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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色?
雨帘气势汹汹地砸向地面,世界一片哗然,谈尧拿着把黑伞刚拐出楼梯,目光就被前方的一道身影拽住。
那位少年立在廊沿下,身姿高挑冷冽,望着雨丝在空中交错,像是在等一场故事开幕。
“咦,大学霸也没带伞啊。”陈嘉南看到谢书衍孤零零的背影,同学之间那点同情心立马泛滥出来,“尧哥,你要不要捎他一段?”
“这么热心,你怎么不送?”谈尧不近人情。
陈嘉南嬉皮笑脸:“我这不是也蹭伞吗,再说——我和学霸不顺路啊。”他冻得直哆嗦,转头往周亦哲身上靠过去,“我去,冬天下雨真要命。”
谈尧面无表情,又看过去一眼,手指不自觉扣了下伞把。
“走了儿子,”周亦哲懒洋洋地撑开伞,手臂搭上陈嘉南的后颈,“说不定人家在等司机送伞。”
说着,他唇角微挑,意味不明地掠一眼谈尧。
“也对,毕竟学霸家那么有钱。”陈嘉南缩着脖子钻进伞里,临走时朝好兄弟挥了挥手,“尧哥明天见!”
两人勾肩搭背地走进雨里,世界瞬间静得只剩雨点拍打地面的声音,冷风卷着雨滴吹进来,寒意透过衣服渗进皮肤里。
谈尧盯着谢书衍的背影,喉结动了动,却始终没出声。
半晌,那人忽然转身,谈尧眼皮猛地一跳,仓促地把刚要挪步的脚退回去。
四目相对,谈尧看着他走过来不自觉地收拢掌心,伞骨发出一声细微的响。
“雨没那么快停,”谢书衍开口,语调平静的像在说今天的天气,“稍我去公交站。”
谈尧愣着,黑沉的眼停留在对方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谢书衍垂着眸,长长的睫毛冷冷耷下来,有细碎的雨珠覆在上面。
“谈尧?”
男生被这道沉冷的声音拽回思绪,他抿了抿唇,冷酷地应了句“哦。”
“在看什么?”谢书衍明知故问。
“看天,看雨。”谈尧有点窘迫,表情烦得要死,“老子爱看什么看什么,关你屁事。”
两人并肩踏进雨里,伞面上发出急促的鼓点,他们挤在伞下,各自的肩膀都被打湿了,
谈尧有点燥,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鸡婆,捎这孙子去公交站?
余光暗暗瞥了一眼旁者,又很快收回。
这人总是这样,明明看上去高傲,冷漠,眼里谁也瞧不起,但总会在某些时候以退为进,主动制造台阶,
所以自己才会不知不觉就被牵着鼻子走。
果然是阴险小人!!
风卷着雨斜切进来,两人的肩膀隔着一拳距离,偶尔相互擦碰,仿佛有根无形的线拉回拉扯,
谢书衍衣襟的清香混着雨水的冷冽,直往谈尧的鼻间钻,让大脑莫名发胀。
他低头看路面,急促的水流映出交叠的倒影,两人的步伐出奇的同频,看着看着,竟数起了步数…
数到第十三步时,谢书衍带着湿意的手背忽然擦过来,很冰,像触电一般,麻痹感从触点迅速蹿上手臂,谈尧条件反射往旁边躲,身子和伞都朝右边倾斜。
雨下得急,在谈尧愣神间,谢书衍的头发被雨压塌了些,他垂眸说:“冷。”
谈尧啧了声,手腕一偏,把伞檐挪过去。
他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拧眉在心里暗骂:妈的,冷不会自己躲进来?
脑子平时不是很灵光?
难不成还得等人请?
出校门口往右走百米就是公交站,路上的车灯在雨雾里碎成模糊的光斑,谈尧正嫌这条路怎么这么远,旁边的人就忽然开口叫他名字。
“我衣服湿了。”谢书衍说。
谈尧冷眼扫过去:“谁衣服不湿?”
“垃圾校服你还想防水?”
谢书衍没表情,声音平静:“去你家。”
谈尧拧眉:“你想找死?”
“我家有点远,借套干衣服就行。”谢书衍眼神里有种不可名状的深意。
“做梦!冻死也不关我事。”谈尧脱口拒绝,被看得心跳莫名有点乱。
谢书衍面无表情,没再说话。
谈尧对他这种受了委屈的冷姿态感觉莫名其妙,
到达公交站亭,
谈尧转身时,目光不受控地掠过对方湿透的肩线,冷风从四方涌来,他脚步顿了半秒,又冷着脸往前走。
真是操了。
走出五步远,谈尧突然转回身,声音冷酷:“喂!”
