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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药
第二天一早,温妤竹换上便装,背上竹筐,便从府衙侧门偷偷溜了出去。她可没打算让三皇子跟着,想着要是三皇子寻不见她,应该就会打道回府。
她来到山脚下,看了看这连绵的大山,又想到当初跟师父一块上山采药的日子。那时,满山遍野都是奇珍异宝,要是发现了一株珍贵的草药,师父能一连乐上好多天。当时的自己,也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师父乐她也跟着乐,看到好看的花花草草她也乐,有时会遇上一些可爱的小动物,她更能乐上好一阵。
温妤竹一边回想着过去,一边往山上走。山上杂草丛生,山脚处还有些人为踩出的山路,越往上,杂草足有一人高,也渐渐看不到人走过的痕迹了。
她环顾四周,忽然发现这偌大的山上,只有她一人,心里不免有点小小失落。难不成,三皇子他真的不来了?
她摆了摆头,想甩走头脑里的杂念。胡思乱想些什么?明明是自己不愿意让他跟来,他真不来不是正好?
又往前走了一段,一个白衣飘飘的身影正立在前头,手中握着一把长剑,背上背着一个竹筐,笑意吟吟的望着她。
温妤竹心中一阵欣喜,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起来,但立马反应过来,重新压下嘴角,刻意生气的问道:“你怎么还来?”
展润没有放过她一闪而过的笑容,也听得出她佯装的生气,一时有些想笑。他轻咳两声:“你一介女子都能来,我堂堂男子汉如何来不得?咱们昨日已经说定,你堂堂太傅千金,可不能言而无信!”
温妤竹嗔道:“你是皇子,身份尊贵,怎能有闪失?”
展润邪魅一笑:“你是太傅千金,身份同样尊贵,还是女子,我岂能落后于你?”
温妤竹一时哭笑不得,看来又是一个油嘴滑舌之辈。
“好了好了,既然来了,就听我的。”
展润拱手作揖:“当然,我是特意来跟你学习的,自然事事以你为先。”
二人一前一后走在曲折的山路上,展润在前方始终与她保持着两三步远的距离。温妤竹想快走几步超过他,却怎么也越不过去。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像是成心要挡在她的面前。
温妤竹忍不住出声:“你不要走那么快,你知道要去哪里找吗?让我在前面带路。”
展润并未回头:“你告诉我不就行了,我在前面为你开路。这山上杂草众多,说不定还有什么毒蛇猛兽,多危险。你一个女孩子,乖乖跟在我后面就行。”
温妤竹叫道:“你不要——”
“不要小看你是吧?”展润打断她:“知道你能干,现在别逞强,没人看得见。要是我堂堂男子汉被你比了下去,还让我以后怎么在你面前立足?就当成全我行不行?”
温妤竹无奈的摇摇头,她是真拿他没辙。看着前方的身影,他挥动着长剑,尽力将面前的草木劈开,还用一些石头压住一些长势高的草,开辟出一条较易通行的山路。有了他在,这山路易行了许多,一会功夫他们已快接近半山腰。
温妤竹冲着前方的背影喊道:“你往有峭壁的地方走,看到蓝紫色的花草就是了。”
“好,包在我身上!”
走了一阵,温妤竹突然感到一股腥臭传入鼻中。她立即停下脚步,冲着前方的展润叫道:“别动,别再往前走了。”
展润也闻到那股腥臭,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剑。他往四周看了看,隐约瞧见草丛里,一个黑白相间的长条影子正快速向这边蠕动过来。
“小心!有蛇!”展润大叫一声,那黑影“嗖”一下从草地上一跃而起,直扑向展润。
展润将长剑一把挥出,一条黑白相间的长蛇直直缠上剑身,三角形的脑袋吐着红信子,眼看就要碰到他的手,他反手一挥,那蛇重重摔在地上。
展润回头想看看温妤竹有没有被吓到,却见她面色突变,紧接着一扬手,眼睛直直看向他身后。
展润回过头,发现那蛇正扬起的头耷拉下去,身体迅速瘫软下来,像条绳子一样软绵绵的落在地上,头上赫然插着一枚银针。
展润一阵后怕。刚刚要不是妤竹放出银针,自己肯定会被毒蛇咬伤。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大意,也暗暗对妤竹欣赏不已。
展润挥起剑,直接将它一分为二。他擦了擦汗,望向温妤竹,眼神里满是赞赏:“想不到,你还有两下子。”
温妤竹收起银针,笑道:“没两下子,我怎么敢独自一人上山?倒是你,这么粗心大意。”
“是是,温小姐教训的对。”展润连忙拱手作揖。
二人又走了一段,终于接近了半山腰的一处峭壁。温妤竹仰头看了看,兴奋的大叫:“我找到了!”
