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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封花帖
“公子,公子?公子!”
顾少室寒着脸跨过门槛,实在是被松竹吵得头疼,猛地停下脚步,差点让某人急急燥燥地撞上墙壁:
“有事就说。”
松竹揉揉脑门,他倒是真有事禀报,但话到嘴边,看着他家丞相这样一副“谁都别惹我”的样子,又说不出口,支支吾吾:
“我看公子行色匆匆回来,恐怕有什么要事……”
他话里这么说着,余光却老是去瞟顾少室右手——他家公子手心里攥着他每日准备好放在衣物里的干净帕子,此时两朵若隐若现的梨花争着露出软帕之外,瞧着像是一根女式发簪。
松竹脑中顿时产生了联想。
这不巧了,前几日跨年夜,公子特意叫管家打点好府上采买一事,还多问了有关府上女眷的物什是否准备齐全云云,今日又忽然火急火燎出了门,怕不是早就准备好了给那位楚小姐的新年礼物,可惜现下么……
松竹无不怜悯地又看了眼那簪子,嗯,看着不算精致,但胜在心思巧妙,这图案倒也适合楚小姐,就是不知为什么她不肯收,可怜他家公子……
“你在看什么?”顾少室一抖手腕,袖摆落下将簪子遮了个严严实实,接着冷冷刮了松竹一记眼刀,神情难看:
“闲得没事干就去和方七练武,或者去找方秋学艺,瞎想什么?还用我教吗?方七——”
松竹神情大骇:“不不不不不公子我有话说我有话说——”
对不起了沈小姐但是他家公子现在被心上人拒绝了肯定很郁闷很生气成败在此一举你加油!
松竹:“沈小姐现在在主院等公子不知道公子要不要见她如果要的话我去准…方七你不要扯我袖子!”
顾少室冷漠脸:“可以了,把他带下去教训一顿就行,别太过分。”
将松竹像小鸡仔一样提着的方七:“是,公子。”
另一边。
也不知顾少室是不是年纪大了控制不好心情,总之,楚月安左右见事情没什么差错,带着林彻拐去城南打包了一份热气腾腾的桂花糕,回府去也。
也是正巧,刚一进门,春鹊就从里匆匆走出,手中拿着封信件,见是楚月安,连忙行礼:
“小姐,太傅回信。”
「悱之亲启:
琅琊之事为师已知,有空就回。
梨膏糖粘牙,下回莫要再寄。
——谢」
林彻在一边接了季玉心的活帮楚月安研墨,无意瞟了一眼,有些惊讶:
“太傅怎么就说这么点?”
楚月安随手将信纸丢开,耸肩:“老头指不定现在又在哪瞎玩,能回信都不错了。”
林彻伸手将信纸捡回,忽然“嗯?”一声:“这是什么?”
楚月安探头去看,只见那粗粗的草纸背面,有一片深深浅浅的深色痕迹,看着像某种水液打湿后阴干而成,他心中一动,伸手拿过,接着将纸在桌边火烛焰舌上一烧:
「逆徒!不孝子!看老夫回去不收拾你!」
林彻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
楚月安瞪他:“笑什么笑!”
季玉心正巧这时拿着东西进来,也瞧见了那纸上转瞬即逝的痕迹,眼睫闪了闪,抿唇:
“公子。”
林彻止了笑。
他和春鹊还算是能借太傅和公子开开玩笑,但季玉心一个外人,就没道理和她交代了。
楚月安没注意到两人之间暗流涌动,朝季玉心点点头:“药拿来吧。”
季玉心是去为他准备用来消痕的药膏的。
其实吧,这种东西对于楚月安倒是无所谓,毕竟好像男子有点这种伤痕在身上是件颇为得意的事——尤其他还是楚家男儿。
可耐不住季玉心实在坚持,加上万一他当“楚月安”的时候让人看到那些在手上背上的鞭痕,更是几张嘴都说不清。
也好在本来就不是真的下死手,他每日两涂,早晚一次,背后多由林彻代劳,半月前便差不多好全了,也就是手臂,尤其是右手小臂一处不知为何一直消不下去。
经过几次拉扯,季玉心此时也不强求要帮他上药,只是除了那她特制的生肌膏之外,她又往楚月安手里塞了另一个冰凉的小罐子。
楚月安疑惑:“这是什么?”
