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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高氏祸临头
“你是说……这东西只有宫里有?”
“是啊。”赵世晟十分肯定,“我绝不可能记错,父皇只赏给了娘子们,连我们姐弟几个都没份呢,原本父皇想分一些给皇姐,叫她打些首饰,只是皇姐不太感兴趣,就没要。”
“竟是如此。”
傅雷鸣捋了把胡须,若有所思道:“若殿下所言非虚,老夫便要把这把匕首呈给圣人,叫他辨察一二了。”
“只是恐怕,各宫娘子们不会那么配合。”
“那又如何。”傅雷鸣睨了眼他,“人命关天的事,由不得她们。”
*
孝和帝看着眼前做工精致的匕首若有所思,这的确是乌垒国进贡的青金子,因为极其稀有,所以哪怕是宫中各娘子,手上最多也只有一两颗,而得到最多的大约就是……
他沉吟了片刻,没有否认:“的确是青金子,这东西向来只进贡皇室,朕也只赏给了娘子们一些,看来是朕的后宫起火了啊。”
孝和帝顿感疲倦,闭着眼捏了捏眉心,傅雷鸣与赵世晟对视一眼,现在全看圣人的意思了。
一阵沉默过后,孝和帝开口了:“此事事关重大,爱卿你只管放手去查,无论真凶是谁,朕都绝不姑息。”
有了他这句话,便相当于傅雷鸣可全权做主此事,无论凶手是谁,一概捉之,死生不论。
傅雷鸣拱手而立,“既如此,那微臣便放手去做了。”
“去吧。”
傅赵二人甫一回大理寺便召集了兵马,赵世晟仍有些顾虑,“傅公,这么大批兵马入了后宫,真的无事吗?”
“圣人都说了无事,你怕什么,大理寺办案,何曾看过谁的脸色,若这般瞻前顾后,老夫便配不上这顶官帽。”
一行人如雪片一般飞入了皇城,傅雷鸣滚鞍下马,手持利剑往身后大喝一声:“阖宫上下都要搜,凡是有青金子的全都带到庆灵宫审问。”
因着先前并没有听到风声,骤然见这宫中闯入数百士兵,各宫娘子们吓得花容失色,吱哇乱叫,指甲也不染了,扇面也不画了,葡萄也不剥了,一个个倚着门叫骂老匹夫。
傅雷鸣负手而立只当没听到,他办案多年,得罪了不少人,再难听的谩骂都听过,娘子们这些不痛不痒的话只当听曲儿了。
只是苦了赵世晟了,许多娘子见他跟傅雷鸣一道,将他们归为一伙儿的,反正骂一个也是骂,骂两个也是骂,顺嘴的事儿罢了。
他从小到大何曾被这么多女人围起来骂过,一时有些招架不住,只得一边赔罪一边将人带走,嘴上好话说尽,行为却是半点不含糊。
最后还剩一个高娘子的长乐宫,行至宫门前,赵世晟犯了难,他虽不是高娘子亲生,但高娘子于他到底有养育之恩,再加上赵世景大病初愈,若是再受了打击,恐怕会一病不起。
他没有进去,只是在殿外等候,算是全了最后一分体面。傅雷鸣也没说什么,若凶手真与高娘子有关,对赵世晟来说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后宫动静闹得这般大,再加上朝中风言风语,高娘子不是傻子,知道傅雷鸣早晚要来,她早早便在殿中等候,身上难得穿上了贵妃制服,少了几分和蔼。
傅雷鸣进来时,便是见着这一幕,他驻足行礼:“高娘子,多有得罪了。”
高娘子心知他只是个办事的,真正想要害他们高家的人藏在背后,为难一个傅雷鸣没用,她笑了笑,眉眼间带着决绝:“本宫位置坐得太高了,惹了人不痛快,近日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是冲着本宫和清风来的,哪怕本宫没做过,恐怕待会儿傅公就会从我这宫里搜出个什么证据来。”
“这么些年,本宫要坐稳贵妃之位可真不容易啊,手上不知沾了多少血,还得扶持高家那几个没用的东西,如今报应来了,我也不想再做什么无用的挣扎了,那样不好看,有失体统。”
“本宫可以认罪,只求你们放过我儿还有高家,清风是个好孩子,虽然一根筋了些,可从没有坏心眼,怎么说他也是圣人的亲儿子,为娘的作了恶,不要报应到孩子身上。”
傅雷鸣低垂着眼皮默了一瞬,沉声开口:“凡事要讲求证据,娘子若没做过,老臣自不会冤枉您,党羽争斗,后宫相伤之事与老臣无关,老臣只办自己的案子,只杀该死的人。”
高娘子浑不在意笑了笑:“你倒是个正直的。走吧,带本宫过去。”
“得罪了。”
长乐宫是重点搜查之地,宫里的每一寸土地都仔仔细细翻过了几遍,据礼官手记所载,高娘子共得十六枚青金子,那把匕首上镶嵌了九枚,若是这样算,长乐宫中应当有七枚青金子,可谁都没想到,十六枚青金子完好无损全都静静躺在高娘子的妆奁中。
“怎么会这样?”
