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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曹丕感到疑惑，他上一秒端坐于指挥舰中，一马当先地径直攻向孙权的座驾“艨艟”，战局未显颓势，他本人也未受到什么致命伤害，却突然陷入了类似人生走马灯的场景。
“孙权那厮是使了什么黑科技的妖术吗？”
随着心念一动，眼前的场景突然变幻，十六岁的曹丕站在宴会厅的角落，看着父亲与年轻的星盗统领握手，父亲爽朗地笑着排对方的肩，赞扬道：“青年才俊，比我那几个儿子强多了。”
红发绿眸的青年向曹氏子弟的方向看来，微微勾起一边嘴角。
小曹植悄声对曹丕说：“哥哥，你把我的手捏疼啦。”
曹丕低下头，这是他记忆里没有做出的动作，他的眼睛与十一岁的曹植亮晶晶的眼神相对，曹植很雀跃地看着他，一副为公共场合里的兄弟互动小动作感到开心的样子，弯着眼睛笑了。
曹丕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在他用目光追寻父亲的日子里，弟弟的眼神一直追着他。
场景再次变了，父亲与孙权都消失了，曹丕站在大厅里演讲，与观众席里已经长成少年的弟弟对上目光，曹植向他心照不宣地一笑，他绷着脸挪开眼。
转眼间他又成了坐在观众席的那个人，曹植在舞台上钢琴独奏，一曲终了身边传来雷霆般的欢呼尖叫，而他闪亮的弟弟像从前一样对着他的方向挤眉弄眼地一笑，身边声音一顿，转而响成了山崩般的欢呼尖叫，曹丕那一天被吵得脑血管濒临爆炸，高度怀疑自己不慎遗传了父亲的偏头痛。
曹丕懂了，此时他就被困在一个回忆鬼打墙里，心随意动却无法回归现实。
“孙权那个混蛋玩意儿！”想明白这一层后曹丕破口大骂。
“哥，你怎么了？星盗又做什么了吗？”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凑到曹丕胸口，盯着他的显示屏。
这是曹丕十八岁的暑假，父亲去和打着复辟旧联邦旗号的反抗军统领刘备谈判，母亲去消暑度假，曹彰在军营里，而曹丕被父亲委派了坐镇中央的重任，曹植……曹植在放暑假。
“哥？你最近是网恋了吗？千年以来的社会研究显示网友这种东西可信度很低的，而且对于我们这种身份网恋其实很难有结果……”
“什么……？网恋？”曹丕皱着眉头把喋喋不休的弟弟从自己身上撕下来，发现自己的终端屏幕上停留着与孙权的聊天页面。
“TIGER：听说现在最新的科技水平已经可以做到让人身临其境地置身回忆场景了。”
“TIGER：有机会我也想去试试，如果可以这样与去世的亲人再见一面真是死而无憾。”
“TIGER：我弥留之际其实想戴着这个仪器死，这玩意儿真适合临终关怀，你觉得呢？”
“蒲桃：我其实已经有恋人了，我们感情很好。”
“TIGER：？”
曹丕看看屏幕，又看了看曹植，再看了看屏幕。
曹植感到哥哥的眼神有一丝陌生，顿时怂了，辩解道：“我只是不想让对面的人有一些无谓的妄想，众所周知分享欲是动心的开始，他想对你说的话这样多难保没有那种心思，而哥哥你这样优秀对方不小心爱上你也是正常的发展，我认为无论是谁钟情错付都不是什么好事，你们就算网恋也……哥对不起，你罚我吧。”
TIGER是曹丕少年时的网友，由于彼此互不相识，反而可以交心，彼时曹丕尚不知道那位素昧平生的知己正是后来与自己势同水火的星盗头子，而他也不记得那么久之前孙权就向自己透露过这样重磅的消息。
已知在回忆里做出与记忆里不同的行为回忆也会按照真实的逻辑继续运转……曹丕若有所思地来回打量着弟弟和终端屏幕。
曹植第一次面对他哥修炼若干年而已臻化境的帝王凝视，很快地认输了，低声下气忍辱负重道：“哥……如果你实在……我也可以解释并且道歉的，我可以帮你瞒着长辈，但是你自己也要想好未来该怎么办……”
“什么早恋不早恋的，你一天到晚脑子里想的什么东西。”曹丕脑子里飞快地转过各种念头，不咸不淡地敷衍着少年时期的弟弟，“有空就去读书，别在旁边打扰我的重要外交。实在闲就去抄书，书抄百遍，其义自见。”
“所以哥哥……你是喜欢这个TIGER吗？”曹植还是没忍住最关心的问题。
“啥？你说什么？怎么可能！”曹丕如梦方醒，被这堪称恐怖的绯闻走向震惊了。
“那就好，我去读书了，哥哥也不要太辛苦！”曹植长舒一口气，跑掉了。
曹丕出神地看着许久前尚是少年的弟弟步伐轻快地穿过回廊，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了。
“目前看来，这个回忆里的孙权是个突破口，当时他还没有那么阴险狡诈，从他嘴里套话还是可行的。”曹丕这么拟订着作战计划，“等我出去，子建他……”
子建什么？他又能拿子建怎么办呢？他的子建是个有雄心壮志还与自己政见不合的成人了，与这个记忆幻境里乖乖巧巧的小豆丁不可同日而语，曹丕又感到一瞬刻的无力与郁卒。
“蒲桃：说起回忆模拟技术，虎哥，我问你个事。”
无视了乖巧的弟弟擅自为他发出的非单身宣言，曹丕开始了对孙权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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