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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江瑜宁拿出块布,缓慢细致地擦着刀上的黑血。
“江师叔,你终于来了,刚才我可害怕了,真是想你啦。”
她感觉背后一重,肩膀搭上两条手臂,玄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盛凌语挑眉,“哼,瞧你那怂样。”
玄清站在江瑜宁的后面,对着盛凌语办鬼脸。盛凌语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
眼前的姑娘俊眉秀目,脸上带几分傲气。身穿一身黄色窄袖束腰裙,胸腹侧边绣着朵银丝山茶,腰间挂着把佩剑,剑鞘上雕着山茶花纹路,剑柄处坠着块玉,玉上刻着字,隐隐约约看不清楚。
束腰黄袍,掐丝山茶,佩剑坠玉,能有如此大手笔的,只有千机门了。
江瑜宁识出眼前姑娘的身份,是宗主的女儿盛凌语。她几年前在千机门举办的论道大典上见过,当时的盛凌语也带着傲,还真是没什么变化。
江瑜宁可不想参与两人的胡闹,她拍了拍玄清的手。
“赶紧给我松开,我在楼上听你声音挺有劲的,可没听出什么害怕。”
玄清明白江瑜宁说的是吵架的事,她松开手,狡黠地笑了笑。
“一码归一码,我看到江师叔,就突然感到害怕了。”
“就知道贫嘴。”
街道上四处散落着魔物的肢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烟味,还夹杂着腐臭味。
江瑜宁仔细地瞧了四周,以防还有藏着的魔物。虽然大多数魔物不会思考,但是也难免有一两只聪明的。
刚才若不是她来的及时,玄真就要被伤到了。
突然她瞧见身旁的方舟渡脸上捂着块丝巾,也不知是从哪拿出来的,还真是怪讲究。
方舟渡道:“你们在落月城不会被这些东西追了几天吧。”
玄真摇头,将这几日在落月城的经历讲了个大概。
“我们刚到落月城时,正巧碰上一场婚宴,我和玄清察觉不对,却被邀请着去了酒楼,不过还未见到新人,我们便昏了过去。再睁眼时,落月城空无一人,我们身边坐着的人都成了纸扎人,路上还结识了同样被困在这的盛姑娘。我们在寻找出去的路,突然碰到了一大群魔物,被追到了这里。”
玄清附和道,“我们进城之前,没听到一点动静,但是进城后却非常热闹。还有那个古怪的婚宴,我们被一群人挤着进了楼,状况都没搞明白。”
盛凌语道:“我也参加了婚宴,不过没瞧见她们两个。”
江瑜宁道:“你们是怎么来到这落月城的?”
玄真道:“我们来这也不算意外,本来我们在落月城几里外的庄子外历练,但我们突然就受到了信,让我们来落月城。刚开始我们也没在意,不过接下来,经常有鸟在我们面前撞死,就连第二天醒来,都能在窗边看到鸟的尸体。我和玄清受不了这样的戏弄,就追了过来。”
江瑜宁看向盛凌语,“你也是被引过来的?”
盛凌语:“我的情况差不多,不过我是收到宗门弟子的信才过来,她们说遇到了危险,用的是千机门弟子的急命符。”
急命符是千机门造给弟子的特殊符咒,每人只有一张,用于呼救,只有千机门弟子可使用。盛凌语收到求救信号,赶了过来,才发现自己上了当。
江瑜宁眉头紧皱,看来落月城真不简单。
玄清玄真被鸟的尸体故意戏弄,盛凌语则是被门内弟子的呼救引来了此处,虽然来的方式不同,却都是被引到了落月城,是谁在背后刻意引导。
自己和方舟渡也是这落月城的局需要的人吗,还是无意中闯了进来。
突然,酒楼那边传来一声“哐当”声。
江瑜宁几步走到酒楼前,只见酒楼门口的小摊碎成了一堆,上面浮着呛人的灰尘,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坐在木堆上,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
“酒鬼?”
