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又冬

　　思绪逐渐回笼，随后就是一系列的头痛感，涨的脑仁发麻。

　　于宁抬左手揉了揉耳朵，也不知道为什么先揉耳朵，可能是那些响声太嘈杂了，她烦。

　　费劲儿睁开眼，就看到自己的万年老情敌戚清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削苹果。

　　蛮微妙的，于宁怀疑自己已经死了。

　　但是身上一阵阵传来的痛感又很真实。

　　“醒了啊。”戚清觉把苹果放下，站起身走过去，皱着眉头：“你是真不要命啊，如果不是我发现的早你就死街上了，第二天还得被围观的那种。”

　　“不过我一个兽医没法治你，就给你送诊所来了。哎，你那个右胳膊可能废了，医生说还需要观察观察。”

　　于宁听着戚清觉喋喋不休的话，忽然愣住了，低头看了眼右手。

　　整条胳膊打满了石膏，正挂在脖子上。

　　“周琼知道吗？”于宁问。

　　声音沙哑的像几十天没喝水了似的。

　　“她还不知道，我看你这样也觉得你应该不会想让谁知道。”戚清觉说着叹了口气：“说实话，你醒过来第一句竟然不是关注胳膊，而是问周琼……”

　　戚清觉说到这就断了，叹了口气。

　　总之她知道她做不到这一点儿。

　　于宁吐出一口气，用左手撑起身子，疼的浑身抽着。

　　给戚清觉吓得赶紧上手扶着。

　　“谢谢。”于宁说，声音还是挺虚弱的。毕竟死里逃生，甚至胳膊都给牺牲了，能活着就是好的了。

　　“不客气，你喝水么？”戚清觉端着水也不等于宁回答，变问边递过去，随后愣了下，带着歉意笑了声：“抱歉，忘了你右手拿不了。”

　　“我喂你？”戚清觉试探性的问。

　　于宁没说话，伸出了左手。

　　“哦，我又忘了。”戚清觉把一次性杯子递了过去，随后坐一边儿继续削苹果。

　　长长的苹果皮都快耷拉到地上了，她正在尝试一次性不间断地削完一整个苹果。

　　挺有难度的，因为削到一半儿就没控制住力道断掉了。

　　“啧。”戚清觉这才再次抬头看向病床。

　　于宁正费劲儿半侧过去身子，用左手摸右边的裤兜，摸索半天才掏出了手机。

　　摔的有点狠，直接死机了，屏幕上也多了一道裂痕，不过无伤大雅。

　　伴随着长按开机，于宁的手机刚苏醒就弹出来一大堆消息，响个没完没了了。

　　她抬眸看了看，冷帽发的一大堆，看起来挺急的，下面是她爹问她去哪儿了的消息，孤零零的就一条，往那一站。

　　于宁垂眸，往下滑动，一大堆消息里找到那个最熟悉的账号。

　　周琼发的消息快到99＋

　　粥里没饭：早上好女朋友，我今儿起的还挺早，没苹果陪我赖床就没灵魂了。

　　粥里没饭：你还没起？我竟然是第一个到店里的，笑你好几年。

　　粥里没饭：懒虫啊。

　　……

　　粥里没饭：起床了起床了，你昨晚干啥坏事儿了，这个点儿都没来。

　　随后的消息隔了好久，一大堆骂的。

　　于宁甚至能想象到周琼边上班儿边低声骂她突然玩消失的傻气样子。没忍住勾起了唇角。

　　往下滑了几条，是一张图片，周琼端着那盘跟饺子似的包子，一脸嫌弃又憋着笑的样儿。

　　粥里没饭：于老板，你敢信这是包子，不过我觉得还能抢救一下。

　　粥里没饭：你到底去哪儿了，飞到西伯利亚了？

　　粥里没饭：这算冷暴力了啊。

　　粥里没饭：于宁，我竟然有点想你了。

　　最后一条消息是苹果看镜头耷拉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包。

　　于宁轻笑一声，把周琼的账号设置成了置顶聊天，然后左手慢悠悠的打字，好半晌才发了出来。

　　滚：我出来有点事办，这几天店里交给你看了，过几天回去给你涨工资。

　　发送过去之后，戚清觉凑了过来。把于宁吓得突然按灭了手机。

　　“心虚啊？”戚清觉咬着苹果笑着说，狐狸眼满是明媚。

　　“没有，毕竟你救我一命，不能给你整难受了。”于宁瞥了一眼说：“那样不仗义。”

　　戚清觉嚼着苹果，挑眉：“挺有意思，讲讲。”

　　“我跟周琼在一块儿了。”于宁思索了一下说：“女女朋友那种。”

　　当着情敌的面儿说这些确实有点儿杀人诛心了，特别是刚救了她一命的情敌。于宁寻思着如果她是戚清觉，这会儿应该把她的左胳膊也打断。

　　“那挺好啊，我祝福你俩。”戚清觉像没事儿人一样。

　　“啊？你不难过啊？”于宁有点愣。

　　“我喜欢周琼，但是也没特别喜欢，没到不要命的程度，顶多就是感兴趣。”戚清觉说。

　　于宁刚想竖个大拇指夸她的豁达，手机就响了起来，正是她的女女朋友打过来的。

　　“接吧，我不吃醋。”戚清觉说。

　　于宁又喝了口水，压了压嗓子里的沙哑。这才接了快到时间自动挂断的电话。

　　“喂。”那边的周琼说：“消失两天了啊，你飞哪儿去了？”

