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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说完,宋宜彻底失去了耐心,径直改变了方向,朝着成王府的大门走去。
“殿下!”林向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了,下意识地上前一步,脱口而出,“不是要审讯那名婢女吗?”
宋宜脚步不停,冷哼一声,“不审了,没意思,累了!林将军您自个儿在这慢慢玩吧!这鬼你爱抓不抓,本殿是不管了。”
这话带着宋宜特有的尖锐以及任性。
说完,他再也没有丝毫的停留,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懒得再多看林向安一眼。
独留林向安一个人僵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望着宋宜远去的背影,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嘴巴微微张着,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和失措瞬间攫住了他。他,他好像把事情搞砸了,而且砸得彻彻底底。
宋宜是真的生气了,不是之前那种带着试探的恼火,而是彻底的不耐烦。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林向安脑中一片混乱。他只是,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份扰乱心神的情绪,只是想躲起来自己消化掉那不该有的妄念而已。
宋宜沉着脸,一路疾行,心中的火气蹭蹭地往上冒。
他本来压根就没打算真去审那个婢女,至少不是现在。他故意提出审讯,无非是想找个由头,创造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逼林向安把那该死的别扭原因说出来。
谁知道这块木头!这颗捂不热的石头!竟然油盐不进到了如此地步!问什么都不说,就知道冷着脸装哑巴!
“真是气死我了!”他低声咒骂了一句,烦躁地踢开了脚边一颗无辜的小石子,“以后真应该奏请父皇,定下一条铁律‘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一律不准当将军’!省得看着就来气!”
他越想越憋屈,自己何曾如此费心去揣摩过一个无关紧要的司卫将军的心思?简直是自讨没趣!
马车早已在成王府外候着,宋宜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掀帘上车,重重地坐进车厢里。
“殿下,回府还是...”车夫小心翼翼地问道。
“百花楼!”宋宜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马车轱辘转动,缓缓驶离了气氛凝重的成王府,将那个依旧怔立在原地、心乱如麻的林将军,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李明月一进屋,就看见宋宜沉这个脸,周身笼罩着一层“生人勿近”的寒气,活像是谁欠了他八百两金子没还。
她挑了挑眉,慢悠悠地踱步过去,在他对面坐下,不仅不怕引火烧身,反而饶有兴致地托腮打量他:“哟,今儿这是吹的什么风?哪个不开眼的奇人,能把咱们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九殿下气成这副模样?脸都快比锅底黑了。”
“一个不知好歹的呆木头罢了。”宋宜轻哼一声,似乎觉得为这种事生闷气有些掉价,强行按捺下心头那点邪火,“对了,我们安排进司卫营的人,近日情况如何?可还顺利?”
“一切顺利。”李明月点点头,“人都已稳妥融入,暂时还未接到需要动用的指令。这几日林向安被成王府的‘鬼’绊住了脚,几乎没怎么去司卫营露面,正是我们的人站稳脚跟的好时机。”
“没怎么去过?”
宋宜挑挑眉,“那昨日呢?他昨日可曾去过?”
李明月摇摇头,语气笃定:“没有,昨日林向安根本没去。”
不是因为司卫营的事,那还能是什么?
李明月的话一方面让宋宜放心,至少他安插的人暂时没问题,另一方面,对林向安那琢磨不透的情绪更难解。
他端起茶杯,半天没送到嘴边,只觉得心里那团乱麻越缠越紧。踌躇半晌,他轻咳一声,目光游移地看向李明月:“明月啊!”
“嗯?”李明月正低头整理衣袖,闻言抬头,眼中带着询问。
“就是吧,我,我有个朋友。”宋宜眼神飘向窗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声音也低了几分,“他吧,认识一个人。这两人之前相处得,还算不错。可是突然有一天,这人就对我——对我那个朋友,变得特别冷漠,爱搭不理的,说话也硬邦邦的,像是换了个人。”
李明月看着宋宜这幅欲言又止,目光闪躲的样子,倒是新鲜。
她强忍着没笑出声,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揶揄:“哦?殿下何时交了这样一位,能为情所困的朋友?我竟然未曾听闻。”
宋宜被她一语点破小心思,耳根微热,梗着脖子道:“本殿交朋友,难道还需事无巨细地向百花楼的暗桩首领汇报不成?”
