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表叔成亲

　　　阿木尔的大军转眼间呼啸而至。昨日一战未能拿下陆昭，反倒折了呼和，损兵折将，这口气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今日哪怕拼上性命，也要将陆昭斩于马下。

　　陆昭勒住马缰，小腹的伤口随着动作牵引，疼得他额头直冒冷汗。他身后的将士们，个个带伤，不过眼里的坚毅还在，绝不向突厥人低头。

　　“陆昭，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阿木尔的声音带着濒死的疯狂，“我草原勇士虽折了呼和，但今日定要踏平你这落马坡，让你为昨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陆昭挺直脊梁，长剑直指阿木尔，声音沉稳却带着千钧之力：“阿木尔，你残害同族，早已天怒人怨。今日我军虽个个带伤，但保家卫国的信念至死不渝，倒是你，困兽犹斗，不过是自寻死路。”

　　“死到临头还嘴硬。”阿木尔怒吼一声，高举弯刀，“全军听令，杀，拿下陆昭者，赏牛羊千头，草场百里。”

　　“杀！！”突厥士兵们嘶吼着，像饿疯了的野兽般朝着大胤军队冲来。

　　“将士们，随我迎敌。”陆昭长剑一挥，率先冲了出去。身后的将士们纵然身负重伤，却也齐齐呐喊着跟上，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也要护住身后的土地。

　　双方瞬间碰撞在一起，兵器交锋的脆响、士兵的惨叫、战马的嘶鸣交织在一起，瞬间盖过了寒风的呼啸。

　　林岳刚冲出去，就被多隆拦住，多隆左臂中箭，伤口缠着布条，眼神猩红，手中弯刀直逼林岳要害：“狗贼，昨日你杀了呼和，今日我定要为他报仇雪恨。”

　　“就凭你？”林岳冷笑一声，忍着胳膊的剧痛，弯刀格挡开来。两人瞬间厮杀在一起，多隆招招狠辣，带着同归于尽的架势，林岳则凭借灵活的身法周旋，每一刀都精准地朝着多隆的破绽刺去。刀光剑影间，两人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混着雪水，在地上积成一大片血河。

　　萧晴策马冲入突厥阵中，迎面撞上一名突厥将领。那将领见她是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挥刀便砍。萧晴毫不畏惧，侧身避开刀锋，同时拔出短剑，手腕一翻，精准地刺穿了将领的咽喉。将领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从马上摔了下去。萧晴勒住马缰，气势丝毫不输男儿，周围的突厥士兵竟一时不敢上前。

　　萧烈紧紧护在女儿身边，大刀挥舞间，斩杀了数名突厥士兵。可他的伤势实在太重，每一次挥刀都耗尽了全身力气，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也愈发急促。他咬着牙，死死撑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女儿出事。

　　萧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几次想让父亲退到后方，却都被萧烈摇头拒绝：“爹没事，你专心杀敌，不用管我。”

　　豫王躲在队伍最后面，手里握着鼓槌，用力敲打着身旁的战鼓。他从未打过仗，此刻只能用这种方式为将士们助威，嘴里还大声喊着：“将士们加油，杀退突厥人。”他的声音因紧张而发颤，却带着一股莫名的感染力，让疲惫的将士们又多了几分力气。

　　这场恶战比昨日更为惨烈。大胤将士凭着信念支撑，以伤换伤，突厥士兵则靠着人数优势，疯狂反扑。雪地里，倒下的士兵越来越多，尸体很快被积雪覆盖，只露出一角盔甲或衣衫。

　　陆昭看着身边的将士一个个倒下，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刚才，两名年轻的士兵为了掩护他，硬生生挡住了三名突厥士兵的攻击，被弯刀砍倒在地，临死前还朝着他的方向伸出手，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发出声音。陆昭强忍着眼泪，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今日，要么他死，要么阿木尔亡，必须有个了断。

　　他催马冲向阿木尔，长剑直指其胸口：“阿木尔，拿命来！”

