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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捕猎
天恒·昆仑界域·苍风国·黑河村——
“娘,阿妹,我上山去了!”
胡大郎背上背篓,往山上走去,他一手拿着镰刀,一手扒着陡峭山路上的小石头,往上走去。要不是阿妹胡圆圆新编的草鞋有点不合脚,他还能更快更灵活些。
黑河村依山而建,村里大多都是贫困人家,虽然日子过得清贫,但还好没有祟魔侵扰,整体上还能过得去。
比如胡家,胡父胡母,大郎与小妹,一家四口人。每天的口粮都指着父子俩砍柴送去镇上卖些银子换来。
只要勤劳些,没病没灾,总能活下去。
胡大郎沿着小路往山上走去,这路曾是他父亲走的,后来父亲年纪大了,就由他走了。他除了砍柴还摘了些野菜野果。可惜他不识得草药,要是能像话本子里一样随便捡个百年的人参果子什么的,拿上镇上卖得个十几两银子,就能让一家人吃饱不愁。
不过,话本子终究是话本子,只能哄哄他阿妹那种小丫头罢了。
他终于来到了半山腰的砍柴点,但并没有立即掏出斧子开始干活,而是去先到别的地方看了一眼。
“可恶,又没逮到猎物!”
他昨天在这设了个陷阱,想逮到些野鸡兔子什么的,给一家人开开荤,没想到今天起了个大早过来,还是扑了个空。里面的野菜果子都被吃了个干净,却还是没有猎物上钩。
“李猎户说的这个法子到底有没有用啊,亏我还送了一壶酒给他!”
胡大郎不高兴地嘀咕,但手上还是忙着把陷阱复原,将刚摘的野菜野果放入陷阱中。一次捕不到,就多试几次吧,他这样安慰自己。
忙完这些,他站起身抬头看天,喃喃自语似的:“前些日子村里老有人说天上落石头,我看也没有嘛……”,胡大郎摇摇头,“都是一群闲的没事干的,有这功夫多砍点柴吧。”,说不定钱攒够了,就能娶媳妇了呢。
想到这,胡大郎嘿嘿地笑出声。他如今已经十八了,比他还小两岁的二狗子,都已经小孩满地爬了。如若不是家中穷得见底,他这般模样,这般好胳膊好腿的,何愁这么晚还没有媒人上门提亲。
他哂笑地摇摇头,清楚自己不过是白日做梦图一乐。从背篓里掏出斧子,准备干活。昨天小雨,没砍够柴,今天来得早可要好好补回来。
磨得锃亮的斧子被这小树苗似得少年郎耍得飞起,没一会儿一摞木头被整齐劈好摞在身边堆成小堆。汗水从他身上渗出,一甩一大把,衣服怕湿透早就脱了丢在筐里,用挂在脖子上的汗巾抹了把脸,抄起水袋狠狠灌了口水,才觉得喘上来口气。
“这些应该够了吧……”
胡大郎将砍好的木头整理好用麻绳扎紧,掂量了两下,估摸着应该够了,准备歇歇吃点东西再说。刚掏出阿娘烙的饼子,准备大快朵颐,就听到不远处窸窸窣窣,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他瞬间眼睛一亮,难道是兔子!
轻手轻脚地拿上镰刀,缓缓靠近传出声音的草丛,他举起镰刀拨开草丛准备一刀砍下去,却见一双满是惊恐的眼睛出现在自己的镰刀下。
“啊啊啊,什么东西?!”
他被吓了一跳,跌倒在地,连连后退,而那物什一瞬间就站起来逃走了。胡大郎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刚才那东西,好像是个人,还是个女人。
“难道遇到山间的女妖了?”
胡大郎惊疑不定,激出一身冷汗,木讷地坐回柴堆边,拿起水袋喝了一口,细细回想刚才匆匆一眼看见的人。
那女人穿了一身没见过的白衣裙,下摆破破烂烂,披头散发光着脚,整个胳膊和脚裸都露在外面,雪白雪白的,像没有血色似得,眼睛还是金色的。比起像人,更像是生活在山林间的精怪妖魅。
胡大郎越想越觉得对,当即水也不喝了,饼也不吃了,衣服也没顾上穿,拎起镰刀就往山下走。
还没走多远,风一吹身上冷飕飕的,顿时又清醒了些。他今天砍得柴还没带下来,而且斧头也丢在那儿了,那可是吃饭家伙,丢了他爹得骂死他。
他踌躇着,又一咬牙,往回跑。
“妖……仙女娘娘,小的是山下黑河村的胡大郎,一直在此砍柴为生,之前有眼不识天高地厚,不知这里是您的地界,惊扰了您!小的眼拙,也没带香火供奉,身上只有一个我娘早上刚烙的饼子,您要是不嫌弃,就、就将就将就……”
他将饼子放在那草丛前,虔诚拜三拜,然后拎起斧头和柴颠颠地往山下跑。
跑着跑着,就看见正午的太阳照得人眼晕,斧子在手不知怎么的心中莫名生出一种勇气,他转着眼珠子,心想:这大白天烈阳高照,哪来的妖魔鬼怪?刚才他举镰刀,那女妖也跑了,说不定胆子还没他大呢,若万一那不是妖,一个女人而已他又怕什么呢?
