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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冲洗好,徐津婷就被人从淋浴间拽了出来。
她捂着身体,勉强给眼睛睁开一条缝。
淋浴间外站着十分高大的男人,穿着黑色制服,颈侧有个巨大的泰式龙纹。
徐津婷记得他,他是园区总监管,其他分区监管叫他“维哥”。
“穿好。”男人把一套夏季麻布衫扔到她面前的洗手台上,顺便又放了瓶水。
徐津婷咬着牙,忍着浑身的疼痛快速套上衣裤。
拿起水时,她犹豫片刻才拧开,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
男人见她差不多了,率先往外走,徐津婷跟在后面,脚下的拖鞋不合脚,走起来一滑一滑的。
两人出了棚区,一辆吉普车停在门口的位置。
“伸手。”男人站在车门口对徐津婷说。
“嗯?”她没反应过来。
“把手伸出来。”男人做了个双手合拢向前的姿势。
徐津婷明白了,要给她手绑住。她自知在此反抗毫无胜算,乖乖伸出,男人三两下就用扎带捆好,不过最后打结时没太用力,让她手腕的伤不至于加重。
弄好后,他示意徐津婷坐在后排,徐津婷爬上车,没一会便体力不支栽了下去,车开得很快,几分钟后,徐津婷恹恹开口:“我们去哪儿?”
男人透过后视镜看她一眼。
“起码得让我知道自己死哪儿。”她解释。
男人收回目光,“这次关你进小黑屋是下面的人弄的,段哥讲究物尽其用,你要是死了,那俩估计也够呛。”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
徐津婷通过短暂接触判断下来:打绳结没用蛮力,现在又称得上是好心宽慰,这人大概率是个按规矩办事但不至于太刻毒的人。
所以徐津婷大胆开口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两人视线在后视镜中再次碰撞。
她此刻看起来苍白极了,说刚死而复生也不为过,但那双狭长的眼睛,又像是对万事万物都倨傲似的,让人不舒服。
不过量她一个女人作不出什么花来。
男人回答:“湄索。”
车子驶过一片坑洼,颠簸中,徐津婷疼痛难忍,撑着自己坐起来。她尝试把注意力放在窗外,还是无法忽略痛感。无奈之下,她开始跟驾驶位紧绷脸部肌肉的男人搭话。
“你叫什么?”她问。
话题起的突兀,甚至不合时宜。
男人手指在方向盘上点点,思考片刻,答:“李维。”
徐津婷想着,这人真挺好说话。
李维还在等着接下来的内容,半天没回复,他又在后视镜上扫了眼,徐津婷闭着眼睛,眉头紧锁。
她太疼了,胃也在翻江倒海,可能是刚才空腹喝水的缘故,总之现在又不想说话了。
十多分钟后,车停下,徐津婷原以为是进入湄索机场,结果两人是在很远处的小型航站区,看起来这里停靠的都是私人飞机和货运飞机。
李维率先下车把徐津婷架了起来。
“跟着我,别说话,别乱看。”
远处一个类似地勤人员的男人从飞机舷梯旁跑过来,和李维交换个眼神,又歪头扫了下他身后的徐津婷,什么也没问,扬下巴示意他们跟上。
两人被安排上了一艘小型飞机,机舱内只有十来个座位,此刻除了他们空无一人。
李维把她安置到靠窗的座位上,自己紧挨着坐在对侧靠过道的位置。
舱门关闭,飞机滑行、起飞。
徐津婷沉默地看着窗外,湄索地界的灯火逐渐变小,最后被云层吞噬。
她转过头,看向另一侧。李维正在闭目养神,听见她问:“接下来去哪儿?”
他没抬眼,答:“曼谷。”
“然后呢?”
“什么然后?”
“还要辗转几个地方?刚才你告诉我湄索,结果到了湄索又去曼谷,那是不是等落地还要去到其他地方?”
徐津婷很平静的说着,她的确需要知道到底要把自己运到什么地方,又要做什么特殊的事情,上次段熠送她的‘见面礼’她收到了,这次又是什么招数,她希望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李维用鼻子叹口气。
出发前,阿开私下跟他提过一嘴,说这女人和段哥的关系有点怪,叮嘱他下手注意分寸。
那时候他还不理解这怪指的是什么,更倔?更狠?更不怕死?
现在他知道了。
这女人的精神力和心理素质堪称超常。
“你会在曼谷待几天,至于后面会去哪里,我不清楚。”
这是实话,段熠的计划和行程不会轻易透露,每个人只负责自己的业务线。
“好。”
她乖乖闭嘴,知道问不出别的。
在飞机上,她迷迷糊糊睡着了,还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坐在出行当天的飞机上,由于冷气开的足,她正喊着空姐拿毛毯。
空姐笑眯眯的走过来递给她。
她伸手去接,发现怎么都够不到,于是支起身子半站着去拿,突然感觉胸口发紧,她猛地睁开眼睛,看见李维在面前,正用湿毛巾捂住自己口鼻。
她想喊,结果吸气的瞬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段熠抵达曼谷的当天下午,便去了芮妲的学校。
正值大二学期末,一年一度的泼水节夏日庆典火热筹备中,学生们在广场上搭建舞台,放眼望去全是清凉夏装。
芮妲正和同学们从校门口出来,一帮女孩子叽叽喳喳的讨论晚上庆典要参加哪个社团的活动,很快几人的目光就被街边雨树下的黑色迈巴赫吸引了,因为车头正慵懒靠着个男人。
阳光明媚,学生活力四射,男人却一身黑。
俗话说,一看长相二看穿,穿可以千变万化,但骨子里的相变不了。经手的脏事越多,面相上越藏不住。男人便是如此,远远让人嗅到一股邪气。
几乎所有路过的学生,无论男女,都忍不住投去一瞥,但很快惴惴收回。
男人摘下墨镜,大家也终于看到那双天然深情的桃花眼正注视着对面白色长裙的女孩。
“芮妲,那是?”有同学小声问。
芮妲没有回答,脸上控制不住地绽开甜美笑容。抛下伙伴朝那个黑色身影跑去。
“Than哥哥!”