　　“隔壁镇，我手机这两天摔坏了。”于宁说。

　　“哦，还以为你怎么了，下次有什么事儿能不能提前跟我讲一声。”话筒那边传来周琼拖动椅子的声音：“我不想知道你的消息还是别人来帮你传达的。”

　　语气里带着点儿闷闷不乐。

　　“知道了。”于宁轻笑一声：“我表姐这两天结婚，喊我过来参加婚礼来着，没来得及跟你说。”

　　戚清觉突然有点儿后悔把周琼让给面前这个满嘴没一句实话的人了。

　　渣女潜质太亮眼了。

　　“行，还有就是苹果还在你爸那，我不好意思直接上门领，你跟你爸讲一声，我再去领。”周琼说，嘴里嚼着东西。

　　“好。”于宁应了一声。

　　“不对啊，你表姐结婚，你爸应该过去吧？”周琼发出灵魂质问。

　　“我爸比较懒，而且跟我表姐一家不太合，这种场合他懒得糊弄，一般都让我去。”于宁说，而且还是挑着实话说。

　　戚清觉忽然笑出了声，于宁现在这乖巧的样儿哪像南山镇一姐，倒是挺像一只摇尾巴的哈巴狗。

　　结果那边儿的周琼耳朵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炼丹炉里炼过，听到了这声笑，瞬间语气拐了个弯：“你旁边有人？”

　　“啊……”于宁愣了下，怕露馅儿，还是硬着头皮说：“是啊，我一个远房表亲。”

　　“哦。”周琼蔫儿了，还以为自己捉奸成功了。

　　于宁搞不懂周琼的思路，叹了口气笑着：“听你语气不太高兴啊，你失望什么呢？”

　　“没事儿，我要去领苹果了，想死它了。”周琼说着：“挂了挂了。”

　　于宁的好字还没发出音，那边电话就已经挂了。

　　“聊这么快。”一旁偷听的戚清觉又坐了回去。

　　于宁没说话，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捏住手机打着旋在手心里转，看起来挺有心事儿的。

　　一个小时后才收拾妥当的周琼站在于宁家门口，莫名其妙有些紧张。

　　这算见家长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周琼甩开脑门儿里的想法，抬手敲了敲门。

　　门没几秒就被拽开，于拓和周琼就站在那大眼瞪小眼。

　　气氛尴尬劲儿上来了，周琼打心眼里想吐槽。这俩不愧是父女，就连莫名其妙瞪着人和人对视的毛病都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

　　“我挺于宁说了，来领狗是吧。”于拓挠了挠后脑勺打破了尴尬劲儿。

　　“嗯，这几天麻烦叔叔了。”周琼说。

　　于拓瞬间眉开眼笑，右手在空中一挥，看起来蛮豪迈的：“嗨，我也挺喜欢苹果的，多可爱，要是于宁跟它似的我也能省不少心。”

　　拿什么跟于宁比较的来着？苹果么？

　　周琼这会儿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嘴角抽了抽，有点想笑。

　　以后这事儿一定得拿出来笑话一下于宁。她跟苹果比，甚至还没比过。

　　于拓看起来还想说什么，脚底下一扭差点摔。是苹果从他腿底下钻了出来，往周琼身上着急的又扑又扒。

　　非常激动，非常感人的重逢。

　　如果周琼忽略掉它脑门上戴着的蝴蝶结发箍和两边儿的腮红的话，腮红淡了很多，毛发还湿漉漉的。

　　一看就是刚刚洗过。

　　于拓轻咳一声，看起来有些尴尬。他也不知道这化妆品效果这么好，死活洗不掉，就差褪毛了。

　　“呃，那我就先把苹果接走了……”周琼硬生生挤出个怎么看都不太友好的微笑。

　　“行，那你路上小心。”于拓说。

　　领着苹果回了家，周琼费尽心思才给它那点腮红洗下来，看着变成小公主的苹果，没憋住躺在沙发里傻笑半天。

　　笑的拍照拿着的手机的手都在发抖。

　　诊所里，于宁这会儿疼的浑身发抖，戚清觉已经回去了，病房里就剩她自己。

　　“我操。”于宁死死咬着牙，胳膊处疼的一阵一阵的，感觉下一秒就要断了似的。

　　小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一个女护士抱着本子走进来例行检查。

　　说来也挺好玩儿，这么个小诊所竟然还有护士。

　　“感觉怎么样？还疼的厉害么？”护士问。

　　“嗯。”于宁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是高冷，主要是疼的怕叫起来就没完没了，她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儿。

　　“止疼效过了是会疼，忍忍，以后还是少打架为好。”护士一边记录一边喋喋不休的安慰：“你骨头裂的有点儿严重，但万幸没完全断，固定好，好好养，还是有很大希望恢复的。”

　　“就是这几个月，你这右手是彻底不能动了，洗脸吃饭都得靠左手，上厕所也得小心点。”

　　“知道了。”于宁的声音闷闷的。

　　几个月……周琼那边怎么瞒几个月？

　　很容易疑神疑鬼甚至都能去当侦探了的周琼敏锐感不是一般的强，于宁有点儿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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