季玉心莫名侧头看了眼林彻,楚月安不解其意,以为是她研制出了什么新东西,不想被别人知道,开口:
“没事,林彻不会出去乱说,这是干什么用的?”他说着,顺手揭开盖子,只见罐内填着浅浅半层白色膏体,未到罐身一半,质地看着丝滑温润,闻着有股淡淡的说不上来的花香。
楚月安伸手去碰。
“……这是男子行/房/事前用的润滑——”季玉心面不改色道。
楚月安反手把罐子扔了出去,满脸惊恐:“???”
林彻一时没听清楚,或者说听清楚了但是没想明白她话中意思,但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几乎是在那罐子飞出去的片刻,自己也飞身出去伸手接了个稳稳当当,紧接着,室内三人——哦,主仆两人,面面相觑。
林彻:“公子你……”
楚月安:“不是我没有……”
他十分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总算在林彻一言难尽看着他的目光中逃脱,望向季玉心:
“我觉得我们需要重新谈谈……”
景和二十四年开春,雍都的楚府并不如往日一般萧瑟寂寥。
缩头缩脑呆在楚家的吕柚宁总算被涂夫人拎了回去。
与此同时,少安两人在百味楼不欢而散后,时任国子监科博士的程岳一封奏疏直呈圣前,详尽论说了一番立侯之利。紧接着第二日,封赏的诏书便下了来。
这赏自然少不了楚逸骁的,当年大哥同样是因功册封,但他父亲赫赫军功在前惹得忌惮,便只允楚逸骁在阆州设府,封地却无。
如此一赏,便不仅“还”了阆州,顺道“送”了东面的枋州作为封地,改封“昭武将军”,此外一应金银珠宝不论。
也因而,与楚逸骁犟了那么几日的楚暮河也说不出话来了,别别扭扭扭扭捏捏在楚月安明里暗里地揣度下两人重归于好,毕竟——兄弟三人难得相聚,待到元宵后大哥离京,又不知何时相见了。
这日已过巳时,楚月安却仍赖在床上不肯起来,他手边摊着卷封皮略旧的杂书,上写“丞相大人爱上我”几个狂草大字,显然是贪闲睡晚了。
忽听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同样急切的拍门声,春鹊在外喊道:
“小姐?小姐!快起来!”
室内毫无动静。
春鹊猛地推门进来,这时也顾不上什么主仆有别男女大防了,伸手抽手,干脆利落一把将楚月安被子掀开。
昨夜还下着大雪,此刻门窗大开,登时一阵冷风就涌了进来,楚月安一个激灵,总算醒了过来。
“春鹊?怎么了?”他揉揉眼睛。
春鹊都要急死了,即便如此她还是有条不紊先扶楚月安起身,接着将准备好的衣服一股脑塞到他怀里让他赶紧换,这才快速解释道:
“太子殿下忽然来了,玉心今日陪丁叔出去采购,林彻和大公子去拜访平南侯,二公子还在宫里办事——公子你要是再不起床就完蛋了。”
这是真出大问题了。
楚月安霎时不困了,三下五除二换好衣服洗漱化妆,赶在陆景辞跨进东院的前一刻自己推开了门:
“殿下怎么不和人说一声就来了?”
楚月安:好歹给人点准备啊!
不过很显然,陆景辞正是有备而来。
他身后跟着一队太子府家丁,此时正抬着几个大箱子放到院中,而陆景辞本人见到他,则微微一笑:“柏舟,恭贺新禧。”
楚月安微微一愣,抿唇:“殿下也是,新春如意。”
陆景辞亲自来给他拜年?
