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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
宴会厅里觥筹交错，林祈身上披着秦焕的外套，跟着林翊尘往不知名方向走。
去哪他也不知道，跟着就行。
只是还有些谨慎，林祈左看右看，生怕撞到母亲和弟弟，特别害怕看见他们冰冷的眼神。
秦焕的手还伸在他面前，手腕上的名表闪着不容置疑的光：“怕就把手放进来。”
牵手与拥抱的体温，对林祈来说是比任何奢侈品都更具吸引力的东西。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指尖微微一动，便要落入对方的手心。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秦焕掌心的前一瞬——
“那是……”有人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却仿若暂停键，将整个宴会厅所有的声音一键消除。
整个宴会厅的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林祈若有所感，猛地抬头。
宴会厅入口处，璀璨的水晶灯下，不知何时自动分开了一条通道。侍者垂首静立，宾客们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个光源的中心。
陆景珩就站在那里。
显然是风尘仆仆，刚从机场赶来。身上穿的并非任何品牌的西装，而是一件深灰色羊绒高领衫，外罩一件黑色长款风衣。
风衣的扣子未系，随意地敞开着。
陆景珩的头发不像在场其他男士那样梳得一丝不苟，几缕黑发随意地垂在额前，衬得那双深邃的眼眸愈发沉静，也愈发锐利。脸上带着一丝长途飞行后的淡淡倦意，但这倦意非但没有削弱他的气场，反而为他平添了几分生人勿近的慵懒。
在场所有男士都穿着规整的西装，打着领带或领结，如同被包装好的精美商品。唯独他，一身休闲，却没有丝毫格格不入，仿佛天生生于名利场。
“……”
！！！！
林祈猛地抓住秦焕的手，紧张得咽口水。
少爷……
提前回来了。
陆景珩没有刻意去看任何人，只是目光淡然地扫过全场。
然后，那目光穿越了人群，毫无偏差地落在了他身上。
接着，视线缓缓向下，落在了林祈与秦焕交握的那只手上。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
林祈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倒流，又在下一秒冻结。他感觉不到心跳，也感觉不到呼吸，整个世界只剩下那道冰冷沉寂，却又蕴含着风暴的目光。
他看到陆景珩的视线，极缓地从他的手，移到他被秦焕披在肩头显得宽大不合身的西装外套上，再移到他的脸上。
陆景珩什么也没说，甚至连眉梢都未曾动一下。
可林祈却像是触电般，那只与秦焕交握的手如同触电般猛地缩回，藏在身后，指尖冰凉，抖得不成样子。
秦焕也察觉到了异样，他蹙眉回头，在看到陆景珩的瞬间，脸色微变，下意识地向前半步，想将林祈挡在身后。
这个保护性的动作，没有让陆景珩尴尬或是生气，反倒低头笑了一声。
陆景珩终于动了。
迈开步子，不疾不徐地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皮靴踏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而规律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林祈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冷静冷静！
不想让少爷发现端倪，就冷静！像是小时候一样去牵他的手！
心里这样想，林祈却依旧心跳如雷，藏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又松开，细微地发颤。
全场静得可怕，所有人都注视着这一幕，目光在陆景珩，林祈，秦焕，以及林翊尘之间来回逡巡。
时不时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四大豪门的长子，三个都在这里……名场面啊。”
“漂亮的少年是谁？怎么好像三个人的视线都在他身上……是比陆家还厉害的豪门吗？”
“我没记错的话……是佣人。”
“佣人？？别逗我，怎么可能。”
“真的，我和那几个一个高中，他就是佣人，每天下课都给陆景珩接水。”
“卧槽……但怎么感觉不太对……”
……
…………
**
林翊尘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甚至伸手想将林祈揽住。
但陆景珩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目光甚至没有看如临大敌的林翊尘和秦焕一眼，自始至终，只看着林祈一个人。
专注，深邃，仿佛洞悉一切。
完了。
肯定全知道了。
林祈吓得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等待着预料中的质问与抛弃。
然而，预想中的质问并没有到来。
甚至听见了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
紧接着，他只觉得面前的阴影骤然消失，睁开眼——
发现陆景珩竟在他面前，单膝下跪！
在一片倒抽冷气声中，陆景珩伸出手，修长的手指碰到了林祈的鞋带。
林祈这才发现，自己右脚的鞋带不知何时散开了。
众目睽睽之下，在无数震惊，探究，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陆景珩竟俯下身，用那双手耐心而细致地，为一个小佣人系好了散开的鞋带。
陆景珩的动作十分温柔，与方才那冰冷压迫的气场判若两人。
系好鞋带，却并未立刻起身。
陆景珩抬起头，自下而上地看着林祈苍白，有点呆滞的脸。
继而抬起手，没有碰林祈的脸，而是用指背，极其轻柔地蹭了蹭林祈冰凉的手背。
然后，陆景珩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宠溺与警告：
“小乖，”凝视着林祈骤然收缩的瞳孔，陆景珩骤然失笑，缓缓问道：“我是不是说过……”
“——等我回来？”
“……”
林祈僵在原地，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面清晰地倒映着他惊慌失措无所遁形的模样。
完了。
他心里只有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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