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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今生
第二天的晨光透过窗棂漫进内室时,陆泽川的意识才从混沌里浮上来。
他怀里温软的触感先于视觉清晰——师尊竟乖顺地靠在他胸前,长发散在他臂弯,呼吸轻得像落在衣料上的羽毛。
他僵了僵,才发现自己的手还环着师尊的腰,指腹能触到衣料下温热的腰线。
他扶着发胀的额角慢慢坐起身,动作轻得怕扰醒人。
昨夜的片段零碎地撞进脑海:师尊递来的青瓷小盏,盏里液体带着冲鼻的辛辣,入喉时烧得他喉头发紧,之后的事便模糊了。
他低头看了眼仍闭着眼的师尊,耳尖悄悄热了,指尖无意识地蹭过方才搂着腰的衣料,心里满是说不清的慌乱与软意。
陆泽川刚理清些思绪,目光扫过身旁人时,心猛地一沉——师尊的眉头微蹙着,脸色也比平日苍白些,连呼吸都轻得发虚。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俯身,掌心轻轻覆上那片温热的额头,指尖传来的烫意让他瞬间攥紧了手。
“果然……”他低叹一声,忽然想起昨夜窗没关严,凉风吹了半宿,后来自己又昏沉地把人圈在怀里,定是他先受了寒,反倒把病气过给了一向稳妥的师尊。
他指尖还残留着那点灼人的温度,他连忙收回手,动作放得更轻,生怕这点动静再让身旁人不适。
他端着刚熬好的药碗走近床榻,热气裹着苦涩的药香在空气中漫开。看着榻上昏沉的人,他放轻声音:“师尊,您发烧了,喝点药能好受些。”
床上的人毫无回应,眼睫紧闭,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他无奈地叹口气,拿起银勺舀了半勺药,又俯身用唇试了试温度,确认不烫后,才轻轻托住对方的后颈,将药缓缓送进那微抿的唇间。
刚将药勺放到唇边,床上的人立刻痛苦地皱起眉头,像尝到极苦的味道般偏过头不肯喝,喂药者手停在半空,眼神无奈又担忧。
他指尖捏着颗裹着糖霜的蜜饯,轻轻送进她唇间,拇指蹭了蹭她抿紧的嘴角,声音放得极柔:“乖,先把这个含着,再吃药就不苦了,吃了药病才好得快。
裹着薄糖霜的蜜饯轻轻抵在他唇瓣上,他起初抿着唇不肯张,直到那点甜意漫开,才慢慢启口含住。
待他眉头舒展些,勺沿又轻轻碰了碰他的唇,温热的药汁便顺着他微张的口,被小心喂了进去。
最后一口药喂完,他随手将药碗搁在桌上,碗沿轻磕桌面发出一声轻响。
这时,山岩方向传来清脆的钟声,慢悠悠地在空气里漾开。
他不敢多耽搁,轻轻带上门,脚步放轻,转身往课堂的方向去了。
踏进课堂,他便单手撑着额角,指尖无意识地蹭过桌面,思绪早飘远了。
昨日那些反常的细节在脑海里翻涌,他能笃定,眼前这人绝不是那个素来高冷严厉的沈祈安。
陆泽川思索着“:莫非是走火入魔傻了?又或者是失忆了?不管他是傻了,还是失忆了,总之这一世经不想跟他牵上任何的关系,我一世一定要好好弥补小师妹,绝对不让他受任何委屈”
直到正午十二点的日光透过窗棂洒在榻边,沈祈安才慢悠悠睁开眼。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起身时随意伸了个懒腰,鼻尖却突然萦绕起饭菜的香气。
紧接着,房门被轻轻推开,他那四徒弟端着食盒,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连脚步声都放得极轻。
小徒弟端着食盒走到榻边,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师尊,您醒了,快起来趁热吃饭。”
他指尖揉着泛酸的眼角,泪珠还沾在眼尾没拭去,红得像被揉过的桃花瓣。
他目光落向桌案,白粥冒着细弱的热气,旁边一碟青菜蔫蔫的,他含着刚打完哈欠的轻哑,轻声嘟囔:“今日的菜,怎么如此清淡?”
