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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楼惨案
江以驰五岁习武,十五岁拜在岁寒峰,不足两年霸榜武林。江湖不似她原想的公允正义,她见过各式的勾心斗角,人人为武林第一与门派之名争得头破血流,也有人因缺乏天赋苦求长进而不得,最终离开江湖。
遗憾、离别是她在江湖最常见的事物,故而在其二十岁再次登顶武林大会,完成师父的遗愿后她离开了江湖,赴往人群流浪。
初遇李欢期是在一片山林中,那姑娘背着包袱被一群豺狼追赶,江以驰上前帮其赶走了豺狼救下了李欢期。
李欢期道谢并询问江以驰去处,江以驰只答:“流浪”。
李欢期却道:“正巧,我也要流浪。”
江以驰不解,她看出李欢期的装扮不似贫苦之人。
李欢期告知江以驰她是逃婚出来的,她不愿嫁与陌生人草草了此一生。
她反问江以驰为何流浪,江以驰回道:“贫穷。”
李欢期被她的答案逗笑,不再追问。
之后两人结伴踏上了流浪之旅,当二人走到千灯城时,被当地的景色和朴实的民风吸引。
李欢期提议不如开间茶馆在此定居,江以驰觉得在千灯城是个避世休憩的好地方,便答应了。
两人将所带钱量汇总盘了间铺子办起了茶馆,茶馆起初生意不好,江以驰与李欢期就亲自揽客,江以驰舞剑,李欢期吹箫,两人的合作令城中不少人慕名而来。
渐渐生意好了起来,李欢期颇擅经营,对经营制度进行改革,扩大茶馆经营范围,推行特色茶食与全家结伴可削价的策略。
茶馆生意日渐红火,两人便盘了更大的新铺子,建成了“以期茶楼”——“总有他日,以期相逢。”
两人关于名字寓意还有过争论,李欢期觉得应是“总有他日”,她觉得“人生何处不相逢”,该相见的人定会见到;但江以驰则觉得应是“纵有他日”,因其觉得相逢太难,全凭机缘。
两人的争论最后并未分出胜负,故而这件事变成两人时不时便要拿出来讨论的问题。
每次李欢期对“人生相逢”有了新的领悟就要找江以驰讨论一番。
那是江以驰在师父离开后最幸福的一段日子,仿佛她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平民百姓与挚友每日挣钱、玩乐。
她头一次觉得命运待她不薄,可她太得意了,太大意了——
她明知一切是注定的,她何时有过这般圆满的命途,她这一生注定要孤苦伶仃,无人作陪。
当江以驰从洛州回到茶楼,得知茶楼被屠,含客人在内二十多生命无一幸免时,她就像被鬼魅勾去了魂魄,看似人型仍在但已如同干尸。
江以驰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赶到官府认领尸体的,她只记得李欢期的身上还穿着两人订制的同样式长裙,那是两人定下一起在中秋节穿的衣服,上面还有江以驰亲手绣的玉兰花。
江以驰颤抖着手李欢期身上的尸单盖好,询问衙役惨案乃何人所为。
衙役告知江以驰乃近来城中流窜的一伙山匪所为,只是如今山匪下落不明许几番追查。
江以驰虽过于悲痛但一丝理智尚存:“他们为何要屠我茶楼?”
“此中缘故尚未可知,不过姑娘你要知道这山匪向来不讲道理,只行恶径。不过姑娘放心,当日有人看到了几个山匪模样,衙门已在全城内搜寻。”
江以驰面无表情,眼神坚毅地瞧着衙役,似是要在衙役眼中看到犯人模样:“好,倘若发现山匪踪迹烦请大人立马通告于我。”
“那是自然。”
江以驰将李欢期和几个未被家人认领的佣作的尸体带回了茶楼。
茶楼仍是惨案发生后的场景,地上多是瓷器碎片,桌椅上皆是触目惊心的刀痕可以想见歹人的凶狠。
江以驰整理出一片地方将几人的尸体安置,在一楼设置灵堂。
陈潜一直在其身旁陪伴。
天色渐晚,江以驰跪在李欢期尸体旁,屋里的烛光闪烁照在李欢期了无生气的脸上,光影闪动倒给尸体填了几分生气。
江以驰伸手去抚摸李欢期的脸:“对不起,若我少耽误两日你便不会出事了。”
刚逃婚出来时,李欢期从未提过家里,直到茶楼建好,李欢期给其母亲寄过几次家书,告诉母亲自己的近况,母亲每次都会回信告知家中情况。
李欢期并非独女,她逃婚后家中让其妹妹替嫁。
知道后,李欢期每次寄家书都会另寄一封悔过信于妹妹。
江以驰也曾问过李欢期是否会归家,她答道:“非死不归。”
夜色浓郁,屋外房梁传来乌啼,陈潜摸摸索索从后厨走来,端了一碗清汤面。
“江姑娘,一整天了吃些东西吧。”
江以驰看着碗里白花花的面,视线渐渐上移:“对不住,原本想请你品茶的,如今成了这番模样。柜台上还有许多上好的茶叶,你若喜欢便自己沏茶。”
陈潜蹲下身将面放在江以驰面前,江以驰注意到他手上有了几处烫伤。
“我不在意茶,江姑娘我知你心中此时哀伤难平,但总要吃饭,不然歹人找到后你有何力气怨恨。”
陈潜语气极为温柔让江以驰想起来自己在岁寒峰巫山派的师兄,当年师父仙去时师兄也是这般安抚自己的。
江以驰接过面吃了两口,陈潜从未下过厨,那面没什么滋味,不过此时的江以驰注意不到这些。
吃碗面后,江以驰似是想到了什么,起身走上楼回到了自己房间。
江以驰的房间未被歹人侵入,房间跟离开时毫无变化,其拿出自己与李欢期定制的衣服,上面有李欢期绣的青竹。
江以驰换上衣服打算下楼,经过楼上一间雅间时,江以驰眼光似乎瞥到了熟悉的东西。
她停住脚步,转身走进雅间,她瞧见雅间的桌子上被砍出一片桃花花瓣的形状。
看清后,江以驰立刻下楼再次掀开盖在李欢期尸体上的尸单,查看其致命伤伤痕。
果不其然,李欢期是死在沧山派叶翎斩风剑下。
茶楼被屠有叶翎的参与,江以驰明白后紧攥着李欢期的尸单,眼眶因愤怒而通红,身体紧绷。
陈潜不清楚发生了何事,但他看着江以驰的模样,直觉她的体内正有一股烈火在燃烧,那烈火似乎想吞噬江以驰整个身体。
“江姑娘,你还好吗?”
