,这广云楼与问天阁尽然建在一条线上,两者遥遥相望,难怪在顶楼窗口,最先看到的是问天阁。

      广云楼顶楼,邢厌看着安曦上了马车,将画递给刚回到顶楼的老久,说道:“派人去边境找,将冥圭派去安府,告诉他,不惜性命,护住安曦。”

      -

      衢州前线,天景城与云江城交界处,不望山下——

      极峪士兵虎视眈眈,阿虬岈怒目横眉,好不容易得手的云江城,他必不可能在还回去,极峪需要这片肥沃的土地,雪山族人在等他凯旋。

      阿虬岈身后,是躁动的狼群,他安抚着□□的狼王,选择和谈:“谢渊,极峪只要这云江城,绝不会越过衢州。”

      谢渊:“呵,云江城永远是衢州的一部分,自古便是南夏的疆土,阿虬岈,你该滚回你的极峪,像你父亲一样,不要越过雪峰,云江城的水土,圈养不出优秀的狼。”

      阿虬岈瞳孔收缩,专注与威严自眼中倾泻而出,耳朵微动,犹如冰天极地中的雪豹,即将捕杀猎物,“那就战吧。”说完,身下狼王一声嘶吼,狼群驮着极峪士兵,直奔谢渊军队,雪白的狼王犹如闪电般窜出,直奔谢渊。
      狼群捕猎,讲究一击毙命,专挑喉颈,以锋利的尖牙贯穿猎物的喉咙,享受鲜血的洗礼,倘若脖颈下不了口,那就咬断猎物的四肢,看其苟延残喘,最终沦为盘中餐,阿虬岈的狼群战队,接受过最优秀的训练,是雪山中的传奇,与人齐高的狼群口口毙命,专挑猎物动脉下口,谢渊早已领教过极峪的狼群战队,在阿虬岈的父亲身上,出征前,就打造好轻甲,穿戴于马匹与士兵身上,做好一切准备。

      阿虬岈根本不慌,左手持锋利的弯刀,极高的人匍匐在狼王身上,弯刀所过之处,无一人生还,狼王坚硬的牙齿,穿透轻甲,一击毙命,鲜血为它穿上鲜红的战衣,它的狼群,能咬穿雪山巅峰最坚硬的石头,这一战,阿虬岈有必赢的心。

      谢渊朝着副将余桂投去眼神,余桂冲锋,挡于阿虬岈身前,操纵着战马,灵活躲避狼王的攻击,余桂手持长枪,刺向阿虬岈,阿虬岈低身躲过,反手弯刀,卡住长枪,欲将余桂拉下战马,余桂长枪一挑,掀翻弯刀,一个漂亮的回旋,回扫,长枪贴着阿虬岈的脖颈而过,阿虬岈弓身,狼王贴地而行,阿虬岈找准时机,弯刀划过余桂战马腹部,马匹腹部受伤,应激咆哮,阿虬岈拉着狼王,闪现马匹身后,一刀斩断战马后腿,马匹应声倒地,狼王奔于余桂,阿虬岈立马一刀甩在余桂胸前,余桂长枪横档,骤然拉开距离,一人高的狼王,亮出利爪,扑向余桂,阿虬岈挂于狼王身侧,与狼王配合出击,余桂只能防狼王的利爪,防不了阿虬岈的弯刀,大腿立马皮开肉绽,出现一道血淋淋的伤口,阿虬岈见余桂战败,丝毫不恋战,他的目标,是谢渊,飞身跃起,回到狼王背上,再次向谢渊奔去,身后余桂,被狼群包围,他身上的血腥味太过香甜,是狼群在战场上最好的补品。

      谢渊并未动,看着野心勃勃的狼崽子直冲自己而来,士兵的防御被破开,狼王借助遁甲,纵身跳到身前,谢渊方才出击迎战,利剑对弯刀,擦出无数火花,阿虬岈每一刀都带着要谢渊死的决心,力道之大,让谢渊虎口震的发疼,阿虬岈也没好受到哪去,谢渊身经百战,武艺高强,他握住弯刀的手腕亦是发麻,阿虬岈与狼王采取老法子,攻击马匹腹部,谢渊拉紧缰绳,战马立起前蹄,弯刀只余马匹腹部一寸处划过,带出一道残影,阿虬岈将弯刀快速将弯刀换到右手,狠切战马后腿,谢渊背身将剑刺下,阿虬岈弯刀划过剑身,留下一串火花,谢渊拽紧缰绳,与阿虬岈正面相对,眉间尽是挑衅与不屑。

      阿虬岈怒目圆睁,狼王跳跃,直奔战马咽喉,阿虬岈一跃而起,在战马腾空前抱住马匹脖子,弯刀斜砍,谢渊持剑防御,阿虬岈迅速调整姿势,一脚踹向谢渊,谢渊被踢下战马,阿虬岈利落翻身,回到狼王背上,居高临下,眼神里是回敬谢渊的嘲讽。

      阿虬岈从狼王背上跳下,手背轻拍狼王,狼王转身守护它的子民,阿虬岈快速前冲,弯刀直逼谢渊面门,谢渊弯腰曲背,利剑在身后打旋,划向阿虬岈右腹,阿虬岈闪身躲避,弯刀换于右手,背刺谢渊,谢渊背剑于身后,挡住攻击,两人有来有回,十几个回合后,阿虬岈掏出藏匿于鞋中的小型弯刀,绕至谢渊身后,弯刀横扫,左手小型弯刀借机狠狠划过谢焱胸膛,金丝软甲被破开,带出滚烫的血液,谢焱口吐鲜血,余桂从狼群中脱身,长□□向阿虬岈,阿虬岈侧身躲过攻击,狼王奔至身侧,阿虬岈飞身跃起,重回于狼王背部,余桂挡在谢渊身前,长枪将阿虬岈挡于前方,士兵向余桂和谢渊靠拢,形成保护姿势,谢渊抬手擦掉唇边血迹:“回城!”

      余桂警惕盯着阿虬岈,慢慢护着谢渊退回天景城内。

      阿虬岈带着胜利者的姿态,睥睨一切,一声哨声响起,狼群呼啸,印有狼头的旗帜伴随着风声猎猎作响,阿虬岈带着血色战衣的狼群捷战而归,殊不知,城楼之上,军师连荼,将一切尽收眼底。

      -

      江洲城听雨小筑

      薄玉携急报快步进入书房,“公子,边境急报。”

      谢焱接过阅览,笑出声来,“哈哈哈,谢渊重伤,云江城一战,他败了。”

      薄玉闻言,亦是微微一笑,公子总算出了口恶气,薄玉询问:“公子可要表示?”

      谢焱放松扶于案桌,嗓音透着惬意:“不急,晚两日,我们怎能先于都城知道战况呢,岂不是忤逆君上。”

      薄玉:“明白。”

      “让莫祁桉先备好伤药,三日后送出,叮嘱他,不用挑太好的,要符合软禁之人身份,给余桂也送一份,这次要极好的。”

      “是。”

      谢焱内心舒畅,谢渊重伤,附着于软甲上的毒,应该已经随着伤口,慢慢渗入内里,谢渊,不知午夜梦魇时,你能否得知,自己的绝妙算计,最终皆重新落回自身,谢渊呐,权利之于你,到底何等重要,你既如此喜欢这权利,那就让你最爱的权利,成为架于你颈侧的刀吧,我想你会非常乐意。

      谢焱骨节分明的手夹着一枚黑棋落下,安曦与他的这盘棋,谢渊很幸运成为第一颗被安置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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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棋落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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