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oating Star【浮星】

　　喜欢……
　　顾默的味道……好喜欢。

　　四周的冷空气仿佛一瞬间被同化，围绕着他的只剩了清冷的茉莉香味。应许星仰着头，手不自然地抵着对方的肩膀，双眸湿润地和他紧紧相依。

　　顾默把他搂得很紧。
　　黑色的风衣没扣上扣子，敞开着，几乎将应许星整个人罩进了那片阴影里。内搭的灰色毛衣很热，贴着应许星的身体，像是在与他共享温度。

　　餐厅内欢闹声阵阵，时不时地传进应许星的耳朵里，让他不由自主地片刻失神。

　　——他们亲多久了？
　　——聚餐结束了吗？
　　——他们，居然在……
　　其他人还在聚餐的时刻在外面亲嘴。

　　紧贴着唇间的柔软有了撤回的趋势，应许星猛然回神，下意识地扯了一下顾默的衣领，想要再次贴回去——
　　却很快被人抓住手腕。

　　顾默没松手。他一手拿着眼镜，一手摁着应许星的脑袋，哑着嗓音：“还没亲够？”

　　应许星看着他，略微迟钝地眨了一下眼。

　　“没亲够回去再给你亲，”顾默微微一停顿，边戴上眼镜边道，“现在回去？”

　　应许星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干了什么。他抿着唇，带着脸上一片浮起的红晕，看着顾默摇摇头。

　　“聚餐……”
　　“可以早退。我和会长说一声，”顾默问，“想不想回？不想回的话，我们就回去再坐一会儿。”

　　应许星沉默了一下。

　　回去？
　　嘴唇估计都给人亲肿了……
　　怎么回去？回去了能说什么？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又抬头看了眼顾默，忽然发现了什么：“……你喝醉了？”

　　刚刚应许星还没发现，这会儿贴近了，他总算是看清楚了。

　　那双眸子失了往日的澄澈和深邃，看着模模糊糊，像是蒙了一层雾。脸颊两侧有微微红晕，身上浓烈的茉莉味里，也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酒气。

　　“……”顾默轻轻应他，“没有。”
　　“…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喝醉，”应许星没好气地推了推他，等对方放开了手，便几步冲到了餐厅门口，“你等我一下……我把我们的东西拿出来。”

　　顾默道：“拿你的吧，我没带什么东西。”
　　应许星飞速地点了下头。随即，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门口。

　　顾默顿了顿，思忖半晌，最后选择挪了挪位置，站到更旁边一点的地方去了。

　　对方速度很快，不出两分钟的时间，顾默便又见着气喘吁吁的他出现在了门口。他身上背了黑色双肩包，手里还拿着一瓶罐装的饮料，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

　　下一秒，应许星走近，亲自为他揭开了谜底。

　　“……你喝一点吧，牛奶解酒，”应许星不自然地揉了一下后脖颈，又干巴巴地道，“这还是…你送我的那罐。”

　　顾默垂眸，接过他手里的那瓶饮料，随意瞥了一眼。
　　的确是椰子牛奶。

　　“……”他把牛奶抓在手里，轻轻晃了晃，“你没扔？”

　　应许星摇摇头。

　　顾默笑了一下：“为什么没扔？”

　　“……不知道，”应许星抿着唇，半天也想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干，于是干脆随口扯了个理由，“大概是忙着讨厌你吧。”

　　“哦，”顾默点点头，明知故问道，“那，现在还讨厌吗？”

　　“……”应许星扭过头，脾气很不好地瞪他一眼，“你说呢？”

　　他倒还不至于……
　　在聚餐的时候，和讨厌的人偷偷跑出来亲嘴。

　　顾默仍然温和地笑着。他走上前，轻轻弯腰，凑到了应许星的耳畔。

　　“再亲一下吧，”他轻声道，“我怕我在做梦。”
　　“……有什么好怕的啊。”

　　应许星在嘴里咕哝了一句，却还是扯住人的衣领，再一次偏头吻上那片柔软。

　　晚间车少，来得也慢，但好在路程不算远，回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也才过去十几分钟。应许星被顾默从车上拉下来，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觉得大脑瞬间清醒了过来。

　　今晚还是有点冷的。但，顾默的风衣现在穿在他的身上。
　　所以倒也还好。

　　“时间好像有点晚了，”身后人两步走上来，自然地搭上他的肩膀，把衣服往他的脖颈处掖了掖，“送你回去。”

　　应许星没拒绝。他想了想：“…今晚我舍友不在。”
　　顾默失笑：“嗯？要我和你一起睡么？”

　　“……不是，”应许星撇了撇嘴，小声地道，“我是说…我们可以再多待一会儿。”

　　“嗯，知道了，”顾默说着，伸手揉揉他的脑袋，温柔道，“你想我待多久都可以。”

　　简单一句话，又在无意之间点着了应许星的耳垂。

　　明天是周末，应许星平常和宿管的关系也还不错，因此很轻易就过了宿管这关。他们顺着楼梯往上爬，一直弯弯绕绕，直到站在316宿舍门前。

　　应许星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钥匙怼进钥匙孔，却不知为何，平常轻易就能打开的宿舍门，今天钥匙怎么塞也塞不进去。