“滚过来。”
谢书衍靠过去,出奇的安分,竟没反问,“去哪里”这种蠢话。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谈尧走的很快,浑身气息急躁,像是在跟自己赌气。
拐进小巷时,他突然停下,那双黑沉的眼直盯着谢书衍;“我住的地方又小又旧又破。”
“去过,”谢书衍道:“没失忆。”
谈尧磨了下牙,心说:“上次是老子喝醉了才他妈让你有机会进门。”
“还会闹鬼,”他口气严肃得像真事,看上去是想吓退对方。
领地即将被入侵的焦躁和自卑感在脑海里翻涌,谢书衍分明与那间破旧的出租屋格格不入,他这样的人站在那里就是很突兀。
谈尧觉得身体有种怪异的东西作怪,摸不透,他不懂这是在“特别的人”面前才会有的胆怯。
“你在,不怕。”谢书衍耷着眼皮看他。
这句话让听者胸口忽然一颤,像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简短的话里仿佛带着别的意思,但谈尧猜不出是什么。
两道身影在雨里,在伞下,无言地相视半晌,
最后,谈尧还是硬着头皮把人带回家。
谈尧一进屋就大步流星直奔卧室,拉开衣柜拽出件灰卫衣和黑外套,转身时,冷不防和站在门口的谢书衍对上视线。
这人双手正拽着衣摆脱掉打底毛衣,眨眼间,一截冷白如玉的腰腹暴露在视野中,肌肉线条流畅利落,沟壑分界清晰却不突兀,随着动作起伏透着恰到好处的力量感。
谈尧头皮发麻,瞳孔跟被强光刺了般猛地一缩:“别他妈在这换,辣眼睛。”
“都是男的,反应这么大,”谢书衍卫衣褪到臂弯,故意露出起伏分明的锁骨,问:“你很色?”
谈尧:…
“刚才的眼神是在对我进行性骚扰吗?”
操!
神经病。
“换好赶紧给老子消失。”谈尧别过脸,硬邦邦地把手上的衣服扔过去,心脏乱跳,耳朵烫得厉害。
谢书衍接住衣服,得寸进尺:“想洗个澡。”
“你他妈有完没完?”谈尧忍无可忍,攥拳恶狠狠地瞪着他,余光不经意划过对方的肩颈,喉结滚了滚:“再烦一句就收拾你。”
话刚落下,谢书衍就突然低声咳嗽两下,然后默不作声地准备穿衣服。
皮肤是没有血色的冷白,单看脸色,是有点病态。
妈的?真的是病秧子??
…
谈尧磨牙骂了句脏话,冷脸指向洗手间:“别死在我屋里。”
谢书衍心平气和:“还以为你巴不得我死,看来是我狭隘了。”
最后,在谈尧扔人之前,他见好就收说了句谢谢。
浴室水声哗哗,谈尧感觉跟淋在自己身上似的浑身发热,他不顾自己身上的湿意,倚在客厅的沙发边上,不耐烦地刷着手机,时不时就看一下时间。
终于在15分钟后,
浴室门咔嗒一声打开,蒸腾的水汽裹着山茶花的香味漫在空气里,谢书衍穿着他那件灰色卫衣,oversized版型慵懒宽阔,让那股冷漠多了几分漫不经心的松弛感?。
湿发顺着额角往下滴水,谢书衍抬手拨弄头发,空气中有水珠飞扬,他也不着急吹干,像等对方看个够似的。
谈尧在愣神的几秒里承认谢书衍的帅。
“看上瘾了?”
见他靠近,谈尧眨眼回神,气势汹汹地拽起书包扔过去,冷酷得不由分说:“伞在玄关,你可以滚了。”
“去洗澡,”谢书衍目光在落在谈尧湿透的肩膀上,反客为主:“等会写作业。”
“什么意思?”
谢书衍反问:“听不懂?”
谈尧目光沉下去,拳头攥得咔咔响:“谢书衍,你是不是觉得我真不会揍你?”