这简直出乎了赵世晟的意料,难道赵惊鸿不准备对高娘子下手吗,她到底要做什么,眼下扳倒高娘子才是当务之急,难道她心软了?
不,不会的,赵惊鸿不是这样的人。
她一定还有后手。
是了,区区一条人命怎么可能搞垮高家,她手上一定还有别的东西。原先他以为赵惊鸿手里的把柄是高娘子害人的证据,可照现在这副情形来看并非如此。
如今他要做的只有相信赵惊鸿,只希望赵惊鸿不要打他个措手不及。
傅雷鸣的脸色也不好看,后宫中的青金子全都对得上号,那这把匕首上的究竟是哪儿来的,段悸一个不算得宠的小官,怎么可能私藏如此珍贵的东西。
正在清点的属下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又重新清点了一遍,凑上去轻声在傅雷鸣耳边道:“林娘子宫中少了一颗。”
傅雷鸣面色一凛,“将礼单拿来。”
他对照着礼单又重新清点了一遍,确实少了一颗,而这少的一颗,就出自林娘子宫中。
他走到一个面庞尚且青葱的女子跟前,问:“林娘子,为何你宫中会少一颗青金子?”
一时间,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她看来,仿佛她就是杀人凶手一般,林娘子到底年轻,没经过什么风浪,被这么一看,便慌得要哭出来,她颤巍巍道:“这、这少的一颗我送给我妹妹了呀,她年纪小,就喜欢这些玩意儿,圣人赏了两颗,我就打成了两支珠钗,和我妹妹一人一支……这、这人命关天的事儿跟我可没关系……”
“送给妹妹……”赵世晟顿了顿,忽地上前轻声对傅雷鸣道,“傅公,可否借一步说话?”
“自然。”
二人出了殿外,赵世晟才说出心中所想:“方才听林娘子说她将其中一颗青金子送给了娘家妹妹,我想,需不需要一并将各位娘子的母家也查一查?虽说如今这些青金子都对得上号,可难免有所遗漏,咱们当心些总是好的。”
傅雷鸣本不欲小题大做,他只是想派人去林府探查一二,若真有此钗便可洗清嫌疑,更何况匕首上有九颗青金子,这么大的数目,几乎不可能有遗漏。
见他有所顾虑,赵世晟适时添了一把火:“大臣们之间都在传是高家背后下黑手,我虽不想如此草率就下定论,可凡事不会空穴来风,近日这么多事情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是冲着高娘子来的,若高家真的无辜,您也算还了高娘子清白,叫背后之人暂且鸣金收兵,堵了他人口舌,若高家真有什么名堂,咱们抓到凶手,也算给段公一个交代。”
傅雷鸣想了片刻,还是应了,“好吧,段公之事我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凶手,既然如此,就按你的意思办,找得到最好,若找不到,就算老夫冤枉了他们,来日必定登门致歉。”
“好。”
赵世晟入了殿,将人手都召集起来,吩咐道:“你们去诸位娘子们的母家看一看,切记不要惊扰了人,动作务必谦恭。”
“什么?”
一些娘子坐不住了,纷纷乱了起来。
一直镇静端坐的高娘子猛地站起来,双目血红瞪着他:“赵正言,我高家不是你们想进就进的,你们把高家当什么了?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如此肆意妄为!”
赵世晟也难得强硬起来,不惧不让看着她:“父皇已全权将此事交由儿臣与傅公处置,母亲还是坐下吧,此事旁人都说是母亲所为,可儿臣不愿相信,一定要还母亲一个清白。”
“不……不!”高娘子急急承认,“此事就是我做的,是我杀了段悸,是我对段悸心怀怨恨才伺机报复,你抓我吧,不要连累旁人,我父亲年纪大了,受不住惊吓的!”
高娘子这么一说,赵世晟心里忽地有了底,看来高家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以至于高娘子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全他们,方才在长乐宫她并非真心,而是早就想好了要以一己之力护高家周全,只是她没想到因着林娘子一颗青金子,他们要将所有人的母家全都搜个遍,这才乱了阵脚。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六神无主高娘子,对一旁的宫婢道:“扶母亲坐好。母亲,待儿臣为您讨来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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