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变

　　A2面试间内，以自己是孟氏集团员工沾沾自喜的陈飞，简直要被侄子孝死了，他没想过，自己只是在家庭聚餐上喝酒喝大了，顺嘴答应帮一个小小的忙，没想到侄子实在难成大器，忙没帮上，让人艳羡的饭碗也丢了。

　　陈飞反手给了陈翔一巴掌，拽着人就要给南孟跪下，侄子能不能入职孟氏已经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求老板收回那句让他卷铺盖走人的话。

　　南孟似乎预判了陈飞二人的动作，在两人膝盖重重砸在地面上时，起身避开，看都没看这对舅甥一眼，嗒嗒嗒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岑虞手搭在门把手上，离开前看向面试间内的众人，淡声道：“A2面试间面试继续，陈副部长，人事那边还麻烦你去一趟，至于你们，这个月工资奖金减半。”

　　齐瘾原本就是跟着南孟来的，起初还纳闷孟孟这么忙，为什么还会特意抽时间来12楼看人面试，直到看见孟孟和前房东王老太的孙子对上，这才恍然大悟，孟孟这是来给她报仇来了。

　　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角落里，一只巴掌大的小飞象章鱼挥舞着蓝紫色触手团成的花球，给它的人类加油打气。

　　人类给她报仇撑场面了，它自然不能拖后腿，记下二人的气息后，投放在角落处的虚影消散在面试间。

　　陈副部长离职的消息很快就在员工群里传开，没人知道他离职的原因，即使有人向A2面试间的其他面试官打听，都被左一言右一言的糊弄过去，时间一久，也就没人再好奇一个员工离职的原因。

　　南孟再次见到齐瘾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她没拿自己惩治那俩舅甥的事在齐瘾面前邀功，也根本没想过要给齐瘾说这事，全当下午什么都没有发生。

　　冬季的天总是黑的很早，硕大的落地窗外亮起的霓虹灯一眼望不到头。

　　南孟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见齐瘾坐在落地窗前的待客区沙发上，正在倒茶，袅袅雾气自下而上升起，模糊了过分精致好看的眉眼，窗外亮起的霓虹光带落在她身后，衬的人仿若不是此世之人，下一秒就会破窗乘风而去。

　　南孟没忍住轻唤出声：“阿瘾。”

　　齐瘾闻声看去，眉眼一弯露出一个带着酒窝的浅笑，冲淡了那股不似此世之人的出尘气质，瞬间堕入凡世侵染了红尘，语气欢快：“孟姐，你来啦！刚刚沏好的茶，快来尝尝好不好喝。”

　　“好。”

　　南孟一步步走向齐瘾，行走间红色的高跟鞋底若隐若现，那一声接着一声鞋跟叩击地面发出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敲在齐瘾身上，它朝前微微倾身，将举着的倒好的茶递向南孟，身后的红雾铺天盖地般笼罩着整栋孟氏大厦一瞬，又尽数收敛。

　　南孟对此一无所知，接过那杯颜色浅淡的茶，仰头一饮而尽，丝丝缕缕红雾顺着茶汤顺着喉管滑入食道，无声无息改造她的脏器。

　　南孟站在齐瘾身前，弯腰将茶杯放在桌上，她没直起身，就这么抬眼看向齐瘾时，眼中快速闪过一抹红光，嗓音微哑，“阿瘾的茶很好喝，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荣幸，可以缠着阿瘾给我泡一辈子的茶。”

　　砰砰——

　　砰砰——

　　齐瘾自从上次翻车后，除了日常给南孟调养身体外，没敢再给她下暗示，所以这句话完全是南孟自己亲口说的。

　　齐瘾强忍心中的欢喜，视线在南孟心口处一点，抬眸和她对视，“孟姐，你的心跳声好快，我可以理解成，你这是在给我表白吗？”

　　南孟看着她，忽然觉得现在说这个太过随意，她应该定个餐厅，定束漂亮的花送给齐店长，最后在大提琴乐声中表明心意，而不是在这样简陋的环境下说，我爱你，能不能和我一直在一起的话。

　　“我”

　　“孟姐，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天色愈暗，

　　齐瘾看着南孟，抬手牵过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带她细细感受自己同样砰砰乱跳的心脏，声音很轻，“南孟，你说什么我都会当真的，我的心也跳的很快。”

　　这只披着人皮的特异生物肚子里确实没有装多少墨水，又说：“它在为你跳动，我的心脏只为你跳动。”

　　屋内空调开得很足，两人的外套都搭在衣架上，都只穿了件内搭，隔着布料南孟清楚感受到那颗砰砰跳动的心脏，她听见齐瘾说，掌心下这颗心跳是在为她跳动。

　　让南孟真的生出一种，掌心下的心脏是为她而生的臆想。

　　齐瘾仰头看着南孟，又慢吞吞的带着交握在一起的手贴在人类心口，“它呢，它现在也是因为我所以才会跳的这么快吗？”

