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兮之下

　　叶言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他的四肢冰冷僵硬，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是拖拽着千斤重的镣铐。书房里那冰冷浓郁的红茶信息素仿佛已经渗入了他的皮肤，黏附在他的嗅觉记忆里，挥之不去。

　　Enigma。

　　这个词在他脑海里疯狂盘旋，带着毁灭性的重量。所有零碎的线索终于串联成最恐怖的真相——叶时南那超乎寻常的压迫感，父亲毫无原则的偏爱，以及那双漂亮眼睛里永远藏不住的、俯瞰猎物般的恶劣兴味。

　　他背靠着房门滑坐在地，将脸深深埋入膝盖。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要让他窒息。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而那个恶魔明确表示，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代价会是什么？更进一步的羞辱？更无所顾忌的折磨？还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

　　下午的时间在极度煎熬中缓慢流逝。叶言兮蜷缩在房间的角落，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兽，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都能让他心惊肉跳。他害怕敲门声再次响起，害怕听到那看似清朗实则如同恶魔低语的“哥哥”。

　　然而，一直到傍晚，门外都静悄悄的。

　　但这种安静，并未带来丝毫安宁，反而像暴风雨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酝酿着更深的恐惧。

　　晚餐时分，佣人上来敲门叫他。

　　叶言兮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太过失常。他走下楼梯，餐厅里灯火通明，叶华年、池静和叶时南已经就座。

　　叶时南换下了校服，穿着一身舒适的家居服，正笑着和池静说着学校里的趣事，语气轻松活泼，完全看不出几个小时前在书房里那副恶劣冰冷的模样。他看到叶言兮，甚至还露出了一个毫无阴霾的、带着些许关切的笑容。

　　“哥哥来了，脸色好像还是不太好，是不是中暑了？”他语气自然无比，仿佛真心实意地担忧着兄长的身体。

　　叶言兮的胃部一阵抽搐。他避开叶时南的视线，低声道：“没事。”

　　叶华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示。池静则温和地接口：“要是还不舒服，就让陈医生来看看。”

　　“不用了，谢谢池阿姨。”叶言兮几乎是立刻拒绝，声音有些发紧。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出他的异常，尤其是眼前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这顿晚餐，叶言兮吃得味同嚼蜡，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他高度警惕着叶时南的任何举动，任何话语，但对方却表现得完美无缺，只是一个有些活泼、关心家人的好弟弟，甚至体贴地没有再多和他说话，仿佛看出了他的“不适”。

　　这种正常的、友好的表象，比直接的威胁更让叶言兮感到毛骨悚然。

　　晚餐结束后，叶华年和池静去了影音室。叶言兮立刻起身想逃回房间。

　　“哥哥。”叶时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依旧温和。

　　叶言兮身体一僵，停在楼梯上，没有回头。

　　叶时南几步走到他身边，语气带着点自然的请求：“哥哥，我有个金融模型的作业有点搞不懂，父亲书房里有几本参考书，你能帮我找一下吗？我记得你以前大学好像也学过相关的。”

　　他的理由无懈可击，表情真诚，甚至带着一点对兄长学识的仰慕。

　　叶言兮的心脏猛地沉了下去。他知道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是“代价”的开端。

　　他无法拒绝。尤其是在父母可能随时出现的开阔地带。

　　他沉默地点了点头，手指冰凉地攥紧了。

　　叶时南脸上立刻绽开感激的笑容：“谢谢哥哥！”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书房。叶言兮的步伐沉重，而叶时南却显得轻松愉快。

　　再次进入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叶言兮只觉得那股冰冷的红茶味似乎还残留着，让他头皮发麻。他凭着记忆，走向靠墙的书架，试图尽快找到叶时南所谓的参考书，结束这场折磨。

　　叶时南没有跟过来，而是悠闲地靠在了书桌边，目光如同实质般黏在叶言兮的背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玩味。

　　“左边那排，第三格好像有几本英文原版的。”叶时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指导着他，语气轻松得像是在玩什么寻宝游戏。

　　叶言兮依言伸手去够那一格的书。书架很高，他需要微微踮起脚。这个动作让他显得有些脆弱，后颈完全暴露在身后人的视线里——那里是Alpha腺体所在的位置，虽然劣质，但依旧是极度敏感和隐私的部位。

　　他能感觉到叶时南的视线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他的后颈。

　　突然，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叶言兮猛地一颤，想要回头，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具温热的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他，一只手越过他的头顶，看似要帮他拿更高处的书，实则却将他整个人困在了书架和自己的身体之间。

　　清新冷冽的红茶信息素如同潮水般瞬间将他包裹，浓烈、霸道，带着Enigma强大的压迫感，毫不留情地碾压着他那微弱可怜的柠檬味防御。

　　叶言兮浑身僵硬，血液仿佛都冻住了。他想挣扎，想推开身后的人，却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巨大的恐惧和那种来自性别本能的压制，让他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量。

　　“哥哥好像很紧张？”叶时南的嘴唇几乎贴着他的耳廓，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皮肤上，引起一阵战栗。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恶劣的笑意，“肌肉绷得这么紧。”

　　他的另一只手，看似无意地搭上了叶言兮的腰侧，隔着薄薄的衣料，手指缓慢地摩挲着。

　　“是因为这个吗？”他轻声问，语气天真又残忍，“还是因为……中午看到的那个小秘密？”

　　叶言兮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耻辱和恐惧交织着涌上心头，让他眼前发黑。他咬紧了下唇，几乎尝到了血腥味。

　　“放开……”他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放开？”叶时南低低地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身体传递过来，“哥哥还没帮我找到书呢。”

　　他的手指在叶言兮腰侧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感受到手下身体的剧烈颤抖，满意地哼了一声。

　　“哥哥好瘦，”他像是在评价一件物品，语气带着一种扭曲的怜惜和更多的掌控欲，“得多吃点才行。不然……怎么经得起折腾？”

　　这句话里的暗示让叶言兮如坠冰窟。

　　叶时南似乎很享受他这种反应，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只是维持着这个充满禁锢和羞辱意味的姿势，用信息素和体温折磨着怀里的人。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是煎熬。

　　直到走廊外隐约传来脚步声和池静呼唤“时南”的声音。

　　叶时南这才意犹未尽地、慢悠悠地松开了手，向后退开一步。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稍稍减退。

　　他顺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语气瞬间恢复正常，甚至带着点欢快：“找到了！谢谢哥哥！”

　　仿佛刚才那个将人困在怀里肆意羞辱的恶魔根本不是他。

　　书房门被推开一条缝，池静探头进来：“时南？还在忙吗？”

　　“马上就好，妈。”叶时南举了举手里的书，笑容灿烂无害，“哥哥帮我找到了参考书。”

　　池静的目光掠过脸色惨白如纸、僵立在书架前的叶言兮，并未多问，只是温柔道：“嗯，别太晚，早点休息。”

　　“知道了。”

　　门重新关上。

　　叶时南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他走到依旧僵硬的叶言兮身边，用书脊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

　　“哥哥，”他轻声说，语气愉悦又冰冷，“这只是开始。”

　　“记住这种感觉。”

　　说完，他拿着那本根本无关紧要的书，心情颇佳地离开了书房，留下叶言兮一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魂魄，缓缓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空气中，那浓烈的红茶味依旧无处不在，如同一个无形的烙印，宣告着所有权和永无止境的折磨。

　　代价，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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