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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白月光
那顿饭后的一周,池静姝与林寄欢在微信上的交流,逐渐成了一种自然而舒适的日常。
起初,是林寄欢带着几分试探,发些和小宝有关的内容。上午十点,他盯着与“静姝姐”的聊天界面,反复删改,生怕措辞不当显得冒昧——这个时间她应该醒了吧?会不会打扰到她?
十分钟后,他终于发出了一条消息,是简单易做的儿童食谱链接,附言:「静姝姐,这个南瓜蒸奶糕很简单,小宝应该会喜欢。」
池静姝收到时有些意外,随后回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她想,年轻人应该都喜欢这样表达。
“谢谢推荐,我会请厨师做给小宝尝尝的。”她温柔回复,又随意聊了几句,便继续投入工作。
另一端的林寄欢却内心雀跃,恋恋不舍地结束了对话。
到了晚上,池静姝发来小宝吃光盘子的照片,还有一张歪歪扭扭、据说是“林哥哥”的涂鸦。
最初,他们的对话几乎都围绕着孩子。
渐渐地,话题偶尔跳脱出来。林寄欢发来大学里一只晒太阳的橘猫,问:「像不像食味楼后院那只?」
某次布展结束后,池静姝也拍下窗外的晚霞,淡淡写:「站了一天,腰快不是自己的了。」
林寄欢几乎秒回,先是在朋友圈评论:「静姝姐辛苦了!多喝热水,热敷一下会好点。」片刻后,像是意识到“多喝热水”太直男,又急忙私信补了一句:「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推拿馆,师傅手艺很好,要不要推荐给你?」
池静姝看着那条略显慌乱的补充,不禁笑了。这种不掺任何利益算计的细心,简单干净,让她觉得很舒服。
一天晚上,池静姝刚哄睡小宝,就收到林寄欢的消息:
「静姝姐,我们专业要求下学期开始实习了,最近在找实习单位,头疼[秃头]」
她想起他是英语专业的,指尖顿了顿,回复:「有方向了吗?」
「投了几家外贸公司和培训机构,还在等消息。」他回得很快,后面跟了个小狗耷拉着耳朵的表情包。
几乎是下意识的,一个念头浮现出来。她的画廊正与一位北欧艺术家合作,急需处理大量英文通信、合同和展览资料,现有的助理对艺术术语有些吃力。
林寄欢英语专业,人品端正,做事细致,对艺术有鉴赏力,小宝也喜欢他——信任度几乎是满的。
她没多犹豫,打字问道:「有兴趣来画廊试试吗?我这边正好需要一位翻译实习生,主要负责艺术家通信、合同和展览资料的笔译,偶尔需要跟进外联。」
消息发过去后,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池静姝正想着是否唐突了,手机一震——
弹出来的不是一个文字回复,而是一个激动到模糊的卡通狗狗疯狂点头的表情包。
紧接着,文字才跟过来,语气努力镇定却难掩雀跃:
「真的可以吗?我有兴趣!非常非常有兴趣!静姝姐你放心,我专业成绩很好的,资料翻译我一定认真做,不会给你丢脸!」
隔着屏幕,池静姝仿佛都能看见他眼睛发亮、猛点头的样子,忍不住弯起嘴角。果然还是个情绪鲜活的大男孩。
「好,你方便时把简历发我,走个流程。具体工作内容和时间,来了再细聊。」
「好的!静姝姐!我明天就发给你!不,我现在就去做简历!」后面跟了一连串感谢的表情包。
放下手机,池静姝的心情也轻快起来。能帮到这个投缘的年轻人,为他提供一个机会,是件令人愉快的事。她完全是出于画廊的实际需求和一份姐姐般的关照,并未深思其他。
而屏幕另一端,林寄欢把脸埋进枕头,无声地笑了好久。胸腔被一种巨大的、“可以天天见到她了”的喜悦填满,比投进绝杀球还要兴奋。
他跳起来打开电脑,神情严肃得像处理国家级文件,开始一字一句精心雕琢简历。
微信对话框里,那个激动到模糊的狗狗表情包仿佛还留着余温。池静姝放下手机,唇角带着一丝未察觉的笑意,继续处理画廊的年度报表。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几天后的傍晚,池静姝提前结束艺术沙龙,驾车回家。等红灯时,目光无意间扫过街角一家隐蔽咖啡馆的落地窗——
靠窗的位置,坐着顾彻。
他对面是一位穿白色连衣裙、正低头拭泪、我见犹怜的女人。