　　南孟又想，鲜花可以每天都订，餐厅什么时候去都行，我爱你的话随时都可以说，但和现在比起来，总归是不同的。

　　她反手扣住齐瘾的手，想通以后又浪起来，反手扣住齐瘾的手在心口处压了压，学着齐瘾的句式说：“对，它因为你才会跳这么快。它只为你跳动。”

　　齐瘾眉间浮起喜色，它要在这颗心脏上打下自己的烙印，写下自己的名字。

　　南孟垂眸看着她，自己的影子落在齐瘾身上，将她笼罩大半，又说：“齐小姐，我喜欢你，你可能会觉得我轻浮、见色起意，但我还是想说，从见你第一眼开始就喜欢上你了。”

　　“齐瘾，齐小姐，齐店长。”

　　南孟把齐瘾的名字喊了个遍，抬起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十指相扣，在齐瘾手背上轻吻，留下一个带着口红印的吻，语调缠倦又轻柔，像是把每一个字都细细咀嚼过后，才叫出最后一个称呼，“阿瘾，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无形的红雾快速扩张，以孟氏大厦为圆心快速覆盖到整个玉屏市上方，栖居在这座城市的特异生物颤栗一瞬，反应过来后快速吞吃红雾强大自身，玉屏市特异生物收容所指挥中心闪着红光，特异能量值急剧飙升，高层紧急召开会议。

　　齐瘾视线落在手背上那枚唇印上一秒，又快速看向南孟，担心她反悔似的，“好啊！”

　　她的眼睛很漂亮，眼白分明，因为欢喜上挑的眼尾还带着淡粉，南孟抬手在她眼尾轻揉，对新身份适应的十分快，心想，我女朋友的眼睛真好看。

　　红雾之下，特异生物高声狂欢，没有人类听见，这座城市中到处响起的咀嚼声。

　　光阴看着红雾，它跟在瘾身边最久，知道这红雾是瘾诱捕猎物又或者说是喂养猎物用的，红雾落在特异生物面前，便会化为其食谱上的食物，就跟把人类丢进钱堆里没有什么区别。

　　它忍了忍，最后没忍住伸出线条手揪了几团送进嘴里，嚼嚼嚼，反正现在自己是瘾老大的小弟，瘾不会把它当猎物喂养的。

　　史莱姆就蹲在它边上，往嘴里塞了不少红雾团，眨眼间这片区域的红雾就被吃得一干二净，它打了个嗝，托起庞大的身躯想换个地方继续进食，走之前还不忘询问光阴要不要跟着一起。

　　光阴没有拒绝，它把几个小弟召集到身边，语气严肃：“这场红雾狂欢是瘾老大心情好放出来的，我们都得尽量多吃一些，今晚过后，那些低级的特异会因为吃到红雾升级，等级高的会更高，不要变成猎物的食物。”

　　全是缝合线的断手问：“瘾老大遇见什么事儿了心情这么好，这种好事能不能多来几次啊。”

　　光阴蹦起来给它一巴掌，“这话别乱说，担心让瘾老大听见一口吞了你。”

　　特异生物收容所还没有分析出这场红雾的作用，拢罩在整个玉屏市上空的红雾便消散的一干二净，直到外勤组执行任务时发现，之前遇见过还未被收容的特异生物等级蹿了一截，才后知后觉那晚漫天红雾的作用。

　　从孟氏大厦出来，南孟还是带着齐瘾去了餐厅，在大提琴声乐中送出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南孟看着比红玫瑰还娇艳的女朋友，觉得自己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了，毕竟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自己，那是极少数幸运。

　　南孟抱着送出去的花，牵着女朋友的手，走出餐厅，徐徐寒风吹过，两人相视一笑，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鲜艳的花束被处理好放进花瓶，摆在餐桌上，齐瘾拿着换洗的衣服走进主卧洗澡，光阴及时传信，说收容所的人类动作慢了，等他们拿出探测仪准备收集红雾时，红雾早就被吃光了。

　　齐瘾小心护着缠在小臂上的绷带，觉得自己刚刚应该答应孟孟的提议，让她进来帮自己清洁躯体的。

　　但人类是很含蓄的物种，它好不容易才把人类拐进自己的巢穴，让自己有了名分，才不能犯傻，把含蓄的人类吓跑了。

　　所以，只能红着脸受着人类言语上的调侃，缠好保鲜膜就往浴室钻。

　　南孟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对象运动细胞这么发达，滑不溜秋的抓都抓不住，盯着响起水声的浴室看了几秒，才慢吞吞的把保鲜膜放进抽屉里，捞过放在一旁的平板顺手点开小游戏消磨时间。

　　眼睛又一下没一下往浴室方向看，小游戏上的倒计时已经结束，南孟把平板放回原处，站起身看着摆在床头的两个枕头，又看了眼亮着灯响着水声的浴室，站起身。

　　再次回来时，手里拎了个枕头。

　　右侧装饰用的枕头被收好，南孟看着两个并排放在一起的枕头，有理有据的想，情侣就是要睡在一个房里的，哪里有分房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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