她的呼唤和奔跑无疑吸引了更多注目。
梭温将军老来得女,将这唯一的女儿娇惯得不成样子,天真、甜美,不谙世事。她跑到段熠面前,微微喘着气,仰起小脸更加软乎乎的叫了声:“Than哥哥。”
因为段这个字对于东南亚人来说很难发音,所以段熠的泰国名字,叫Than。
“是不是长个了。”段熠笑说。
芮妲立刻嘟嘴,语气带着点撒娇的委屈:“那是因为你太久没见到我了!”她说着往他身边凑近些,踮起脚尖比划了下,“跟你比起来是小矮子嘛。”
这话不假,段熠一米九的身高在东南亚人中本就出众,此刻站在娇小的芮妲面前,更显得她像个娃娃。这身高差让芮妲不得不将头仰得更高,才能对上他那双眼睛。
“你怎么来啦?”她回到最初想说的问题。
“给你送生日礼物。”段熠说着,从背后递来个礼盒。
芮妲接过,十分欢喜,一边嘟囔着“是什么呀?”,一边小心地打开盒盖。
里面装的是一条镶嵌着珠宝和钻石的项链,以主石鸽血红为中心,向外层层铺镶无数钻石,如同众星拱月,链身本身也密镶细钻,奢华到了极致。
即便以芮妲这种见惯了好东西的千金眼光,也被这条项链气场震慑。她倒吸了一口小小的凉气,下意识捂住嘴。
她认得这个品牌,更知道这种品质的宝石和工艺意味着什么——这条项链的价值,绝对得数千万泰铢。
“Than哥哥……这……这太………”
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小玩意,配你今天的裙子刚好。”段熠语气轻飘,“喜欢吗?”
“喜欢!我太喜欢了!”芮妲终于回过神,蹦蹦跳跳的转过身,撩起长发,“Than哥哥你快帮我戴上!”
段熠拿起项链,手臂从她面前绕过,将珠宝扣在脖颈,随后他俯身,对着芮妲发红的耳朵尖低声说了句:“生日快乐。”
话毕,芮妲从脸红到脖子。
她哪里知道,这项链表面上是给她的生日惊喜,实际是一项政治投资。
芮妲已经戴上了,那这礼自然是退不回来的。他在边境的几条秘密运输通道,至少在未来半年内会更加畅通无阻,而且他下一批需要特殊照顾的货物,梭温那边的审批流程自然也会快上许多。
芮妲转过身,脸蛋红红地说:“这次会在曼谷待几天?”
段熠笑了笑,眯着眼睛问她:“你想让我待几天?”
“你又不会听我的。”
段熠揉揉她头发,没回答。芮妲也明白,他跟父亲的工作性质差不多,都需要严格保密,具体做的是什么,她不在乎。
“行了,我走了。”段熠重新戴上墨镜,面前的小女孩突然有点惊讶,问:“这么快?”
“嗯,还有事。”
“那我们……这两天还能再见到吗?”芮妲有些舍不得,手指在裙子上绞啊绞。
“用空我会找你。”段熠说完,回身去拉车门。
“Than哥哥。”
芮妲急忙叫住他,段熠撑着车门回头,墨镜后的目光难以捉摸。在他无声注视下,芮妲怯怯开口:“暑假……我不准备去仰光找爸爸。”
言下之意就是,她想把假期留给他。
见段熠没有立刻回应,她往前凑一步,脸仰得更高,精心描画的眼里琥珀色眼珠更加无辜动人。
“芭提雅新开了家私人海滩俱乐部,特别棒……你能不能,抽几天时间陪我去玩?”
原本和芮妲一起出来的同学此刻在两人的后方默默等待着,也不知为何,几人都觉得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男人嘴角明明若有似无的噙笑,姿态也放松,这本该是一副温和状态,可气场却冷的吓人,即便旁观也能感受到压力。好在芮妲对此浑然不觉,墨镜后的眼睛换了神色,她还专心致志的等待着答案,想着或许他会同意的。
段熠表情没变,按捺着脾气:“看时间。”
没拒绝,就是还有机会的意思,这已经是他能给出最大限度的纵容。
他向来厌恶被人主导行程,哪怕是漂亮女人脑子一热,就指望他放下正事陪着胡闹的念头。
“你同学还在等你。”段熠朝她身后扬下巴,芮妲回头,几个小孩被男人当下动作弄得集体立正。
芮妲脑袋点点,有点失落,但很快又开心起来,起码段熠记得自己生日,还买了礼物,她自我攻略后,又笑得好看起来,“那你有空了,一定要找我哦。”
说完,脚步轻快的跑开了,跑出几步忍不住转头看,车已经毫无留恋的驶出数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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