展润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片蓝紫色的花草从峭壁的石缝中蜿蜒盘下,远远望去,就像一片蓝紫色的瀑布。
温妤竹止不住内心的欢喜:“这叫风芩,只生长在背阴的峭壁间,用它作药引,这下军队有救了!”
还未高兴一会,她收起笑容,望着陡峭的岩壁:“只是,这要摘下来,怕是得费一番功夫。”
展润笑着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片岩壁:“我来!”
说罢,未等温妤竹反应,他便飞快的往前走,顺着旁边稍缓的斜坡开始攀爬。
温妤竹急忙叮嘱道:“你小心些,这山路陡峭,千万别摔倒。”
展润脚步未停,声音幽幽传来:“放心好了。”
温妤竹再度嘱咐道:“不用采很多,先采一部分,我拿去给王大人,他自会带齐人手再来采。你快些回来!”
展润的身影越来越远,声音却依旧铿锵有力:“知道啦!”
他一阵风似的爬到峭壁顶上,不一会功夫,从顶上伸下一条藤蔓。他抓住藤蔓往下滑,在那一片紫色瀑布旁边停住,一只脚踩上壁上的一块突起,然后开始采摘。
温妤竹在下方看着那白色的身影,吊在峭壁边似乎摇摇欲坠,手心冷汗直冒。她紧紧攥着身旁一株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生怕一个走神,那白色的影子便消失不见了。
身旁的风芩一会便采完了,展润不得不再牵动藤蔓移到另一片位置。吊在峭壁上采草药着实费力,他身上的衣服已湿了大半,手也有些酸软无力。
温妤竹焦急的声音在下方响起:“可以了,你赶紧下来!”
展润感觉后背着实有些沉重,听得妤竹如此说,便准备借着藤蔓滑下。他之前特意挑了一根足够长的藤蔓,可离崖底还是有些距离。他准备先滑到藤蔓底部,再慢慢爬下去,可就在滑到头时,许是刚刚手上耗费了不少力气,他竟未能及时停住,竟脱手直直掉了下去。
温妤竹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连忙不顾一切的跑了过去。这个高度摔下,不死也残了。
展润情急中抓住壁上另一根突出的小草,稳了稳身子,看着下面已没多少高度,便将背篓先扔了下去,然后一步一步慢慢往下爬。
温妤竹看着他,一刻也不敢放松。刚刚那一幕着实把她吓得不轻,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双手不自觉伸展开来,像要把他接住。
他终于快接近崖底了,脚下的石头却突然晃动一下。他突然失去平衡,一下子滚了下去。
温妤竹像只箭一样冲了过去,正好接住了展润。他抱着她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终于停了下来。
四目相对,二人皆是一愣。
温妤竹赶紧站起身,背过去不敢看他。
过了一会,身后却传来一阵“哎哟”的叫声。她回过身,看到展润一身狼狈,洁白的衣衫在乱石与荆棘的拉扯下,破碎不堪的耷拉在身上,发丝凌乱地糊在脸上,汗水与泥土混作一团,模糊了他原本俊朗的面容。手臂应该是划伤了,露出斑斑血迹。
她赶紧过去扶起他,用绢帕轻轻拭去他脸上的脏东西,又撕下一块衣料,包住他的手臂。
展润静静的盯着她,看她默默为自己处理伤口,不自觉嘴角上扬,连身上的疼都全忘了。
温妤竹察觉展润正盯着她看,一下子清醒过来,嗔道:“叫你别来,你非要逞强。现在好了,这一身的伤,起码要疼上三天。”
展润一下子跳起来:“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又不是面团捏的。要不然,我怎么敢在峭壁上采草药?这点小伤,对我来讲压根不算什么。”
温妤竹看着他中气十足,脸色如常,想着他一路爬上去健步如飞,应该是个练家子。这样的话,身上那些伤的确算不得什么。那他刚刚那副疼极了的样子,还配合着呻吟,难道是装的?
来不及细想,展润一拍脑袋:“哎呀,咱们别把正事忘了。?药掉落的到处都是,咱们快点收好。要不然,我可就白摔这一下了。”
温妤竹一听也反应过来,连忙在地上仔细找起来。展润刚刚丢下的竹筐就在不远处,可里面的风芩却散落到地上,映得绿草地一片星星点点的蓝紫色。二人忙活了好一阵,终于将所有的风芩都重新捡回了筐中。
“瞧,这些够吗?”展润抱着筐。
温妤竹将手伸进筐内探了探:“这些当然不够。军中那么多人,再加上城中百姓,这还差得远。不过这里既然有,那这山上一定还有不少。我们先带这些回去给王大人,让他加派人手进山采摘,应该很快就够了。”
展润笑着点点头:“好,那我们这就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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