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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之迢
天越来越冷了,小麦早已种下,农民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农闲时节。
农闲了人不能闲着,集市上到处是叫卖声,逛街的人挤挤攘攘,好不热闹。
瘦弱的小孩蜷在墙角处,看着摊子上新鲜出炉的包子,咽了咽唾沫。
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悄悄溜过去蹲在摊子旁。眼见手就要摸到包子,却被人一棍敲住。
“嘿,你这小子,我说了你多少次了?”
老板娘叉着腰骂他。
这小叫花子成天缩在他们家摊子附近,老是想偷拿几个包子。她半是嫌弃半是怜悯地看了眼他,扔过去一个包子:
“拿去吧,上边都是你那黑手印,老娘还怎么卖!”她会挥着棍,“去去去,别打扰老娘做生意。”
小孩捡起还温热的包子,上面只有地上的土,哪里有他的手印。
他看了眼已经转身去忙活的老板娘,一溜烟跑了。
小乞丐跑回破庙,缩在角落开始啃包子。身旁传来咪咪喵喵的叫声,小乞丐垂头看了看那只瘦弱的猫,掰了半个包子。
“我只有这么多了。”
他把包子放在小猫面前,自己慢吞吞的啃着剩下的半个包子。
外面下起了雨,有个人走进破庙避雨,一眼瞧见了角落里和猫分吃食的小乞丐。
来人是苍禾,他恰好路过此处,又恰逢下雨,便停下修整一番。
见那孩子瘦弱的可怜,苍禾突然想到了还在山上的林沼。
林沼被他们养的珠圆玉润,可爱的紧,哪像面前的孩子,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两肉。
见孩子警惕地看着他,像个刺猬,他又觉得心软。
许是家里养着个孩子的缘故,他现在见不得孩子这般可怜。想着,他从储物袋拿出来一袋点心。
有了林沼之后,玄霄门上下几乎人人身上揣着几块点心,生怕小孩饿了,没成想这会儿倒是派上了用场。
苍禾走近几步,见孩子警惕地向后退,他又停下脚步。
他将袋子妥帖地放在地上:“吃点东西吧。这是我为家中孩子准备的,你先垫垫肚子。”
说完,怕这小孩不自在,他又向后退去,直到退到破庙的另一端。
小乞丐盯着那袋子看了半天,肚子因为吃了半个肉包,饥饿感更加明显。
他突然攥紧了拳头,将那袋点心拽了过来。
他总不能饿死吧。
苍禾阖着眼,端坐在破庙另一侧。看上去是在假寐,实际上他一直在关注这个孩子的一举一动。
看着小孩有些急切地吃着点心,苍禾不由庆幸,还好他拿的都是些易克化的吃食。
雨停了,苍禾便离开了此处。
小乞丐看着他走出破庙,竟也跟着来到庙口。他看着男人的背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
几日后,苍禾又来到这座小城。
天越来越冷了,街上的行人也减了不少,苍禾漫步在街上,看呼出的热气变成水雾。
忽然,他眸子一凝,盯住了街角的小身影。
是那个小乞丐,蜷缩在街角,身上的衣物还是秋季单薄的衣衫,哪里能抵御严寒?
苍禾上前,又从储物袋拿出衣衫,盖在小乞丐身上。
这孩子的呼吸都变得微弱了,他都害怕这孩子会死在这儿。
苍禾想了想,抱起了小孩。小孩轻的几乎没什么分量,苍禾皱了皱眉,抱着他进了一家客栈。
要了一间上房,又叫了热水,苍禾把小孩扒光了扔进热水中。
趁他昏睡给他洗干净,又套好托小二买的衣衫,再给小孩塞进被褥中,苍禾这才舒了口气。
担心小孩发热,他又去请了大夫。
忙活了一天,小孩还是好好地睡着。苍禾又守了他一夜,第二日晨起,打算离去。
刚推开房门,小孩醒了。他坐直身子,看着门口的男人:
“……你要走了吗?”
苍禾身形顿住,他扭头看看他,点了点头。
“……”小孩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苍禾有些不忍心,又走回去,在他手边放了袋银子:“喏。这些银子应该够你过完这个冬日了。”
小孩看了看银子,没去拿,却拉住了苍禾转身掀起的衣角。
“你……能收留我吗?”
