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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与新生
第49章：尾声与新生
晨光从穹顶缺口斜劈下来，照在那台机甲的独眼上。它的眼灯，亮了一下。
阿铁站在原地，没动。断臂的接口还在冒烟，一股焦味混着金属锈气往鼻子里钻。他低头看了眼脚边的裂缝，黑线早已消失，只剩几块烧熔的金属渣凝成硬块。风卷着灰屑打转，吹得他工装下摆猎猎响。他没去扶，也没去修，就这么站着，像一尊刚下生产线还没通电的铁像。
远处传来履带碾过碎石的声音。一台黄色工程车正缓缓推进，铲斗前挂着一面蓝边白旗，上面印着齿轮与火焰交缠的徽记——那是市民自发设计的“机械之心”标志。车顶喇叭里传出播报声：“第三区废墟清理正式开始，请所有非救援人员撤离现场。”
人群从掩体后慢慢走出来，脚步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他们站在二十米外的警戒线旁，没人说话，只是静静望着这片曾被黑影吞噬的战场。几个孩子踮着脚，手里攥着用铁皮剪成的小徽章。
火娃一屁股坐在钢板上，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嘿，咱们现在是明星了？”
阿铁没理他。他弯腰捡起一块扭曲的金属片，指尖摩挲着边缘的刻痕。那不是战斗留下的划痕，而是某种编码——三道平行线，中间一道略长。他小时候在父亲的工具箱内侧见过一模一样的标记。
“记得吗？”他忽然开口，“我爸总说，真正的机械不会说话，但会留下记号。”
火娃愣了下，咧嘴：“你终于不装失忆了？”
阿铁把金属片塞进工装口袋，直起身：“我一直记得一部分。只是以前不敢想。怕想起来，发现他们不是我想的那样。”
小灵站得稍远，指尖正轻轻擦过终端屏幕。她没抬头，声音平静：“守护者最后放下的手，是信任。不是命令。”
“我知道。”阿铁抬手摸了摸腰间，那里挂着一把旧扳手，黄铜手柄磨得发亮，尾端刻着“林-07”。他没再像从前那样把它藏在内袋里，也没用布裹着。它就那么挂着，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金属碰撞声。
三人朝高台走去。那是城市中心仅存的完整建筑，原是机械管理局的观测塔。如今外墙爬满藤蔓状修复机器人，像一层会呼吸的金属皮肤。楼梯间堆着物资箱，几名志愿者正往墙上贴新线路图。
登上顶层平台时，风大了些。整座城市铺展在眼前：东区的起重机正在吊起倒塌的信号塔，南桥的轨道已恢复供电，一列维修列车正缓缓驶过。远处，一座新纪念碑正在浇筑基座，轮廓隐约是三人并肩的剪影。
火娃靠在栏杆上，吹了声口哨：“挺像那么回事啊。咱们要不要上去站一站？让雕像更像点？”
“你站中间，”阿铁笑着递了他一罐功能饮料，“反正你最能撑场面。”
“去你的。”火娃拧开罐子，泡沫“嗤”地喷出来，溅在他袖口的烧痕上，“说真的，接下来干啥？等新怪冒头再冲一次？”
阿铁没答。他走到平台另一侧，从工具包里取出一块电路板，接上检测仪。屏幕上跳动几秒，最终定格一行字：“核心网络——稳定运行中。”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忽然笑了：“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我们拼死救的那个东西，其实早就不需要‘救’了。它只是想确认，还有人愿意听它说话。”
小灵走过来，把终端递给他。屏幕上是一段加密日志，标题为“自动推送：归档编号Δ-28”。
“什么时候收到的？”阿铁问。
“刚才。”她声音没变，但手指在屏幕边缘多停了半秒，“来源不明，但解码后是坐标，加上一段符文。风格……和海底那次一样。”
火娃凑过来：“又来？这才清完废墟啊。”
“不是命令。”小灵合上终端，放回口袋，“只是信息。谁发的，为什么发，甚至是不是陷阱，都还不知道。”
阿铁点点头，把检测仪收进包里。他抬头看向天空，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阳光直射下来，照在城市边缘一座废弃的机械塔上。塔顶的天线微微颤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那就等知道了再说。”他说着，拍了拍火娃肩膀，“先帮我把东区三号泵站的线路重接了。你上次接的那根火线，差点让整个区跳闸。”
“那叫艺术性布线！”火娃瞪眼，“再说了，你断臂那会儿不也靠我点的火？”
“可你点的是我裤子。”
“那叫精准打击。”
小灵没笑，也没走开。她靠着栏杆，目光落在阿铁腰间的扳手上。阳光照在金属表面，反射出一道细长的光斑，正好落在她瞳孔中央。她没避开，也没说话，只是把终端在掌心转了一圈，又塞回口袋。
风从平台边缘卷过，吹动阿铁的工装袖口，露出手腕内侧一道旧伤疤——那是他五岁时被齿轮划破的，形状像半个启动符。
他抬手看了看，没遮掩。远处，一台刚启动的清扫机器人突然停住，机械臂缓缓抬起，对着高台方向比出一个歪斜的手势。不是敬礼，也不是警告，更像是一种确认。
阿铁看见了，点头回应。
小灵的终端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她没去摸。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半秒，坐标闪烁，符文滚动，最后一行字浮现：“接收者：L-07，验证通过。”
她望向阿铁和火娃。两人正为“谁该去地下管道检修”争得面红耳赤，一个说“你轻，下去方便”，另一个回“你耐烧，不怕漏电”。
她嘴角动了动，几乎不可察觉地扬起。
终端再次震动。
她伸手进去，指尖触到金属外壳的冰凉。
屏幕亮起，最后一行符文缓缓成型，与海底遗迹石碑上的刻痕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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