师尊,您昨日染了风寒,今早体温偏高,这会儿需忌口重口之物,弟子便备了些清淡食膳,若不合您口味,还望师尊莫要动气,待您身子好些,再为您准备喜爱的吃食。
沉默片刻,他才轻轻叹出一口气,语气缓了些:“行吧。”夹起一根青菜放进嘴里,细嚼慢咽间,眼神也比刚才柔和了几分,没再纠结饭菜的清淡。
“那师尊,您先慢用,弟子去课堂温习功课了。”说着便躬身行了一礼,见师尊点头,才轻手轻脚退出门外,生怕扰了对方歇息。
他望着桌上几乎未动的粥菜,只觉得胸口发闷,半点胃口也无。索性放下竹筷,起身缓步走到床边,躺了下去,合眼时还轻轻蹙着眉,似是被高热缠得难受。
睡意沉沉裹着他,竟直接睡到了午后。等他缓缓睁开眼,才见窗外落日熔金,余晖漫进屋内,把桌案上的粥碗都染得暖融融的,天已近傍晚。
他撑着身子坐起身,推门走到廊下。落日的暖光漫在身上,风一吹,身上那件陆泽川的衣衫便晃了晃——领口松松垮垮滑到肩头,袖口也长了一截,晃荡间总显得有些不合身。
恰巧有洒扫弟子从院外经过,抬眼看见人时,惊得差点绊住脚。他们面上藏不住诧异,一是八长老竟会出现在陆泽川的住处,二是长老身上那件衣袍明显不合身,肩线垮着、衣摆过长,一看便知是旁人的衣物。
洒扫的弟马们回过神,连忙躬身行礼,声音带着几分未散的惊讶:“八长老好!”目光却忍不住悄悄扫过他身上那件明显不合身的衣衫,又飞快地垂下。
他察觉到弟子们的目光总往身上的衣衫瞟,指尖下意识拉了拉宽松的袖口,又抬手捂嘴轻咳一声,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免礼吧,各自去忙吧。
正说着,远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抬眼望去,只见自己的弟子拎着食盒匆匆赶来,走近了便笑着开口:“师尊,您睡了一下午,想来该饿了,弟子带了热好的饭菜过来。”
刚进屋,他就注意到桌上摆着中午的饭菜,菜没怎么动,粥也只浅尝了几口,透着一丝冷清。
他看着桌上几乎未动的饭菜,眉头不自觉地蹙起,语气里满是担忧:“师尊可是身子不舒服?为何中午的饭都没动几口?”
他轻轻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神色,笑着解释:“没有没有,别担心,就是觉得这菜和粥太清淡,我有点吃不惯罢了。
他将食盒轻轻放在桌上,一声轻叹落了下来,语气里满是体谅:“师尊,您还在生病中,饮食需清淡些。”
食盒盖子被掀开,他先端出那碗飘着油花的鸡汤,随后又拿出一碗颗粒分明的米饭,依次摆到桌上。
看着师尊的目光落在鸡汤上,他连忙解释:“师尊,我知道您可能吃不惯,您试试这碗汤,这野鸡是我特意从后山捉来的,专门吩咐厨房用慢火炖的,想着能给您补补身子。
他顺手拿起汤勺,轻轻在鸡汤里舀了些清亮的汤汁,又捞了几块炖得软烂的鸡肉,一同盛进旁边的小碗里。
师尊接过小碗,握着小勺子轻轻舀起一勺汤送入口中,细品片刻后,眉眼舒展了些,轻声赞道:“嗯,不错,这汤很鲜美。
见师尊神色缓和,他才放轻了声音,小心翼翼开口:“那个师尊,弟子……弟子恐怕要与三师姐下山一趟。
师尊握着小勺子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他,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为何?”
他垂手站在一旁,语气恭敬地回禀:“弟子要与三师姐下山,是想购置些所需之物。”
师尊放下小碗目光似带着洞察,接着说道:“嗯,行。不过,恐怕不是你想下山买东西,而是你三师姐想去吧。
他知道瞒不过师尊,便老实应下,迎着师尊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师尊将最后一口汤喝完,抬手擦了擦唇角,看了眼窗外说:“时间也不早了,为师先回去了。”他立刻站起身,腰背弯成恭敬的弧度,轻声应着“恭送师尊”,目送师尊离开。
他身上套着件明显不合身的黑色长袍,衣摆拖在地上扫过碎石,宽大的袖子晃悠着,脚步略显局促地走在路上。
他脚步放得极慢,沿着小路缓缓走,心里暗自庆幸:幸好大弟子、二弟子和三弟子都不在,连负责撒扫的弟子也早早回去了,没谁能瞧见他这副模样。
回到住处换好自己的衣服,他没多耽搁,径直奔向藏书阁,拿起原主留下的书认真研读,一心想尽快熟悉书中的内容。
第二天响午,阳光透过藏书阁的窗棂洒进来,他歪躺在书堆里,一本翻开的书还盖在脸上,呼吸轻浅。直到掌门推门进来,才看见他静悄悄地睡在满是书卷的角落里。
掌门轻轻走过去,伸手将他脸上的书挪开,声音温和地唤了句:“醒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揉了揉眼睛,带着几分困倦问道:“掌门师兄,您找我所为何事?”
掌门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最近下面镇上出了件怪事,正好派你去解决。总待在藏书阁可不行,再待着都要长蘑菇咯。
他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张嘴打了个绵长的哈欠,眼角沁出点水光,随后点点头应道:“好的,掌门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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