怎么看着这么像黄鼠狼给鸡拜年呢。
他心里这么想着,一边开口一边提着裙摆下阶,没留神,鞋头压住裙尾绊了一跤,身子一歪,被阶前的陆景辞接了个正巧。
“怎么好劳烦殿下亲自来——是月安失礼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陆景辞一手揽住他后腰,却并未做更多出格的举动,只是伸手过来替他理顺鬓边炸起的碎发,紧接着主动松了些力道,等确认楚月安已经双脚落地站好,便放了手。
他面上自始至终带着温和的笑意,闭口不提这段时日楚月安明里暗里对他的避之不及,末了目光稍转,示意楚月安去看地上的箱子:
“不知你有什么想要的,就自作主张选了些俗物,柏舟看看,是否还合心意?”
楚月安顺着他目光随意看了眼,的确如陆景辞所言,都是些京中时下流行的丝绸缎子或是珠宝首饰,还有几日前白佩兰边喝着他房里的茶水,边显摆的京中老铺子出的新口脂也一个不落地堆满了一箱。
楚月安:他为什么这么有钱。
知道的当他来送新年礼物,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拿来娶他这“将军府三小姐”的嫁妆呢。
楚月安殊不知陆景辞当真抱着那点用意,他克制着自己不往那箱珠宝首饰上停留太久,循着礼数朝陆景辞屈了屈膝,面上带了点赧色:
“殿下送的自然是好的,月安在此替兄长们谢过殿下了。”他一顿,朝身边站着的春鹊递了个眼神,接着道:
“若是无事,殿下不如进来喝点茶再走吧?”
不想,陆景辞摇头,温和道:
“本是我不请自来,便不多做叨扰了。”
陆景辞居然会说这种话?楚月安心中微动。
下一刻,只见陆景辞从袖中拿出一封洒金封帖,含笑递给他:
“只是不知,本宫是否有幸请柏舟收下这封花帖呢?”
——原谅楚月安实在是睡懵了。
直到陆景辞已经带人离开东院,春鹊总算趁着四下无人拉拉他衣摆,小声道:“公子,咱们就这么答应了?”
楚月安:“嗯?答应什么?”他边说边去拆手上请帖:“应该就是哪家公子小姐的生辰宴或者赏花宴吧,说来我也的确太久没露面了,到时候叫玉心应付过去应该就行……啊?”
春鹊有些无语地看着一脸错愕的楚月安:“公子,你看看这地上雪都没化,能有什么赏花宴,也就是前阵子王夫人在府上办了场赏梅宴,帖子都送到府上了也没见你去。”
“这帖子分明只能是花月节的情人帖啊!”她声音大了些。
花月节,大衍年历正月十五,春节里最热闹也是最后一个节日,民间也称元宵节,圆月节。
虽是团圆的节日,但也同样是情人相会的日子,习俗里,男子常常在前一年精心准备一种特制的花帖,并不一定要多华贵,而是越用心越好。
有心思的一般会选择女方喜爱的花卉,或将笔墨用纸浸润花香,或是直接将风干保存的花瓣放入信内,寓意岁岁年年共见花开,年年岁岁共赏此月。
——不过显然陆景辞属于不比心意只看财力的类型:
楚月安抖了抖信封,手心出现两片漂亮的金叶子。
楚月安:……他现在跑出去把信还给陆景辞还来得及吗?
可惜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坏事成双不独行,就在楚月安在春鹊强往后拽着也想不顾体面跨出院子追出去时,林彻和季玉心倒是双双从外走了进来。
然后,楚月安看到林彻手里也拿了一封素色的花帖。
他内心某名起了一阵不好的预感。
林彻不知为何看了眼身边的季玉心,紧接着目光看回楚月安,开口:
“公子,顾丞相托我转交此信,大公子替您首肯了,我便带了回来,您看——”
楚月安要晕倒了。
太奸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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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章晚了是因为那天头晕晕地把21号看成了12号,幸好发现还算及时立马改了时间,不过还是晚了半小时/
下章写安安一男御二男(不是)修罗场准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