胡大郎将柴和镰刀放在路边,起身又折返回去,快到跟前了蹑手蹑脚地躲在一旁的树后偷看。等了许久,就在他耐心都要耗尽,准备回去之际,那个人影又出来了。
这次他瞧仔细了,果然是个普通女人,身上没有犄角也没有尾巴,唯一特别的就是那双眼睛,其他的倒也没什么。而且对方也不是白拿他的饼子,她放了些果子在原地。
“诶,你莫走,你是哪来的?”
胡大郎出来叫住她,然而他这一出声还是吓到这女子了,眼见她如同小鹿一般跑得飞快,瞬间消失在了树林里。
“诶呀,我这嘴!”,他懊恼地朝嘴上打了一巴掌,“早知道先拉住她再说。”,他又在原地转了两三圈始终看不见人影,再加上担心柴和镰刀被人拿走,于是只能先下山去。
他回到家里左思右想,回忆起那女子光着的脚,于是偷摸跑到胡母的房间,从她箱子里翻出一身干净的衣裙和鞋子来,放在背篓里就往山上走。
胡圆圆抱着针线笸箩从门外走进来,她今天去请教手巧的孙大娘绣花制衣的技法,刚回来就看见胡大郎背着竹筐往外跑。
“诶,哥!你做什么去?”
“上山!”
她哥丢下两个字跑得没影,胡圆圆看着门口摆放的新柴,当即明白对方才回来不久,十分纳闷:“刚回来怎么又要上山,难道打到什么好东西了?”
胡大郎设陷阱捕猎的事,她是知道的。想到这个猜测,胡圆圆忍不住露出一个笑,要是他哥能打到猎物,往后家里就又多了一个赚银子的路子,到时候家里的日子也能好起来了。
摸约又半个时辰,从地里除草回来的胡母,一进屋子就嚷嚷了起来:“是哪个杀千刀的把我这屋里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家里遭贼了吗?!”
“娘,怎么了?”
胡圆圆端了碗水给胡母送来,一进屋看见胡母的嫁妆箱子被打开了,“娘,你要做新衣服吗?”,她记得这里面有两匹不错的料子,那是胡母嫁进胡家时候的陪嫁,她惦记很久了。
“你就知道惦记你娘的那点东西!”,胡母佯装生气地撇撇嘴,手上接过女儿端来的水。
“哎呀!”
胡圆圆拽着她的胳膊撒娇:“娘你不是最疼我了嘛!”
“行了行了,水都要被你摇洒了,赶紧帮我把箱子整理整理。”
胡母被她这一打岔都发不出火来,眼睛一扫就知道这是熟人作案:早上她去了地里,胡父去了镇上,圆圆去学刺绣。家里的门锁得好好的,钥匙只有家里人知道放在哪里。
乖女儿虽然喜欢这箱子里的好料子,但不会不问一声就翻开,而老伴对这又不感兴趣。这穷乡僻壤的,别说是贼了,就是耗子都难见到,况且家里其他东西都没少,就这放衣服布料的箱子被打开了,显然是家里的另一个混小子翻乱的。
“一定是你哥干的!”,胡母笃信道,“你给我翻翻,里面少了什么?”
“娘,你去年做的衣裳没了。”,胡圆圆也不是第一次扒看这箱子里的东西,一翻就知道少了什么:“就是那身黄面绣花的上衣和绿色的棉麻裙子。”
“哎呀呀,那个臭小子,拿我那身好衣服要去做什么啊!”,胡母气得直皱眉,那是她为数不多的好衣裳,只有逢年过节才会拿出来穿一穿,就这样,这身衣裳露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胡圆圆心思比胡母细的多,眼睛一转就猜了个七七八八,“娘,哥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对这个哪有兴趣,估计是看中哪家姑娘,拿去讨人家欢心了。”,就是那身衣服她也喜欢,本想磨磨胡母让她送给自己,可惜被大哥先一步拿去哄未来嫂嫂了。
听了这话,胡母脸色稍霁,但还是忍不住念叨:“我们家这穷得,哪个好人家姑娘能愿意嫁过来。”,再说了她这给儿子攒的彩礼钱还不够呢,要是来个狮子大开口的,怕是按不住。
胡母只能等出去干活的儿子回来,好问问怎么回事。
而另一边,胡大郎拿着衣服并两个早上剩下面饼子,急匆匆地又回到刚才那个砍柴的地方。
“姑娘!刚才我不是有意吓唬你的,我带了身我娘的新衣服,这料子很好,你要是需要就拿去吧!”,他将衣服和鞋子放在那草丛前,后撤几步,又说道:“我还带了点吃的,姑娘要是不嫌弃就拿去吃吧!”
说完,在四处看了看,但依旧不见人影,估计是胆小躲起来了,胡大郎干脆下山去,不在这里等着了。毕竟,就像是他布下陷阱一样,扑空才是常态,但只要多试几次,总会看见成果。
他不知道的是,他在这山上来来回回,都被那金色的眼睛尽收眼底,到底谁是猎物,谁设下陷阱,还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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