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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
“在那里愣着做什么,过来看看。”
“啊,噢,来,来了。”谢云桡被纪隐的声音唤会神志,几步上前,完全无视被弄脏的被褥,显然,现在这情况早已经在谢云桡的预料之内了。
自从搭上江肆的脉搏,谢云桡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纪隐手中一紧,“怎么样?”
谢云桡放下脉枕,“表哥,这位柳家小姐的身体本就亏损严重,更是经历了纪肃慎那么一遭,原本就要崩塌的山峦,现在再加上□□,不说救不救得回来,便是救回来,恐怕……”
“亏损严重?”纪隐的关注点落在谢云桡的第一句话上,“身为河东柳氏的嫡女,为何会亏损身体?除非……”
“表哥,不管你现在有什么猜测,或是什么怀疑,自从她入府,所遭受的一切,有多少是推波助澜,又有多少是刻意算计,时至现在,我只知道,她至少不应该死。”
或许是谢云桡的目光太过灼人,也或许是江肆脸上的挣扎太过刺痛人心,纪隐轻轻回握女孩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手。
“云桡,不计一切代价,救她,需要什么东西,什么药材,都去我的库房里取。”
谢云桡看着两人不知道什么交握在一起的双手,“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纪隐心中轻叹,罢了,如今纪府各方人马暗中汇集,她是什么身份,对他也没有什么妨碍,他又何必追根究底。
谢云桡匆匆几笔写下方子交给一直守在外面的苍梧,“苍梧,你去取药,我先用金针刺穴延缓毒素侵入,只盼她自己能撑过来吧。”
“表哥,你库房中的那一株雪莲……”
谢云桡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纪隐的声音,“无妨,有什么需要的,你自取便是。”
谢云桡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好笑,下毒的是他,现在想方设法救人的也是他,“表哥,我真是看不明白你。”
纪隐没说话,没人知道,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样的人,不管是什么样的身份,都会是他最讨厌的那种人。
可偏偏,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有意思一些。
只是有一点纪隐不是很明白,“云桡,那□□虽然烈,可也不至于动用雪莲,可是她还有什么别的问题?”
谢云桡捂脸,“表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她身体本就亏损,□□虽然好解,但□□也猛烈,于她而言,即便解毒,也会大损。”
“不过,表哥你放心,若用上雪莲,或许也可以借此机会将她原本的亏损一次性补全。”
纪隐点头,“嗯,我明白了。”
江肆身上原本就难受,迷迷糊糊之间还听到屋子里一直嗡嗡嗡嗡的苍蝇声,皱着眉头直接一个清脆的巴掌呼在纪隐的脸上。
“阿爹,别吵,让我睡会儿。”
谢云桡眼看着自家表哥的脸色迅速黑了下来,连忙道:“说到底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一个人在这天水,无依无靠,又因为□□坏了底子,梦里也是想着自己的家人的。”
纪隐抬头轻飘飘地看了一眼谢云桡,“药呢。”
苍梧的脚步从外间传来,“来了,公子,药熬好了。”
纪隐抽了抽手,纹丝不动,看了一眼谢云桡,“云桡,你来喂。”
谢云桡接过药碗,暗黄色的药汁顺着江肆的唇角一分不剩地流下来,“不行,她现在的情况已经喂不进去药了。”
“灌。”
“是。”苍梧上前捏住江肆的下颌,撬开江肆的唇瓣,看向谢云桡。
勉勉强强地总算是将碗中的药灌进去了些许,谢云桡叹了口气。
“怎么了?你不是说雪莲有用?”纪隐见江肆的情况显然是有所缓解,对此刻谢云桡的唉声叹气很是不解。
谢云桡摇头道:“我一开始也以为雪莲会有用,但,现在看来,雪莲只能够勉强吊住她的性命。若是要补齐身体的亏空,还是不够的。”
对此,纪隐没有什么意见,“先保命,至于其他的,日后再说。”
谢云桡点了点头,“嗯。”
纪隐抽出自己的手腕,“苍梧,去叫那个小丫头进来照顾好她。”
“是,公子。”
谢云桡走在最后,看着前面走远的纪隐和苍梧,终究是他们欠了她的,想到这里,谢云桡转身回去,恰巧这个时候江肆睁开眼睛。
江肆似乎对谢云桡的出现毫不意外,“又是你啊,你为什么会一直帮我?”
谢云桡想了想,“我只是想回来看看你的情况,你身体本就亏空,现在虽然保住性命,但还是需要时时注意。”
江肆笑了笑,苍白的唇瓣干裂在毫无血色的脸上,“你说了这么多,还没说为什么要帮我呢。”
谢云桡叹了口气,“抱歉,终究是我们对你亏欠许多。”
江肆被谢云桡突如其来的道歉整的愣了愣,忽然露出一抹笑意,果然是他啊,“你,你帮了我这么多次,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啊,奥,我叫谢云桡,你日后若是觉得身体有什么不对,随时来找我,我就住在纪府三公子的院子里,你好好休息。”
江肆点了点头,唇齿之间流转着谢云桡这个名字,笑了笑。
子章小心翼翼从外面探头进来,“少夫人,您觉得怎么样了?”
