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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个春游爽
“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起!”
“唉,今天是个好日子
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今天是个好日子
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
“这不对啊,中间那么多词呢?”
“你那个前摇太长了,关键是……”
“今天是个好日子!芜湖芜芜芜芜——”
一群狒狒向着校门口接近,四肢随风飘扬,远远看去像书包长了触手。
高二三班的大巴里此时已经零零星星坐了不少人,章探之睡眼惺忪,此前还差点跟着闻是竞上了一班的车。
“吕常在人呢?”仿佛一个移动置物架浑身挂满了东西的班长出现,望着章探之身边的空位惊诧问道。
“对面买早餐。”章探之打了个哈欠。
“等会让他把这些发了。”班长搁下一捆鸭舌帽,半网兜,印有旅行团广告的那种。
班长前脚刚走,章探之准备补觉,忽然门口传来一阵喧哗,一群人登上大巴。打头的女孩人高腿长,很快就来到了章探之身边,“我可以坐你前面吗?”,叶渊澄问。
章探之莫名其妙,只是点点头。
有一段意识陷入了空白,大概是困到睡着了,章探之是被一个大嗓门吼醒的。
“兄弟,你在哪?吕常在人呢?”
晏林煜扫视一圈,发现歪在座椅里的章探之眼前一亮,噔噔噔就跑了过来。
“真幸运,前后的位置竟然还没有人。”
他直接忽视了叶渊澄旁边的空位,过了这么一会,叶渊澄旁边的空位一直没人坐。
叶渊澄轻抿了一下嘴唇。
醒过来的章探之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已经围满了人,前座的叶渊澄,后排的晏林煜和赵陇……还差唐棠。
唐棠上车时大巴几乎坐满了,她很自然地坐到叶渊澄身边,转头对章探之说,“吕常在还没来吗?要不要跟他打个电话?”
叶渊澄有一瞬愣神。
“没事,他在对面买早餐。”章探之又打了一个哈欠。
吕常在踩着大巴出发的时间上了车,手臂上挂满了塑料口袋,从前排一路吆喝分发到最后。
“班长让你发”章探之接过最后一份早餐,示意座位上那一捆鸭舌帽。
累得气喘吁吁,正准备坐下的吕常在抓狂地扯了一把头发,“你帮我吧”,说着把那捆鸭舌帽一刨,稳稳地在软座上安置尊臀。
“行。”章探之也不多说,三两口咽下牛肉包,真的起身开始发鸭舌帽。
“你的。”
“拿好。”
众人都有些诧异,章探之这样恹恹的样子很少见,不像没睡醒倒像要宰了他们似的,接过帽子时都小心翼翼。
“谢啦,接着。”吕常在冲走近的章探之一抛。
章探之接住,摊开手却发现是一枚红枣,诧异地一挑眉。
“补气血,不过熬次夜你至于吗,虚仔”吕常在笑。
“这个地方可不是摆设,在动。”章探之指尖轻点太阳穴,倒没有奇怪吕常在怎么随手掏出红枣来。
“章探之为什么熬夜啊?”晏林煜忍不住好奇,探头问道。
“他现在可是尊贵的竞赛生,配备专门的教室和辅导老师,像他这样格外NB的还分配实验室!”吕常在语气夸张,“那实验室跟有魔力似的,把人吸进去一晚上都出不来。”
“实验室不是我一个人的,以小组为单位申请。”看着众人逐渐变得不对劲的眼神,章探之赶紧出来解释。
“他跟一班那个闻是竞,对,就是和刘铭一起跳《危险派对》那个搭档,昨天在实验室熬了个通宵。”吕常在叹气,“然后我不得不承担起把他们两个提出来,以及买早饭的苦力。”
“闻是竞……是什么性别?”叶渊澄迟疑。
“他是beta。”吕常在看过来,眼带揶揄,“生理健康课学得很好喔。”
叶渊澄尬得想逃离地球,虽然她也不清楚这份尴尬从何而来,还好她精修表情管理多年,面上仍维持住了冷酷拽姐,默默缩回头。
窗外景色飞速倒退,大巴里三五成群地聊天打游戏、打牌,听歌,其间班主任想要组织大家一起唱歌,但遭到集体抵制,嘘声一片,只得灰溜溜离场。
“你们没有一点团结精神吗?班魂呢?”