这穿着还有身上的味道,就是她那日在幻境里碰到的人。
地上的人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腰间系着陈旧的酒壶。
“你认识我?难道是请我喝过酒?”
江瑜宁见酒鬼神色疑惑,不似作假。
不过这落月城难进,即使两个酒鬼不是一人,那眼前的酒鬼也并非是普通人。
江瑜宁道:“晚辈认错人了,试问前辈是怎么出现在落月城里?”
酒鬼:“落月城?原来这地叫落月城啊,我一觉醒来就来这了。”
说完他摸了摸头,双眼望向四周,边点头边发出惊叹的声音。
江瑜宁看着他装疯卖傻的样子,心里冷笑。她右手朝着酒鬼腰间的酒壶一指,酒壶上的绳子断裂,“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前辈,你的东西掉了。”
江瑜宁弯腰准备拾起酒壶,一只手比她更快地捡了起来,速度快到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抬头看向酒鬼,只见他面带微笑,酒壶被重新系在腰间。
“好奇心不要太重,我对你没有恶意。”
江瑜宁面色平静,心道自己猜的没错。
自己刚才的小动作在他面前就跟小孩子恶作剧般拙劣,她这试探的手段简单,得到的结果倒是想要的结果。
“江师叔。”
玄清三人从后头跟了上来,她满脸好奇地瞧着二人,玄真和盛凌语虽没那么明显,但还是两个年轻人,脸上难掩好奇。
江瑜宁道:“前辈,晚辈无礼,对你使了个小把戏。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其他几人见江瑜宁面对老头如此谦逊,不禁瞠目堂舌。
“叫我酒老头即可。”
玄清道:“酒老头?名字还挺接地气的,看来很喜欢喝酒。”
说完玄清就飞快捂住了嘴,玄清向来憋不住话,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周围的人都目光都在她身上,尴尬地笑了笑。
她见这老头没有恶意,看穿着不是什么迂腐讲究的人,想着和他说话不用那么拘束。
酒老头哈哈大笑,“我可是嗜酒如命,没酒不行。”
说完他拿起腰间的酒壶,牛饮几大口,又变成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躺在木堆上闭着眼,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江瑜宁道:“我也觉得很爱喝酒。”
不然就不会莫名其妙地喝几口酒,躺在地上酣睡。
往前走两步就是酒楼的台阶,上了台阶是一楼的长廊。江瑜宁站在长廊上,忽见窗子上闪起微弱的光,转瞬即逝。
她挑起窗子上的“喜”字,就是简单的红纸,没什么特别的禁制。
地上的红纸被方舟渡捡起,是一则婚帖,还是扶桑和无忧的婚宴喜帖。
他正准备分享给身边的人,却见几人都到了酒楼前面,虽然不明就里,但他还是朝着几人走去。
入眼一个老头瘫倒在木堆上,旁边的三个小辈神色一言难尽。
玄清见他疑惑地盯着老头,好心用口型跟他说了两个字“喝酒”。
方舟渡蹲下来,盯着老头的脸,越看越熟悉。
“你这老头,不就是当时跟我讲落月城传闻的酒鬼?”
老头听到声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摆手嘟囔着,“什么传闻,我不知道,我喝醉了,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
方舟渡冷笑,心道:“这酒鬼还挺能装”。
他从袋中拿出一根白羽,在老头的脸上挥来挥去,看他还能不能装睡。
玄真看着方舟渡胡来,地上躺着的是前辈,方舟渡也是前辈,自己该不该提醒一下。
迟疑片刻,她还是忍不住提醒,“师叔,这好像是位厉害的前辈。”
方舟渡道:“没事,玄真你不用管,我和这位前辈有点旧事要商量一下。”
老头忍不住痒意,皱着眉头,眼皮轻颤,像是要醒过来。
“嘶。”
江瑜宁捂着手指,倒吸一口凉气,心道,“落月城还真是个邪门地,处处有惊喜。”
刚才她将窗上的喜字揭下后,窗子上出现一团黑雾,朝着她冲了过来,一时不查被伤了手。
眼前的四格窗隐约亮出图案,只有一个格子那么大,看着像只鸟,但又没有双脚,阴邪异常。不过图案显出一秒,就变得模糊不清,就像污渍附在窗上。
江瑜宁右手受伤的地方泛着紫红色,上面带着几丝黑气。她朝右手灌入灵气,手上灼烧感才逐渐消退下来。
玄真离江瑜宁最近,跨上台阶,几步就到了江瑜宁的身边。
“江师叔,你这是被邪术所伤。”
玄清紧跟其后,她越过玄真,挤到江瑜宁的身边,惊讶道:“江师叔,是谁伤的你?”
