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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学校礼堂的后台,往来工作人员嘈杂闹腾。
温橙领着裴嬿理来到后台的更衣室,拎着不久前班长送上来的纸盒,递交到裴嬿理的跟前。
裴嬿理狐疑地抬起头开始打量起温橙。
温橙连忙解释说是班主任让人送来的演讲服,而自己早就翻了里面,纸盒底躺着几条一次性还未拆开的毛巾,班长人倒也坦荡,挠了下后脑勺,坦言看见那令人糟糕的场面,应该需要得上。
温橙点了点头,道谢后告别了班长,火急火燎地往后台赶。
闻言裴嬿理这才放心地接过。
温橙也手忙脚乱地拆开毛巾盖在裴嬿理的头上帮忙擦拭。
看着女孩的发梢坠着的水珠贴在皮肤上,脸颊两侧沾着润湿的水汽,可惜失了以往的血色,白苍苍如一吹即倒的白纸,加上湿漉漉的双眸,令人疼惜的狼狈。
擦拭完,从纸盒里掏出衣服,虽样式丑的不忍直视,倒也是应急地恰到好处,也难逃被温橙嫌弃问一句:“这算强买强卖吗?”
裴嬿理接过衣服,匆匆一眼,对温橙的话不置可否,和温橙点头示意进了更衣室。
温橙则在外仰倚在沙发,头朝着天花板,回想着刚才的画面,虽然裴嬿理咒骂了回去,但还是愤愤不平,语调不低:“这挨千刀的,我就知道遇见没什么好事!”脑子咕噜转了一圈,看着换好迎面出来的裴嬿理,语出惊人:“真想一盆水浇回去啊!”
裴嬿理直直走过来手指宠溺地点了点对方的头,拒绝提议,还带着劝告:“人推我一把,我也还了回去,温同学,你是想喜提开学第一周两千字检讨吗?”
温橙直起身子,虚虚道了声:“你还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你脾气也忒好了!”
裴嬿理无奈的摊开双手:“我倒想,撞了我两次,人名字我都不知道,上哪给教训去!”
颓唐的温橙闻言直接冒着喜悦星光:“那你可是问对人了!”
裴嬿理歪了头去,一脸质疑。
还眨巴了一眼,故弄玄虚的模样:“我认识!”
“陈灏仪!耳东陈,景页灏,仪式的仪。”
温橙一时忘形,对上对方如实招来的眼神,认命地弱弱地补充:“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存在私心,他还正常的时候,没少出主意给商承洲让我出丑。”
裴嬿理脑子转了圈,恍悟:“原来那天晚上说的就是他啊!”
在临上台前,任温橙怎么软磨硬泡,裴嬿理再三严词拒绝:“社会主义好公民不做违道德的事。”
如此也只能了了。
温橙虽有些气鼓鼓,但还是应了裴嬿理的话。
礼堂座无虚席,四周的墙壁是以蜂巢穴为形,低声细语都能密闭空间里放大。壁里灯照过每处角落,清晰地照出新同学们面庞上的期冀、炽热,他们未来也将是朝气、向上。
讲堂上壁顶上横了一排的白耀灯,随着灯光聚集到讲座台上,幕后缓缓走出人来,像是感应般,所有人屏息凝神地盯着那抹白色倩影。
裴嬿理编织了鱼骨辫在脑后,发尾还坠着润湿的水珠。一身白色衬衫松垮搭在身上,配着黑色长裤,简单搭配却极具精神。坐席台离观众台些许远了些,影影绰绰只能看到瓜子小脸,是个娇小可人的标准南方长相的姑娘。
裴嬿理调整了下听筒高度,轻启薄唇。
嗓音从四面的扩音音响传开来。