　　顾默站在旁边看他：“开不了？”
　　“…嗯，好像出了点问题，”应许星说着，又退出试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我没有拿错啊……”

　　身旁人欣然接过：“我来。”

　　应许星看了他一眼。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手却先一步听话地服从了指令。

　　……虽然，让一个醉酒的人来替他开门，蛮奇怪的就是了。

　　走廊灯还亮着，白色的，因为年久失修显得有些黯淡，却还是尽职尽责地照亮了他们所站的这一块地方。
　　顾默的手隐在半明半暗之间，这一瞬，连轻轻转动钥匙的动作都格外吸引人。

　　应许星低着头，靠在他旁边，看着他拧开门锁，把钥匙抽出来，替自己推开了宿舍门。

　　“进去吧，”他说，“外面冷。”

　　“嗯，”应许星问他，“你要走了？”
　　顾默顿了顿：“…舍不得我？”

　　“……没有，”应许星扭过头，试图将自己烧红的耳根隐藏在黑暗里，“你喝这么多……晚上早点休息。”
　　顾默：“嗯。”

　　话聊到这里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应许星掂量着想，再聊下去，可能他们又得在外面多站一个钟头了。

　　“那我进去了。”

　　应许星说着，轻轻推开了宿舍门。可还没等他挤进屋去开灯，顾默的声音就又一次响了起来。
　　“星星，”对方道，“我有话想问你。”

　　应许星停下了脚步。
　　“什么话？”他问。

　　“许眠应该有和你说过。今天的聚会……并不是所有成员都必须要到场的，”顾默轻声道，“你明明知道我会来。”

　　应许星默了一下。
　　顾默说得没错，他的确知道。

　　除了会长和代理会长，青协的其他成员，凡是有不方便的，都可以不必到场。
　　……可他还是去了。

　　“……”
　　应许星回过头看他，在人探究的目光中，很轻声地道出了他的心中所想。

　　他说：“因为我想见你，可以了吧。”
　　生硬又别扭。

　　应许星想，他好像总是这样。薛永宁能轻轻松松说出的“我喜欢你”，在他的嘴里，永远比尖刀还要扎嘴；薛永宁爱口嗨，却能清楚地知道什么感情值得完全付出，但他明明知晓，可还是不由自主地沉沦。

　　应许星太了解自己了。
　　拉黑对方的一周里，他已经做好了日后与对方再无交集，只能隐藏这份心动的准备。

　　但庆幸的是，最后他没有赌错。

　　出神的间隙里，应许星听见顾默很轻地笑了一声。随后，一只手落在他的脑袋上，很轻地揉了揉。

　　“我知道了，”他说，“今晚很累了，你也早点休息。”

　　应许星点点头。他顿了顿，把身上的风衣脱了下来，递给了对方：“…你穿回去吧，别感冒了。”

　　顾默接下了。

　　屋内电灯亮起，锁上门的瞬间，屋外传来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应许星靠着门板，揉了揉发疼的眉心，第一次觉得整个人有点飘忽，像在梦里一样。

　　……
　　他居然，真的和顾默在一起了。

　　唇间残留着一丝淡淡的酒精味，估计是刚刚和顾默亲嘴的时候留下的。应许星抿了抿唇，莫名觉得自己好像也醉了两分。

　　……乱七八糟想什么呢。

　　手机震动了一下，应许星掏出手机看，是邱乐发给他的照片。三个人头簇拥在一起，在彩色的灯光映照下，显得格外突出。

　　【qlql一米八：今天去KTV了，这俩家伙跟喝了假酒似的，明明之前都说好了，还边唱边质问我为什么不叫你来。】

　　应许星看着他发来的照片，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

　　【star：他们好像很开心。】
　　【qlql一米八：还行吧，主要是酒精在作用？星星你今晚一个人在宿舍辛苦了，记得早点休息呦。】

　　应许星给他回复了一个“好”。随即，他像是终于想起来什么似的，切出了对话框，把顾默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狐狸头像重新出现在了他的列表里。
　　应许星看着它，低下头，轻轻揉了一把还缠在手腕上的狐狸脑袋皮筋。

　　当时的他……是打算把这根皮筋给扔掉的。但后来想了想，还是和那罐牛奶一样，被他珍藏了起来。

　　说不清为什么。
　　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去——都说不清。

　　被他放在桌子上的书包有气无力地耷拉下来，砸在地上，发出了一声闷闷的响。应许星一惊，这才记起，包里的东西他还没来得及收拾。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除了那罐牛奶，就是一些带在身上备用的晕车药和薄荷糖。再然后，就是那只头戴式耳机。

　　应许星把它掏出来，看了看，却惊诧地发现，昨天才刚刚充满了电的耳机，现在却闪着代表电量耗尽的红色灯光。

　　……怎么回事？
　　应许星疑惑地拿起手机，查看了一下蓝牙连接情况。

　　……哦，他想起来了。
　　由于即将要见到顾默，因此他和许眠一起下公交车的时候，他没怎么看就把耳机给塞到书包里了。

　　后来又和顾默唧唧我我那么久——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蓝牙还没断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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