小孩紧张的很。
他知道自己这样强行不太好,可是他还只是个六岁的小孩,无父无母,原先收留他的老和尚也去世了,他该怎么才能活下来?
苍禾皱起了眉头,觉得为难。他其实私心里,不想再带一个孩子回宗了。
他叹了声气,伸手,推开小孩的手,抬步向外走去。
刚走到楼梯口,腿被小孩抱住。下一瞬,他听见小孩哭喊道:
“爹爹,你别不要阿迢。”
苍禾:……?
他错愕无比。楼下瞬间抬起几双眼睛,个个亮的出奇。
苍禾觉得自己上辈子定是欠了这小孩什么。若是早知道会被这小孩抱着腿喊爹、遭周围人白眼,他怎么也不会救了他。
苍禾又叹气,认命地弯腰,抱起地上的小孩,进了房间。
“就这样想跟我走?也不怕我是坏人?”苍禾板着脸。
小孩愣了愣,手指攥紧衣摆:“你……你不是坏人。坏人不会给我穿新衣服,不会给我吃东西……”
苍禾叹气。罢了,再带回去一个孩子而已,偌大的玄霄门,还容不下一个孩子么?
“你有名字吗?”
小孩眼睛一亮,抬起头:“我叫谢之迢。”
这是老和尚给他起的名字,随了和尚出家前的姓,取“之迢”二字,希望他心怀远方,步履不停。
————
几年前苍禾就干过同样的事,如今又带回来一个孩子,几人已是见怪不怪。
几个长老凑在一起,商量着谢之迢的去处。今日凌清秋和尤惊葭都有事,林沼就跟在华芳仪身边。
见长辈们忙着,小林沼搬着自己的小马扎,坐到了小谢之迢的旁边:“你也是师尊捡回来的弟子吗?”
小姑娘穿着淡粉的裙子,扎着精致的小辫子,头上戴的是师姐买的珠花。白白净净,天真烂漫。
谢之迢忽然有些抬不起头,他缓慢地扫过小姑娘的眉眼,轻声应是。
小林沼托着腮,笑眯眯地:“我终于不是最小的孩子啦。”
确实不是,谢之迢比她还要小上一岁。
苍禾和几个长老商量来商量去,实在摸不准该让谢之迢去谁门下。
带这小孩回来的时候他就探过了,这小孩天资不错,跟着谁都会有成就。
可惜,几人都有不少事务要忙,唯一合适的华芳仪又不想收徒。
思来想去,万无忌走向两个小孩,蹲下问道:“之迢,你想学什么道?”
“剑修,丹修,,器修,又或是无情道修?”
既然不知道怎么决定他的去处,就让他自己选好了。
谢之迢眨眨眼,看着他。林沼在万无忌过来的时候就跑向了苍禾,这会儿正粘在他腿边。
谢之迢抿了抿嘴,看着那个淡粉色的小身影,小心翼翼又带着期待:“我能……跟她学一个道吗?”
————
苍禾本人倒不觉得有什么,左右已经有了三个弟子,再多一个也没什么了。
反正也是凌清秋教。
苍禾想了想,拍拍身侧小林沼的头:“昭昭呢?想多个师弟吗?”
昭昭是他带回来的第一个孩子,受尽疼宠,若是她不想被分走这些爱,就让谢之迢拜在师兄门下吧。
小林沼就着他的手蹭蹭:“昭昭也想当师姐。”
她可看到了,师姐身边成日围着内门其他师兄姐们,可威风啦!
她不贪心的,她就要一个小跟班就好啦。
苍禾没再说话,抬步向前走去。路过谢之迢身侧,他从袖中掏出一枚储物戒,放在他手心。
“明日来主殿拜师吧。”
苍禾尽力放柔语气。
既然要收,他就会给予他别人有的一切。
————
尤惊葭回宗时,在山下集市买了串糖葫芦。昭昭很少吃这种东西,偶尔吃一串不碍事,凌清秋应当……不会念叨吧?
刚回到孤照峰,尤惊葭就大声叫着林沼:“昭昭!师姐回来了,给你带了糖葫芦哦!”
小林沼一溜烟从屋里窜了出去,冲过去抱住尤惊葭的腿:“昭昭最喜欢师姐啦!”
尤惊葭笑着,刚要把糖葫芦递给她,却看见小师妹身后跟着个小跟屁虫。
和小跟屁虫一对视,尤惊葭惊得不轻。什么情况啊?她不是就出门几个时辰吗?!