“亲爱的同学们,下午好,我是高一十六班的裴嬿理,很荣幸能代表高一新生代表在此发言。”
台下一阵躁动,很快归于平静,目光重新聚焦讲台桌上。
女孩的悦耳语调先抑下来,如清水缓缓地流动。
“骄阳的六月,是别离的毕业季,而秋意的九月,则是未来征途启程,因为缘分,我们在临栖七中汇聚一堂。”
“新征程新气象,怀揣着的心情是企盼的或惴惴不安的,从短期来说,我们期待美好校园时光,与三两好友向阳倾谈,或者提高学识储备,也许培养与人处事的能力。”
“从长期来说,有人向往浩瀚长空的,专学科研的,救死扶伤的,甚至常驻边疆的等等。”
“在求学生涯里,你不可避免负面情绪,如自怨自艾,怀疑自我,甚至来时路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常说初心易得,而难坚守。”
裴嬿理稍顿了下,随意扫视了一排,言语轻柔的如三月晚风。
“事实如此,不妨停下脚来,看看绕在我们身边温馨,再昂起头来,带着理想信念往前走。”
到此刻气氛已然地渲染开来,裴嬿理的嘴角扬起弧度,言辞坚定。
“因为那些微不起眼的过往,也终将在未来永恒。”
“而你的潜力也不该被新环境的上下限而定义。”
台下同学们忍不住地爆发出雷鸣般鼓掌声。
在裴嬿理意料之外。
裴嬿理折叠起演讲稿,待恢复鸦雀无声时,抬头目视观众台上来作上结尾,声线依旧轻柔。
“过往星辰见证了我们桌案苦读,跨过了一座中考的高峰,而接下来的三年,将是放大出我们的潜能,直至未来今天,回过往,挫折、路障也不过彼伏的山丘。”
“最后我送给大家一句话,所谓苦难,不过是过往的自我不断丢下的救生圈,引诱意识的堕落与沉沦。”
“谢谢!”
裴嬿理朝着台下鞠躬退幕,与此同时后知后觉的响彻礼堂、久不息的掌声。
温橙在后台激动地跳圈,见到裴嬿理,直接双手抱住,差点直直地亲脸颊上:“理理,你真的厉害!”
裴嬿理挠了挠后脑勺,闷笑道:“哪里有这么夸张!”
温橙直接捏上女孩泛着红晕的两颊,虽然开着空调但还是夏意还是燥热难耐。
食指在半空旋了小圈,语调调侃:“你可不知道,老姚那嘴角快咧到天上去嘞!”
裴嬿理轻拍了对方的额头,眉梢稍抬:“我终于知道老姚为什么对你又爱又恨了,不仅会拍,还会损。”
温橙又反驳了几句,脸色铁青地跟在裴嬿理的身后。
“理理,今晚我们吃什么啊?”
“吃校门门口那家面店,怎么样?”
温橙脸色煞白,略微不满地嘟囔出声:“这么素淡啊!”,转了一下脑袋:“理理,那我们明天中午吃脆皮烤鸭怎么样?”
裴嬿理食指点了点对方的额头,明眸流转:“可以是可以,不过橙子,你兜里的钱够一星期的饭钱吗?”
温橙拍了拍胸腹保证:“再不济,日后吃食堂呗!”然后抱住裴嬿理的臂膀,恶狠狠说:“我不管,明天必须陪我去吃。”
裴嬿理顺着对方的话连连点头。
至女孩退出幕后,礼堂观众时不时地夹杂着“窸窸窣窣”地吵杂低语声。
陈灏仪仍在惊愣中,手指放在双膝上不禁蜷曲,虽然视野为盲,但经过大半年来,其它的感觉器官异常敏感,讨论声一茬一茬地涌进耳蜗。
“哇塞!本部升上来的妹妹吗?长得真的好甜。”女生惊叹道。
坐在旁边的男生直接否认:“我是本部的,保证以及肯定这姑娘不是本部的。”
又一个人插进来提供爆炸消息:“我和这女生是一个班的,我今天中午在办公室可听见是苏城转来的,中考成绩市一。”
一女生闻言直接崩溃:“果然上天不是公平的,世上永远存在既要又要!”