“家里没人——”谢书衍面不改色:“我可能会怕。”
“上次看完电影,总梦见柜子会自己打开,黑漆漆的房子四面八方都有黑影——”谢书衍张口就来,欲言又止。
谈尧:……
最终,谈尧仅存的一丝同学情谊还是占了上风,黑着脸默许他留下写作业。
谢书衍吹完头发,指节刚勾起书包背带,沙发上的周二突然起身伸懒腰,半眯的眼里带着被吵醒的不爽。
它舔了舔前爪,意味不明地仰视谢书衍。
“又见面了,色猫。”他垂眸回视,
男生冷静的语气尾调上扬,藏着一股步步为营的掌控感。
或许是动物天性敏锐,这份深沉的气息只有周二察觉到了,他不屑地甩甩尾巴,又趴下去睡。
房间充斥着浴室的水声,淅淅沥沥,谢书衍坐在书桌前,看到桌面整齐的摆设,忽而挑了挑眉梢,
“臭脾气,行动力倒是强。”
等谈尧洗好出来,谢书衍正问他要新的草稿本。
谈尧烦死了,脱口而出:“书桌左边第一格柜子”
说完,他擦头发的动作猛地一顿,忙不迭冲过去阻止:“不准动,我来拿。”
谢书衍手还拖啦着柜子,在缝隙间,一眼就看到里边放着几颗颜色突兀的糖果。
是某人说丢垃圾桶的。
谢书衍没吭声,慢条斯理地将柜子推回去。
这场轰轰烈烈的雨持续到十点,他们写完作业又辅导了两小时高数,“不速之客”在雨停时才准备离开。
冬夜寒风刺骨,谈尧面无表情把人推出门,声音冷冰冰:“滚吧。”
“砰!”大门开启又闭合。
空气安静下来,谈尧的目光掠过客厅的每个角落,莫名其妙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落空感。
他烦躁得挠了挠头发,觉得自己肯定是被谢书衍气傻了,才会出现这种幻感。
近日被谢书衍压制的烟瘾突然卷上来,喉咙有点痒。
刚准备去抽支烟,敲门声突然响起,撕裂空气里的寂静。
谈尧呼吸一滞,血流莫名加快了。
他冷着脸拽开门,撞见谢书衍那张讨人厌的脸,手掌下意识在门把上攥了攥。
谢书衍高挑的身型立在门前,许是挡风,卫衣帽子兜住半张脸,唯有鼻梁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谈尧绷起眼皮看来者,黑瞳烧着灼热的火,前窄后深的眼褶划出上挑的弧,像把锋利的弯刀,
他还没开口骂人,就听到对方平静解释:“路太黑。”
“会有鬼吗?”谢书衍面无表情,淡淡掠过对方垂下的手。
语气平静得像在问“吃饭了吗”
“有。”谈尧盯着人看几秒,忽地冷笑:“就站在你后边。”
几乎是语落的同时,他的手就被谢书衍猛地抓住,接着——拽过去,猝不及防地扑进对方怀里。
操???
扑进怀里???
谈尧反应过来后,马上抬手推开,语气急乱:“放手、谢书衍。”
太近了,鼻间全是裹着体温的山茶花的味道,心跳在胸腔横冲直撞,快要蹦出来了。
他紧紧贴在对方胸膛上,感受到里边发出低频的震动,两颗心脏像是碰撞出某种蓄谋得逞的共振,扑通扑通,谈尧分不清谁的心跳,耳朵里全是震耳欲聋的轰鸣。
谢书衍抱的极稳,也不抖,手臂圈成密不透风的墙,仿佛在享受捕捉猎物的快感。
“你他妈不是说不怕????”谈尧头皮发麻,整个身体都僵掉了,根本动弹不得。
恶狠狠的调子一个一个地从牙缝里蹦出来。
“现在怕。”谢书衍垂眼,睫毛在灯光下透出交错的纹路。
谈尧要爆炸了,他猛地瞪过去,牙都要碎了:“手拿开——老子送你下去。”
“谢谢。”谢书衍松开手。
谈尧视线措乱,晃动间忽然捕捉到那双深似潭的眼睛里有极淡的笑意,犹如冰面下涌动的暗河。
他拧眉,把目光正视,十分认真地盯着谢书衍,像在确认,对方是否真的害怕。
他怀疑谢书衍顶着这张冷脸,挂着毫无害怕之意故意整人,
“怎么?”谢书衍好整以暇,“它还在我后边?”
在这话落下的瞬间,走廊的灯忽然熄灭,谢书衍半个身子隐在黑暗里,没什么表情,气息冷静,像蜇伏的兽。
两人一明一暗,空气中的视线相互碰撞,一个不可名状,一个深入探究,直到仿佛要被对方眼神吞噬,谈尧才心慌意乱别过头,躲什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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