她犹疑着,小林沼敏锐地发现了她的迟疑,兴高采烈地拉着她的手:
“师姐!师尊说阿迢以后就是我的师弟啦!我也当师姐了哟!”
尤惊葭感觉自己眼前一黑。
所以,她以后要带两个孩子了吗?
谢之迢对情绪的变化很敏感,察觉到尤惊葭身上并没有高兴的情绪,他垂下头。
他就知道,怎么会有人一见面就喜欢他?
他又看看面前的小女孩,补充到:除了师姐。
拜师礼在谢之迢上山的第三天举办。
尤惊葭刚回来时,对谢之迢的出现没有任何准备,所以除了拜师的礼物外,她又悄悄准备了一份礼物给他。
凌清秋是在拜师礼前一天回来的,尤惊葭私下跟他说了小师弟的到来,是以凌清秋回来便带了见面礼。
因为刚见面那日,尤惊葭察觉到了,这个孩子不像昭昭一样被爱着长大,他孤僻而敏感。
没关系,他们玄霄门最擅长的,就是养大孩子了。什么孤僻敏感,通通见鬼去吧。
————
尤惊葭想的不错,玄霄门最擅长养出无法无天的孩子。谢之迢刚来时敏感的不行,可几年后,他已经能和尤惊葭吵架了。
万无忌每次见他们二人吵架都哭笑不得。谢之迢被养的和苍禾小时候一模一样,无法无天,又挺有分寸。
劝架劝的多了,他也心累,干脆让凌清秋去给他俩评理。
凌清秋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每每被他们俩吵得沉默。后来,他发现能降住他们二人的最佳人选,林沼。
别问为什么没有苍禾,因为苍禾又跑了。
————
少年总是慕艾,更妨说谢之迢成日和林沼呆在一处。
某日,谢之迢拿了尤惊葭的话本看,当夜便做起了梦。
“喜欢我吗?”
“可是我好喜欢你。”
“哭什么?”
“那我轻轻的,好不好?”
“怎么办?一想到你是被我亲哭的,我就更想亲你了。”
谢之迢面红耳赤地醒来,还没冷静下来,外边传来了林沼的喊声:“阿迢,起来练剑啦。”
……
要命。
他才发现,原来他对她,不只是姐弟情。
————
一百一十四岁,林沼答应与他成婚。
自此,天上地下,同生共死,永不分离。
谢之迢永远爱林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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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啦 虽然没人看 我还是要推推接档文《不想干坏事的恶种不是好恶种》
*
祁善怀是天生恶种,尚不会说话时便抢了妖兽的窝。禅宗老祖算到恶种现世,急匆匆把祁善怀打包,塞到闻名天下的正道大宗——落星阁。
除了老和尚和掌门,没人知道祁善怀是恶种。
祁善怀生得仙姿佚貌,端的是天真无邪,无疑是落星阁最受宠的弟子。
可她早就厌倦了宗门的条条框框。
终于,在老和尚和掌门都闭关之际,祁善怀跑了。跑之前,还绑走了几个师兄师姐。
离了樊笼,祁善怀自在多了。一日在酒楼吃茶,瞧见一玉树临风的男子。
她一眼瞧出对方修的是无情道。那又怎样?她是恶种,想要,那就得到。
她又装成在宗门那幅小白花模样,乖巧地站在青年面前,想着等吃到嘴里,就抛弃他。
可当明青梧为了她毁了道心,修为尽失时,她竟有一瞬的心疼。
可她是天生恶种,一个恶种,哪里来的情?
*
说起无情道,众人总会提起明青梧,难能可贵的苗子。
没人知道,明青梧本不该修无情道。
祁善怀离开落星阁时,他被师尊叫走,知道了她恶种的身份。
说是恶种,祁善怀却从未伤过无辜之人,是以被她缠上时,良好的教养让他对着一张纯真的芙蓉面,说不出拒绝的话。
再者,恶种怎就不能向善?
他待她如待旁人一般温和有礼;对她昭然若揭的心思全当不知;他想带她,去瞧瞧人间;想告诉她,她不是恶种。
无情道心碎裂那天,明青梧瞧见了她那一瞬的惊慌。明明经脉寸断,满唇鲜血,他却还是笑了起来。
“我说了,她不是恶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