又一个人附和上:“你看十六班的班主任的嘴角都咧到后脑勺了!”
向桓双手交叉,向前贴着座椅被,扯着耳朵听,侧头便看到陈灏仪事不关己地掏出耳塞塞进耳朵,隔绝嘈杂,闭阖上双眼,懒懒地依靠着座椅休憩。向桓看着对方举动轻哼出声,不着调地贴到陈灏仪的肩旁,嗤语:“这都不感兴趣?”
说着,还不怀好意地扯了左耳的耳塞,言语重复。
闻言,睁开那双没有聚焦的黑眸,随意地拍开搭在自己肩上的臂膀,整个人混不在意,嗓音氤氲雨汽的冷冽暗哑:“又看不见,哪来的恶味兴趣!”
去夺耳塞,却堪堪地被向桓往旁一夺,手掌心落了空,陈灏仪也不恼,身子端正,依旧如常地倚躺在座椅上。
向桓斜睨了座椅里事不关己的男子,轻啧了声,回味对方的挖苦,双臂揽在后脑勺:“陈灏仪,自从半年前你变得可真没劲!”
座椅旁的人依旧神色若常,半点人情味没有。就不得应的向桓,没有冷场,扯开另一个话题开始滔滔不绝:“还有刚才我就放个便的时间,你又捅那么大的篓子……”
身侧倏地煞冷,视线警告到下意识感应,向桓尾音渐失。
陈灏仪没有睁眼,灯光打撒在修长冷白色的脖颈上,锋利的喉结轻滚,言辞字字犀利:“向桓,你少管我!”
向桓认命地瞅了对方一眼,敛了身说教的劲,慢慢开口:“你不要嫌我啰嗦,虽然刚刚你不是故意的,但是把那女孩撞出走廊,事后还理直气壮,也太过分了!”
感受到陈灏仪起伏变幻的情绪,赶忙简述总结:“淋湿了一身不说,感冒还……”
话未完,直接淡淡地打断:“她也给我骂了!”
向桓暗暗鄙弃了句: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心眼这么小呢!
向桓还没有反应过来,仪式响起的音乐声前秒,陈灏仪早已起身离座。再望向旁边的空座,低了声。赶忙起身,终于在前方搜寻到人影,却被人群推搡在后面,担忧地朝门口喊:“陈灏仪,你别总是胡来啊!”
呼喊声湮灭在人流里。
陈灏仪随着人潮退场,混在人潮中,模仿成芸芸众生,刻意地,仿若一切运行都毫无违和。
毫不夸张地说,京市一中里的一台一阶刻在心里,陈灏仪停驻在今天事发的原地,耳边的欢声笑语声无限放大,天地空灵万物打慢动作下来,回想着事故的全过程,不禁讽刺地扯起嘴角。
雨幕,雨滴嘀嗒声打在石阶上,影响了自己的反应力,缓慢感官的接受时间,防不胜防后腰侧传来的推力,脚下一踉跄,反倒殃及到其他人。
只不过连他自己都猜不到是谁,范围太大了,无意识攥紧垂在身侧的手指。
身后有人往人潮里喊了声:“裴嬿理,老姚在后台找你。”
“好,知道了!”转头大声应了回去。
裴嬿理逆着人群往回赶。
陈灏仪嗅觉范围里淡淡花香味重新席卷而来,一时失神,右肩膀被向右挤了下,身子重心往侧边倒,双臂膀上一紧,紧接着攀上温软的触感。待脚下稳住,对方又极其距离的撤开,徒留下一句:“同学注意些!”
她没有认出自己!
鼻腔的香气直至消散于四周,人已经走远了。
女孩嗓音比礼堂麦克风传出来的还要明媚清朗,陈灏仪瞳仁微震,紧绷的神经无形地松懈下来。
近距离,且平缓的声线,没有其它噪声的附加。
他竟感觉到记忆里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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