池静姝的心脏像被冰针刺了一下。
绿灯亮起,后车喇叭惊醒了她。她握紧方向盘驶过路口,目光却不受控制地瞥向后视镜,看着那幕画面越来越远,最终消失。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指节微微泛白。
回到家,空荡冰冷的别墅一如既往。她倒了杯水,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的城市夜景,许久,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路醉蓝,帮我联系一个靠谱的私家侦探。”她的声音依旧温柔,听不出情绪。
电话那头的路醉蓝瞬间警觉:“怎么了静静?是不是顾彻那个王八蛋又……”
“嗯,”池静姝淡淡应声,打断好友的义愤,“我需要一些东西,为以后做准备。”
她不需要歇斯底里,不需要当场捉奸。她是池静姝,就算结束,也要掌握足够的筹码,体面、且让对方毫无反击之力地结束。
几天后,一叠照片和报告悄无声息地放在池静姝办公桌上。照片中,顾彻与夏黛在不同场合见面,她时而哭泣,时而依赖地挽着他的手臂。报告则详细记录了他们的通话记录和财务往来——顾彻甚至动用了自己私下账户的钱,为夏黛支付了国外的“生活费”。
池静姝一页页翻看,眼神越来越冷,心却奇异地平静下来。最后,她将所有东西锁进保险柜,如同锁进一段彻底死去的过去。
与此同时,顾彻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烦意乱。
他发现池静姝变得更冷了。不是争吵,不是质问,而是一种彻底的、冰冷的无视。她不再过问他几点回家,不再准备醒酒汤,甚至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予。
她依然打理画廊,照顾小宝,从容优雅,却在他周围筑起一道看不见的、密不透风的墙。
他几次试图搭话,甚至破天荒地买了贵重礼物回家,池静姝只是淡淡一瞥,客气而疏离地说:“谢谢,放那儿吧。”像对待无关紧要的客户。
这种冷漠比争吵更让他憋闷。他开始下意识注意她的行程,甚至会因她对着手机露出一丝浅笑而莫名烦躁。
他转向夏黛寻求慰藉。她依旧柔弱,哭诉在国外生活的艰辛和对他的思念。“阿彻,没有你的日子,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那些人总是欺负我……”“我知道我不该打扰你,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想你……”
若是以往,顾彻或许会怜惜。但此刻,听着这些哭诉,看着那张精心装扮却难掩算计的脸,他脑海里却闪过池静姝冷静处理工作、从容陪伴小宝、甚至对他冰冷以对的模样。
那个女人,似乎从未在他面前示弱过。
一股烦躁涌上心头。他敷衍安慰几句,几乎仓促地结束会面。回家路上,他鬼使神差绕道去了晴隅画廊。
画廊灯火通明,正在举办小型预展。隔着玻璃,他看见池静姝端着酒杯,与几位艺术评论家谈笑风生。她穿着那身淡绿色丝绸旗袍,身姿挺拔,笑容得体,散发着自信而柔和的光芒。
那是他很久未见过的,或者说,从未真正用心欣赏过的。
顾彻靠在车边点燃一支烟,烟雾模糊了视线。心里乱糟糟的。他明明该爱夏黛,那个柔弱需要他保护的初恋。可为什么,看着这个不再对他抱有期待、甚至不再需要他的池静姝,他的心会像被什么东西啃噬一样,又酸又胀,空落得厉害?
他弄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
画廊内,池静姝结束寒暄,目光不经意扫过窗外,看到那个熟悉却令人厌烦的身影。她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平静地移开视线,拿起手机,给刚刚发消息询问实习第一天需准备什么的林寄欢回了条信息:
「人过来就好,别紧张。」
她的语气,与对待窗外那人时,判若云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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