　　阿木尔早已是强弩之末，身上又添了几处新伤，鲜血顺着盔甲往下淌，却依旧挥着刀，“陆昭，我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他嘶吼着，放弃了防守，弯刀朝着陆昭的头颅砍去，竟是要同归于尽。

　　陆昭侧身避开，长剑顺势刺入阿木尔的肩膀，阿木尔惨叫一声，却死死抓住陆昭的剑身，不让他拔出。

　　“你以为你赢了吗？”阿木尔咳出一口血，眼神疯狂，“草原部落无数，就算我死了，还会有人来攻打望北关，你永远也守不住。”

　　“至少今日，我能为草原除害。”陆昭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猛地抽出长剑，又顺势刺向阿木尔的小腹。

　　阿木尔踉跄着后退，身体摇摇欲坠。连续两天的激战，早已耗尽了他的体力，身上的伤口不断流血，他全凭着一股执念支撑，此刻被陆昭重创，终于再也撑不住，脸色惨白如纸。

　　突厥士兵见阿木尔节节败退，士气渐渐低落，动作也慢了下来。连续两天的厮杀，他们早已疲惫不堪，看着身边倒下的同伴，心里充满了恐惧，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疯狂。

　　就在这时，远处的雪地里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支队伍正朝着落马坡狂奔而来，为首的正是别克。他骑着一匹黄骠马，身披铠甲，手中握着一把长枪，身后跟着数百名白鹰部的勇士，个个气势汹汹。

　　“阿木尔，我来为我大哥报仇了。”别克的声音洪亮，回荡在山谷间。

　　秦风一眼就看到了别克，大喜过望，忍着伤痛大喊：“将军，你看，是别克首领，他带着人来支援我们了。”

　　陆昭心中一振，瞬间士气大涨，对着将士们高声喊道：“将士们，别克首领来支援我们了，今日定要打败突厥人，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杀！报仇！”将士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彻山谷，疲惫的身体里仿佛又涌出了新的力量。

　　阿木尔看到别克，瞳孔骤缩，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嘶哑着喊道：“别克，你这个叛徒，竟然勾结外人，背叛草原。”

　　“叛徒？”别克冷笑一声，催马冲到阿木尔面前，长枪直指其咽喉，“你杀我大哥，占我草场，残害我白鹰部的族人，你才是草原的叛徒。今日，我就要亲手杀了你，为我大哥和族人报仇。”

　　说完，别克猛地挺□□去。阿木尔早已无力躲闪，长枪直接刺穿了他的胸膛。他睁大眼睛，看着别克，嘴里涌出大量鲜血，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来，身体一歪，从马上摔了下去，彻底没了气息。

　　“汗王死了！”突厥士兵们看到阿木尔被杀，瞬间乱了阵脚，再也无心恋战，纷纷扔下兵器，朝着黑风口的方向逃跑。

　　多隆看到阿木尔死去，心神大乱，被林岳抓住破绽，长剑一挥，直接刺穿了他的咽喉。多隆眼睛瞪得大大的，倒在雪地里，死不瞑目。

　　“不要追了。”陆昭抬手喝止了想要追击的将士们。将士们个个带伤，疲惫不堪，再追击下去，只会徒增伤亡。

　　腾格等猎户们也停下了脚步，看着逃跑的突厥士兵，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这场恶战，他们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好几名猎户都受了重伤，却也亲手斩杀了不少突厥士兵，报了被抓充军之仇。

　　陆昭催马走到别克面前，拱手抱拳，声音带着感激：“别克首领，今日多亏了你及时赶到，不然我军恐怕难以支撑。这份恩情，陆昭没齿难忘。”

　　别克摆了摆手，眼神里都是复仇后的畅快：“陆将军客气了。我与阿木尔有不共戴天之仇，帮你也是帮我自己。如今阿木尔已死，他的部落群龙无首，我要趁着这个机会，乘胜追击，夺回被他占领的草场，让我的族人重新过上安稳的生活。”

　　“好。”陆昭点了点头，“那我便不耽误别克首领了。日后如有机会，还望首领能来望北关做客，让我略尽地主之谊，报答今日的支援之恩。”