听到声音,江以驰努力平复心情:“无事,我只是知道是谁杀的李欢期了。”
陈潜眼中掠过一丝震惊:“当真,那要告知官府吗?”
江以驰摇头:“不,我要亲自找他,向他讨债。”
江以驰找人将李欢期的尸体送回其家中,并给其母亲写信告知情况还道了歉。
其他无人认领的尸体江以驰给其买了棺材,统一厚葬。
之后,江以驰花了些时间整修茶楼,最后将茶楼低价售与一个刚从青楼成功赎身的女子,还将所得赤骨花全数赠与。
一切处理妥善,江以驰打算独自再次前往洛州,但陈潜却无论如何要一同前往。
江以驰起初拒绝,但陈潜一直嚷嚷要报恩,不放心其一人前往,陈潜给了许多理由,最后是其告诉江以驰他可以充当江以驰的私人财库,万一遇到急需银钱的事,他可以帮忙,江以驰这才答应。
两人回千灯城是江以驰骑马载陈潜,此番再次前往洛州,江以驰有些疲惫不想骑马,两人便乘马车前往。
一路上,陈潜为使江以驰愉悦想了不少法子,编各种奇闻异事,休息时还要用柴火给江以驰变戏法,可惜差点将自己的衣服点着,最终只能安生的待着。
再回洛州时,距其上次来已过一月,江以驰对周遭的景色已没了兴致,陈潜还没来得及寻住处就被江以驰带到了千颜庄。
千颜庄门前无人等候,只有来往的行人。
江以驰带着陈潜于侧门敲门,守卫将门打开瞧着江以驰:“来者何人。”
“前巫山派弟子江暮禾。”
守卫听到来人姓名立马尊敬起来:“在下失礼,江少侠请进。”
守卫将二人领至师伶嗔房前,对屋内道:“阁主,江暮禾少侠来了。”
“进来。”立马传来师伶嗔的声音。
江以驰一人进屋,陈潜在门口等她,刚进屋就瞧见师伶嗔正在与人下棋,看到江以驰笑着问:“怎么这么快就想我了。”
江以驰却面色冷峻道:“叶翎出现了。”
“啪嗒!”师伶嗔被此话惊得未拿稳棋子,棋子掉落扰了整个棋局,师伶嗔跟对面之人使了眼色,对面之人瞬间起身作揖告辞。
江以驰顺势坐在师伶嗔对面,师伶嗔疑问:“你怎么知道?”
“我在自家店中看到了斩月剑的痕迹,他杀了我的挚友。”
“什么?”师伶嗔惊讶地站了起来:“他为何做此番行径?”
江以驰摇头:“我不知道,所以我才来寻你,希望晷月阁能帮我寻到叶翎踪迹,我要亲自问他。”
“你二人当年于武林大会上打的不可开交,但他从未赢过你,之后江湖上只知其离开了沧山派,但是自愿还是被迫,无人知晓。时隔多年他突然现身便伤你的人,想来定不是偶然。”
“无论是否偶然,我都要亲自报仇。”
师伶嗔看到江以驰紧纂右手,俯下身抚摸江以驰的手:“我知你怨恨,晷月阁会尽力替你找寻。”
“多谢,这次的条件是何?”
师伶嗔最喜欢的便是江以驰这永远明算账的性子,从不与人相欠。
“一桩劫船案。”
“劫船案?你们何时还帮官府做活了。”
“不是官府,是个私人的案子,说他的商船被劫了。”
“那他为何不报官?”
“可能船上有不能被官府知晓的东西吧,我们只做事不问这些。”师伶嗔两手一摊,满脸无辜。
陈潜懂事地站在门外,四下打量似乎非常好奇周遭的一切。
突然,他被守卫叫住将其带进了屋里。
陈潜进入屋内见到一女子对门端坐,对方看到自己后笑脸盈盈:“公子真是一表人才。”
陈潜有些拘谨地看了眼江以驰,江以驰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陈潜放下心:“姑娘谬赞,姑娘才是真的国色天香。”
师伶嗔失笑:“这么会说我就放心了。”
陈潜疑问。
“无事,只是这路途熬人,有人帮我这姐妹解乏是件好事。”
三人聊了一会——其实主要是师伶嗔问了许多陈潜的信息,师伶嗔将具体的信息给了江以驰便将二人送出了千颜庄。
离开时,陈潜走在前面,师伶嗔看着陈潜的背影跟江以驰道:“他看起来不似傻子呀,你为何那般说他?”
江以驰却道:“也有自觉聪慧的傻子。”
师伶嗔哑然失笑,靠近江以驰低声道:“真傻子怎会明知危险还跟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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