江肆轻应一声,“子章,帮我倒杯水来。”
“是,少夫人。”子章急忙倒了杯水过去,“少夫人,小心烫。”
江肆环顾四周,“子豫人呢?”
“子豫姐姐去请老夫人呢,到现在还没回来,少夫人,子豫姐姐她……”
江肆摇摇头,“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等子豫回来,你让她过来见我。”
“是。”
子豫应当是被老夫人截下了,只要自己没出事,最多也就是今晚,子豫就会回来了,只是,她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谁会对自己下毒呢?
难道又是纪肃慎?
但如果当真是纪肃慎,却又到了现在都还没有回府,莫不是对自己太过自信了?
来到天水不过短短几天,江肆却觉得比自己之前的十几年中的任何一天都要累得多。透过窗子看向北方,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
“少夫人,今天就是咱们天水的迎富节了,您来天水也已经一月有余了,这迎富节应当是少夫人在天水过的第一个节日吧。”
子章娇俏的声音叽叽喳喳的环绕在江肆的耳边。
这一个月的时间,一直都是子豫和子章跟在她身边,她的身体也将养的七七八八,现在听到两人口中的迎富节,倒是有几分好奇。
“迎富节?”
子章最喜欢这样的节日,在一旁给江肆解释道:“少夫人您有所不知,咱们天水这迎富节可是独一无二的,若是寻常人家,在这一天采蓬叶代子,向门前祭之,从而盼望家富。
而在咱们这样的人家,则是有各种各样蓬叶做成的美食,祭祀上天。”
子豫戳了一下子章要流出口水的嘴角,“你个小馋丫头,怎么就这么馋呢,少夫人是少了你吃了还是少了你喝了。”
“好了,子豫,你就别欺负子章了,子章还是个宝宝呢。”
子豫收回手,颇有些不赞同地看向江肆,“少夫人,您这样都要把子章这个丫头惯坏了。”
江肆不置可否,“子豫,过来帮我选一件衣服,刚刚老夫人那边不是来人说,今天府中有家宴,我们避居一个月,总不好今日出席家宴太过潦草。”
江肆换了一身不显华贵,也不会过分失了分寸的衣服,湖绿色的褙子前襟绣着初春的新荷,裙角的蓬叶隐隐戳戳倒是十分得宜。
“夫人这身真好看。”
江肆笑了笑,伸手扶着子豫的手坐到旁边的美人榻,呼吸略微急促。
勉强笑了笑,“这身子将养了一个月了,也没有什么起色,不过换身衣服,竟然就觉得有些疲惫了。”
子豫安慰道:“少夫人不要多虑,咱们天水纪氏什么好东西没有,只要日后好好将养,肯定会好的。”
江肆没说话,她的身体,她心中大致有数,对此,她在乎,却也没有那么在乎,只要完成阿爹的遗愿,是死是活,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走吧,我们去前面,别让老夫人她们久等。”
江肆一进远门就看到了那个坐在老夫人下首的身影,是他?
谢云桡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转身就看到一身湖绿褙子的江肆,愣了愣,朝着江肆露出一个不明所以的笑容。
江肆的视线没有在谢云桡身上过多停留,微微弯腰行礼,“藻藻见过老夫人,见过各位叔叔婶婶。”
老夫人对江肆今天的打扮很满意,微微点头,“嗯,藻藻丫头将养了这么些日子,气色倒是好了些,落座吧。”
“是,老夫人,多谢老夫人关心。”
纪老夫人点点头,朝着一旁的老嬷嬷道:“王妈,我记得我的四库里还有些上好的人参,待会儿你都送去少夫人的院子里,给少夫人好好调理身体。”
“是,老夫人。”
“孙媳谢过老夫人。”
“藻藻,肃慎可回来了?”出声的是纪府二房的夫人,在子豫的口中,二房对纪肃慎这个长房所出的长公子一直都很是看不上,所以对身为纪肃慎的棋子的江肆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问起纪肃慎,江肆倒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毕竟,纪肃慎自从大婚之夜后便消失在了她的眼前,到今天,她见过最多的,除了子豫子章两个小丫头,也就是谢云桡和纪府那个庶出的三公子了。
笑了笑,江肆开口道:“不知二婶问起肃慎可是有要事和肃慎商量?二婶也知道,肃慎身为大哥,跟在父亲身边自然是比较忙碌。”
“是吗?……”
不等纪二婶再说些什么,被上首的老夫人出声打断,“好了,今日是迎富节,大家都尝尝厨房里新作的蓬叶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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