　　别克笑了笑，抱拳说道：“一定，等我夺回草场，定会去望北关拜访陆将军。今日就此别过。”说完，他转身对着白鹰部的勇士们喊道：“兄弟们，跟我走，夺回我们的家园。”

　　数百名白鹰部的勇士齐声应和，跟着别克，朝着突厥士兵逃跑的方向追去。

　　战事终于偃旗息鼓，落马坡上一片狼藉，尸体遍地，兵器散落，鲜血染红了厚厚的积雪。陆昭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五味杂陈，疲惫感瞬间涌上心头，险些从马上摔下来。

　　“将军。”秦风连忙上前扶住他。

　　豫王也快步跑了过来，神色担忧：“景渊，你怎么样？伤势要不要紧？”

　　陆昭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我没事。传令下去，打扫战场，掩埋阵亡将士的尸体，救治受伤的士兵，先回山洞休整。”

　　“是。”将士们齐声应道，开始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有的抬着受伤的同伴，朝着山洞走去；有的收集散落的兵器；有的则用积雪掩埋阵亡将士的尸体，神情悲痛。

　　秦风的伤势越来越重，脸色白得像纸，被两名士兵搀扶着，一步步朝着山洞走去。林岳也受了几处刀伤，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却依旧帮忙抬着受伤的猎户。萧烈刚走了没几步，便眼前一黑，直接晕倒在地。

　　“爹！”萧晴惊叫一声，连忙蹲下身，抱住萧烈。

　　小石头和阿禾立刻抬着担架跑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将萧烈抬上担架，朝着山洞走去。萧晴跟在担架旁，眼眶通红，紧紧握着父亲的手。

　　就在这时，一名受伤的突厥士兵挣扎着从雪地里爬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趁着众人不备，朝着萧晴的方向狂奔而去，手中还握着一把染血的刺刀。

　　“小心！”豫王正好看到这一幕，顾不上多想，猛地冲上前，将萧晴护在身后。

　　“噗嗤”一声，刺刀稳稳地扎进了豫王的心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豫王的盔甲和衣衫。

　　“殿下！”陆昭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立刻拿起长枪，朝着那名突厥士兵刺去。士兵应声倒地，彻底没了气息。

　　萧晴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豫王，胸口插着一把刺刀，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吓得惊叫一声：“豫王殿下。”

　　豫王疼得浑身发抖，脸色瞬间惨白，身体一软，倒在了萧晴的怀里。他看着萧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咳出了一口血。

　　“快，把殿下抬到山洞里治疗。”陆昭快步上前，声音急切地吩咐道。

　　小石头和阿禾立刻放下萧烈的担架，转而抬起豫王，朝着山洞狂奔而去。萧晴跟在后面，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心里即担忧、又充满了愧疚。

　　将士们互相搀扶着走进洞，疲惫地靠在岩壁上，有的直接瘫坐在干草堆里，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陆昭被两名士兵扶着坐下，小腹的伤口因刚才的颠簸再次渗血，他皱着眉，却顾不上处理，先吩咐亲兵：“快，派两名斥候回望北关报信，让留守的士兵即刻带着马车和药材赶来，接应受伤的将士们。”

　　“是。”两名斥候领命，翻身上马，朝着望北关的方向疾驰而去。

　　李军医和王军医早已忙得不可开交。他们蹲在萧烈和豫王身边，小心翼翼地解开两人的盔甲和染血的衣衫。

　　萧烈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肩膀的伤口裂开，鲜血浸透了纱布；豫王心口的刺刀虽已拔出，却依旧血流不止，李军医一边用烈酒清洗伤口，一边让阿禾赶紧去煮止血的汤药。这两处伤口都深可见骨，稍有不慎便会有性命之忧。

　　萧晴守在萧烈身边，紧紧握着父亲冰冷的手，眼眶通红，却不敢哭出声，生怕打扰到军医救治。

　　林岳靠在不远处的岩壁上，任由王军医给自己包扎胳膊上的伤口，目光却一直落在洞口，盼着望北关的援兵能快点到来。

　　秦风坐在他旁边，胸前的纱布早已被血浸透，他咳嗽了几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却还是笑着对林岳说道：“能活着回来真好，还能再跟你一起喝酒。”