李明月从善如流地抿嘴笑了笑,看破不说破:“是是是,殿下交友广阔,是我多嘴了。那殿下,不是,殿下的那位朋友,可有问过那人,为何突然态度大变?”
“问了,怎么没问。”
一提到这个,宋宜心头那股无名火又窜了上来,“可是他不肯说!怎么旁敲侧击、怎么直截了当,他都三缄其口,要么转移话题,要么就就甩脸色!”
“哦——”李明月拖长了语调,“那看来,林将军是打定主意,不愿意告诉殿下原因了。”
“嗯!可不是嘛,跟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宋宜正愤愤地附和,话说了一半突然反应过来,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明月,脸上闪过些许慌乱,急忙改口,“等等!什么林将军?和林向安有什么关系?我说的是我朋友的事!”
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辩解,让李明月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李明月笑得肩膀微颤,宋宜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随即又觉得这动作太过孩子气,悻悻然放下手,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你早就看出来了吧?故意看我笑话。”
李明月收敛了几分笑意,“殿下,恕我直言,在别的事情上您或许能瞒天过海,但在这种,嗯,关乎心绪的事情上,您真的不擅长说谎。就差把‘我在说我自己’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宋宜扶额长长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不问了。问你也无用。”
李明月正了正神色:“殿下,这种事,问旁人确实用处不大。解铃还须系铃人,您和林将军之间的事,无论是误会、是矛盾,还是别的什么,终归需要你们自己去说开,去面对。旁人说得再多,也解不开你们之间的结。”
宋宜没说话,只是更加烦躁地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眉头锁得紧紧的。似乎这样,就可以隔绝外界的一切,也隔绝自己心里那团乱麻。
他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声音闷闷的:“什么结不结的,我才懒得管他怎么想。一个林向安而已,还能翻了天去?随他去。”
李明月看着他这副分明在意得要命,却偏要嘴硬逞强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她跟随宋宜多年,看着他在这深宫权谋中步步为营,心思深沉,喜怒从不轻易示人。若是真惹到他了,那也只是给他惹生气了。
生气的话,轻点就是倒点霉,重的话,可能就是周长风那样。
“殿下,说句逾越的话,除了静妃娘娘,我还没见过有谁能如此轻易地影响到您的心情。您方才进门时那股低气压,还有现在这心烦意乱的样子,为了林将军,您可是破例了。”
这话一出,宋宜愣住。
不知不觉间,林向安竟然对他已经重要到这个地步了吗?
可,为什么他没有发现?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除夕夜那个带着酒气的、短暂的触碰?还是更早之前,在一次次并肩或是对立中,那些连他自己都未曾留意的点滴渗透?
宋宜试图在记忆中搜寻答案。他努力回想,想要找出一个足够有分量的理由,一个像话本子里描绘的那样,足以惊天地、泣鬼神、刻骨铭心的时刻。
比如共同坠崖后只剩彼此的生死相依,或是携手对抗千军万马的铁血豪情。
两人有吗?
好像没有。
他和林向安之间,似乎并没有经历过那般轰轰烈烈的传奇。
更多的,是在宋宜算计中的偶遇,是宫宴间的对视,是那次共同查案时的默契,是除夕夜平淡而温暖的守岁,是对饮时的心照不宣,是日常琐碎中那些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丝丝缕缕的在意与牵绊。
没有生死与共的壮烈,没有山盟海誓的誓言。
可偏偏就是这样润物细无声的日常,让他竟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任由自己悄然陷落。
等他惊觉时,那个人的一言一行、一喜一怒,已经能轻易牵动他的情绪,让他烦躁,让他困惑,让他如此失态。
这个认知让宋宜感到一阵心惊,甚至有些慌乱。
他习惯了掌控一切,算计人心,却独独没有算到,自己的心也会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被这样一个人悄然攻陷。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李明月以为他不会再开口。
最终,他只是极轻地、近乎叹息般地说了一句,不知是说给李明月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是啊,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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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的“我有一个朋友”

他俩怎么还捅不破这层窗户纸啊,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