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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涨月钱,暗攒退路
腊月的月底,荣安院的廊下还堆着没化尽的积雪,风刮过檐角的铜铃,叮当作响,却驱不散丫鬟们心里的热乎劲——每月这天,是领月钱的日子,连扫雪的小丫鬟都加快了动作,盼着早点去账房。
苏晚裹紧了身上的旧棉袄,跟着阿翠往账房走。棉袄是前几任丫鬟留下的,领口磨得发亮,袖子也短了一截,露出的手腕冻得发红。她心里没抱多少期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入府才三个月,按侯府的规矩,二等丫鬟每月顶多五百文,够买块新皂角、补补裂了口的襦裙,再给小厨房的张妈塞点,换几顿热乎饭,也就所剩无几了。
“苏晚姐,你说咱们这个月能多领点不?”阿翠拉着她的袖子,声音脆生生的,眼里满是期待,“你上个月打理花园、整理药材,老夫人都夸你了呢!”
苏晚笑了笑,没接话——她不敢抱希望,在这侯府,安稳领钱就好,多要的每一文,都可能藏着看不见的代价。
到了账房,木窗敞开着,里面飘出账房先生的算盘声。排队时,前面的丫鬟领了钱,要么喜滋滋地数着,要么小声抱怨“怎么还是这么点”。轮到苏晚时,账房先生从抽屉里掏出一串铜钱,红绳串着,沉甸甸的,在手里晃了晃,笑着递过来:“苏晚,六百文。”
“先生,您是不是数错了?”苏晚的手顿在半空,瞳孔微缩,下意识抬头看先生——她的声音有点发颤,连指尖都凉了几分。六百文,比规矩多了两成,这可不是小数目。
账房先生把铜钱往她手里一塞,拍了拍她的手背:“没错!老夫人前儿个特意吩咐的,说你管药材账细致,连哪味药快见底了都记着,花园也打理得比以前好,该多给两成赏钱,以后好好干,老夫人还能亏待你?”
铜钱的温度透过红绳传到手心,硌得她掌心生疼,却又格外踏实。旁边的阿翠凑过来,眼睛瞪得溜圆,拉着她的胳膊小声喊:“苏晚姐!真的是六百文!我才领四百五呢!你也太厉害了!”她的声音里满是羡慕,连周围几个丫鬟都看了过来,眼神里有羡慕,也有几分复杂。
苏晚连忙把铜钱揣进怀里,紧贴着心口——那里暖和,能护住钱,也能压住心里的激动。她对着账房先生鞠了一躬,声音放轻:“谢先生,谢老夫人恩典。”又跟阿翠说了句“我先回去了”,便快步往住处走。
路过回廊时,正好撞见春桃。春桃斜着眼睛瞥了她怀里的鼓包,阴阳怪气地问:“哟,领了不少钱吧?看你这急急忙忙的,是怕被人抢了?”
苏晚没接话,只点了点头,绕开她就走——她不想跟春桃纠缠,这丫鬟一直看她不顺眼,多说一句都可能惹麻烦。
她住的是六个人的丫鬟通铺,屋子狭小,靠窗的位置是她的铺位,稻草铺得比别人整齐些,床脚还放着她洗干净的旧布巾。此刻屋里没人,其他丫鬟都去院子里晒被子了。苏晚先把门帘拉严实,又搬了个小板凳抵在门后,才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的铜钱掏出来,放在床板上。
她坐在床沿,把铜钱从红绳上解下来,一枚一枚数着——一遍,两遍,确认是整整六十枚,才松了口气。然后她找出那块缝补过三次的旧布巾,把铜钱分成两堆,每堆三十枚。
“这堆留着用。”她把其中三十枚包进布巾,叠了三层,塞进枕头底下——这里的钱,要用来买新皂角,给冻裂的手涂药膏,还要给小厨房的张妈送二十文,换几顿热粥喝。
另一堆三十枚,她摩挲了半天,才弯腰趴在床板上,手指抠着床板缝——这是她半个月前发现的,有块木板松动了,轻轻一撬就能打开,里面是空的,正好藏钱。她把钱裹进另一块干净的布巾,塞得紧紧的,再把木板盖好,用稻草铺在上面,拍了拍,看起来跟平常没两样。
做完这些,她靠在床沿,抬手擦了擦额角的薄汗——不是热的,是紧张的。窗外的月光透过纸窗的破洞照进来,在床板上洒下一小片银白,正好落在藏钱的地方。苏晚摸着那块松动的木板,心里忽然踏实了——以前在现代,她的工资卡躺在手机里,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从没人能管她;现在穿成丫鬟,这六十枚铜钱,是她靠自己的本事赚的,藏起来的三十枚,是她逃离侯府的第一步。
她盯着那片月光,眼神亮了起来——攒,一点一点攒,等攒够了赎身钱,就离开这里,找个没人认识的江南小镇,开个小药铺,门口种上兰草和月季,再也不用看春桃的脸色,不用怕被谁拿捏,再也不是侯府里任人使唤的丫鬟苏晚,而是能自己做主的林晚。
想到这里,她摸了摸枕头底下的铜钱,又摸了摸床板下的钱袋,嘴角忍不住弯了弯——这硬邦邦的床板,好像也没那么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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