　　林岳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沙哑：“放心，你肯定能好起来，到时候我请你喝最烈的酒。”

　　豫王躺在干草堆上，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恍惚间看到萧晴的身影在眼前晃动，他想抬手，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萧晴看到后，连忙走过去，俯身轻声说：“殿下，你别说话，好好养伤，援兵很快就到了。”豫王眨了眨眼，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安心了些。

　　此时在望北关的城楼上，明姝已经站了一个多时辰。凛冽的寒风刮得她脸颊生疼，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只是紧紧盯着北方的天际线。

　　春桃陪在她身边，时不时的劝道：“夫人，风这么大，还是先回去吧，别冻着了。”

　　明姝摇了摇头，目光依旧没有离开远方：“我不冷，再等等，说不定他们很快就回来了。”她心里一遍遍祈祷，盼着能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雪地里，盼着听到战事大捷的消息。

　　就在这时，远处的雪地里出现了两个小黑点，越来越近，隐约能看到是两匹快马朝着关城疾驰而来。

　　春桃激动地抓住明姝的胳膊：“夫人，你看，是马，好像是斥候。”

　　明姝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往前凑了凑，紧紧盯着那两匹快马，直到看清马上斥候的身影，才松了一口气。却又立刻紧张起来，斥候来得这么急，不知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开门，快开门。”斥候策马到城下，大声喊道，声音因急促的奔跑而沙哑。

　　城门守将赵都尉听到喊声，立刻下令打开城门。明姝早已快步走下城楼，站在城门内，心怦怦直跳。

　　两名斥候翻身下马，顾不上喘口气，就朝着明姝快步走来，单膝跪地：“夫人，我们是陆将军派来的斥候，落马坡一战，我军大败阿木尔，但将士们伤亡惨重，将军和秦校尉、萧副将等人都受了重伤，还请夫人立刻派援兵和马车前去接应。”

　　“将军受伤了？”明姝听到这话，脑子“嗡”的一声，眼前一黑，险些站不住脚。

　　春桃连忙扶住她，轻声安慰道：“夫人，您别担心，将军吉人天相，肯定会没事的，我们现在赶紧安排援兵过去，就能早点把他们接回来治疗了。”

　　明姝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定了定神，看向一旁的赵都尉。

　　赵都尉是望北关留守士兵的统领，四十多岁，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一道刀疤，此刻脸色凝重，对着明姝抱拳道：“夫人放心，末将这就安排一，即刻调两百名士兵，带着十辆马车、足够的药材和干粮，再让军需营准备好御寒的棉被，马上出发去落马坡接应。另外，再派五十名女兵，跟着去帮忙照顾受伤的将士们。”

　　“多谢赵都尉。”明姝感激地点点头，又补充道，“让女兵们带上干净的纱布、烈酒和止血的金疮药，再把军医帐里的担架都带上，路上一定要小心。”

　　“是。”赵都尉领命，立刻转身吩咐亲兵去传达命令。

　　城内外瞬间忙碌起来，士兵们扛着担架、搬着药材往马车上装，女兵们则提着药箱，匆匆集合，很快便组成了一支救援队，朝着落马坡的方向出发。

　　明姝和春桃也连忙赶回军医帐。帐内早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明姝指挥着留守的几名军医助手，将刚熬好的姜汤分装在陶罐里，又把干净的纱布、棉花和金疮药一一摆放在木桌上，还特意找出几床厚厚的棉被，叠放在一旁，受伤的将士们肯定又冷又疼，这些东西都用得上。

　　明姝一边将止血的草药碾碎，一边想着陆昭的伤势，手指不由得加快了动作。她仿佛能看到陆昭穿着染血的盔甲，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模样，心口一阵抽痛。

　　“夫君，你一定要等着我，我已经准备好了最好的药材，一定会把你的伤治好的。”她在心里默念着，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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