“没有——”众人嘻嘻。
车队停在服务区休息,趁着两个年级还没有分道扬镳,吕常在溜到高三十五班的大巴,他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思念顾勉和刘铭。
“赵陇看起来活泼机灵,但只是专业捧哏,响屁放不出来一个,在车上还逮着我问数学题。晏林煜倒是真的活泼,但不够机灵,点子一堆,全是馊的,有时候真想堵住他的嘴。唐棠聪明稳重,但实在太稳重了,没有人推一把不会显山露水。叶渊澄看着很有主见,但窝外叶霸天,窝内软骨头,小心得过分。唯一能救场的章探之还四爪子一蹬,补觉去了。”
“总之我们几个凑在一起,玩不了,根本玩不了!”吕常在摊手。
“等章探之睡醒就好了,很简单的事。”顾勉的思路一向直接。
“来找我们吐槽有什么意思?活跃气氛,组织活动不是你这个知名交际花的长处吗?”刘铭漫不经心。
“搞事情搞事情。”顾勉在一旁怂恿,嘿嘿直笑。
吕常在翻开发下来的春游手册,跳过前面的广告和安全事项,定位到日程安排和介绍部分,那末尾还附了地图:“今天晚上去逛夜市,然后去我订好的店吃火锅。明天早上我们早起上街看日出,吃当地特色,上午和大部队一起去海洋博物馆,中午在酒店吃饭,然后溜去附近的水坑摸泥鳅,当然有鱼更好。下午一起去爬空山,体验蹦极,水上漂和逛动物园都备选,然后坐缆车追赶大部队,晚上烤泥鳅喝酒玩桌游,能熬多晚熬多晚。后天上午跟大部队去古镇,那属于老城区,自由活动的时间骑共享单车去我打听的知名混混街,打一架,下午就舒舒服服地回学校了。”
刘铭、顾勉:……
“你真是一点不考虑安全,以及不考虑你们班主任的高血压啊。”刘铭被震住了,“你应该知道,这类学生集体出行活动,最忌违的就是不守规矩,四处乱跑。”
“出于安全考虑的话,最后一项可以改在拳击馆进行。”吕常在一本正经地补充,看到二人一噎,笑着改口道,“规则就是规则,我会把握分寸,最多只是打擦边球。”
“你们负责闯祸,班主任就负责兜底是吧。”顾勉开玩笑。
刘铭只是皱眉,没有多说,作为学生会会长同时当了三年班长,在他治下,没有人敢不守规矩,集体活动时擅作主张,给他人添麻烦。
“你就这样直接跟他们说?”醒来的章探之听完了吕常在的讲述,巴士仍在轰隆隆声中摇晃前进。
“这只是我的理想,但考虑到现实肯定不能照做,我也没多想,觉得说出来挺有意思,当个乐子。”
“但刘铭还是有点不高兴,是吗?”
吕常在沉默,沉默表示肯定。
“刘铭站在他的角度,联想到其他不守规矩闯祸的人很正常,而且临近高考他一直绷得紧,对‘反常’和‘脱轨’比较敏感,但他心里肯定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对他们不设防,随着心意说话,没想到因为不注意‘惹了祸’,这让一向不犯错的你很难堪,你以为他们能理解,因此失落。”章探之很冷静,语气有种审判官似的笃定,“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还有顾勉,他当时为你说话,背后肯定也会为你向刘铭解释。”
“虽然知道这个道理……”吕常在用模糊的话语叉开,即使是他有时也不敢面对章探之不经意流露的强势,太坚定,太灼热。
“但还是好想真正肆无忌惮地玩一回啊,拥有一段电影一般的,出格,疯狂,也许在外人看来简直是神经病但是非常有趣的青春。”
“当然,能说一段这样的电影台词,也够了。”
“你又要说我中二病犯了吗?”吕常在转头。
“是的。”章探之点头,“我要说是的。”
这个笑话有点冷,吕常在抽了抽,转头找晏林煜玩去了,他和过道另一边的弟兄们打扑克正火热。
要到哪里去玩,买什么东西,晚上和谁一间房,准备给家人带什么礼物,大巴里的对话泡叽里咕噜不断冒,把一车搅成一锅沸水。大家都不过十几岁的少年人,对于难得的出游非常兴奋,暗地里想要在大部队外有所活动的不少,其实当老师的心中也清楚并暗暗提防,已经有了睁一只眼睡觉和手机打爆的准备。
章探之想,吕常在真是一个理想的现实主义者,一边期待理想和自由,期待灵魂交相辉映的朋友,俗称‘中二病’,一边又很快在失望时安慰自己,降低标准,回归现实。这二者并不矛盾,因为吕常在是一个被好好爱着的人,向往着故事里的五彩斑斓,人之常情,即使一次次失望落寞,也有勇气扎入身处的生活。
章探之直起身子,趴到座椅靠背上和吕常在处于同一高度,“吕常在,这世界不是围绕你转,不可能有完全合乎你心意的人事。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我们以后也不可能完全避免分歧和争吵,你会发现我们有很多无法调和的地方,甚至在某个路口分道扬镳。我知道你完全清楚这种可能,但我先说出来,你到时候不用再失望一次了。”
这算什么,安慰?一旁抓着扑克牌的晏林煜大为震撼,他偷偷看向吕常在,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吕常在藏住的表情。
什么玩意?又像难过又像高兴,晏林煜挠挠头,反正不像马上要去玩的表情,他们两个总是这样莫名其妙。
春游!爽!晏林煜灌下一口可乐,接着加入了扑克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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