她的声音不小,一嗓子下来,所有人都聚到了江瑜宁的身边。
“没谁,是我大意中招了而已。你们知道没有脚的鸟是什么图案吗?”
江瑜宁话一出,面前的方舟渡脸色变得难看,抿着嘴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他出声道:“你给我看看你的伤,我或许就知道了。”
方舟渡身体微微前倾,仔细地观察眼前手上的伤口。
因着已经治疗的原因,伤处只是淡淡地泛红,但不难看出,伤口有个大致的形状,是一只没有双脚的鸟。
方舟渡将手轻覆在江瑜宁的右手上,再缓缓抬起来。
“方师叔怎么样,伤江师叔的到底是什么?”
玄清耐不住性子,见方舟渡盯着江瑜宁的手半晌,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江瑜宁心里等着也焦灼,方舟渡盯着她的手,又摆弄两下,就是没个结果出来。
“不太好的东西。”
方舟渡皱眉摇头,他翻转手背掌心朝上,中间赫然是一小团黑气。
“传闻有个邪教,名叫修真教。修真教盘踞在大陆东部一隅,也就是百草谷旁边的枯骨林里,里面常年瘴气横生,少有修士踏入。他们的图腾是只无足鸟,由一群魔修散修组成,修炼的方法是靠掠夺他人的灵气,有十几个小门派曾遭受过他们的袭击被灭门,不过早在三十年前,就被封无祈给灭门了。”
盛凌语突然出声道:“封无祈那个大魔头真有那么好心,怕不是黑吃黑吧,好在他也死了,这些魔修最好一个别活着。”
江瑜宁思绪被打断,抬头看向盛凌语,只见她神色不屑,隐隐带着厌恶。
当年剿灭封无祈的行动,大大小小的门派都派了人,盛凌语的父亲就在其中,最后没几个人能回来,她的父亲也丧生于此。
盛凌语厌恶封无祈倒也情有可原,一个幸福的家庭从此阴阳两隔,放在谁身上都不好受。
玄清叉着腰,一脸无语,“盛大小姐,能不能不要突然说话,打断我的思绪。”
玄清看见了盛凌语的表情,她就不明白,这个大小姐一天天的,哪来这么多仇人要恨。
盛凌语哼了一声,没有理玄清,转身看向别处。
方舟渡见两人消停,继续讲了下去。
“当年封无祈灭掉修真教后,还狂妄地向仙盟告知。仙盟派人去枯骨林查看,林中被大肆破坏,地上大片尸体,血流成河。不过修真教是否被彻底清除,这个问题不得而知。如今看来,应是没有的。”
听完叙述,江瑜宁的心里只有一个词,就是欺软怕硬。修真教说得难听点就是臭鱼烂虾聚集的地方,被封无祈灭了正好,也算是做了件善事。
江瑜宁冷笑,“他们是苟且偷生几年,安分不下来,又开始作妖了,我这就传信给骆风。”
她抬手画符,可符咒还没画完,灵气就消散在空中,成了星星点点。
江瑜宁抬手拍了下脑袋,内心懊恼。她差点忘了,落月城无法向外传信。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啊,那个酒老头不见了。”
江瑜宁听见盛凌语的喊声,转身跳下长廊,走到破烂摊子附近。
地上只剩下根绳子,哪还有什么酒老头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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