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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员
凌宽面无表情地起身,在周围人的注目礼下跟在他身后进了办公室。
门一关上,凌正阳热情地拉着他往办公椅上坐,被凌宽厉声拒绝。
“这是在公司,外面的人能看见。你有什么事就说,别动手。”
凌正阳立马手一放就站好,“小叔,你会怪我吗?”
“不至于很严重,但你叫我过来是什么意思?生怕别人看不出来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我没那个意思,只是这个部门没人带我,我总也不能一直在这坐着吧。”凌正阳举一只手作发誓状,“而且你放心,上头给了我一张名单,我等会把每个人都聊一遍,不会有人起疑的。”
略显无语,凌宽叹了一口气,“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回去上班了,你安生点就行。”
凌正阳的眼珠瞟了两圈,私底下暗暗对手指,犹豫着开口:“小叔,为什么又把戒指忘在家里了?”
“打码不方便,而且总会有人问。”
“那耳夹呢?”
“刚摘,在口袋里,这么明显的一对,难道你公司还允许办公室恋情吗?”
“……倒也没有明文禁止吧。”凌正阳小声辩解。
“别打岔,我还挺喜欢这份工作的。不想因为你丢了工作。”
“我知道。”
我知道,你总是工作重于一切。总想在不长的职业生涯里拼了命去够到最高的高度,去挣最多的钱,工作到最后一刻,仿佛那就是意义。
而凌正阳,会选择支持他抵达最后一刻。
凌宽走前只留下最后一句无情又暖心的叮嘱:“好好工作。”
好好工作,别惹事。
果不其然,才刚出来没多久,群里就有不少讨论他俩的事了,更鬼扯的是现在多了一种新说法是“恰巧这俩人都姓凌”,而且这又不是个大姓,怀疑的种子因此生根发芽。
离他工位最近的刘榆率先开口:“找你什么事?”
“了解情况,请教问题。”
“他咋知道你的?”刘榆问得比较委婉,但此刻应该也和群里那些人一样好奇。
幸好凌宽对此问题早有心理准备,毫无波澜地撒谎:“不知道。”
刘榆也没兴趣继续问,但某个人反应很快,赶在他投入工作前就过来点人名,也就语气还客气了些。
“刘榆,是吗?可以过来一趟吗?我有些疑问。”
顶着一头雾水,两人还算客客气气地走了。
这是什么行为?以为自己是班主任点人去办公室喝茶吗?
倒不是对凌正阳有什么偏见,只是这个年龄自己也还算个小孩,怎么就误入职场了。
凌宽没去想,上班时间就老老实实地工作,项目毕竟比他重要。倒是某个人挺信守承诺的,还真把他们部门的每个人都叫去“谈话”了。
好消息是没人再说凌宽的事,坏消息是大家都在嘴凌正阳了。不知道他跟人说了什么,但大家都是一副无奈的样子出来的。凌宽无奈地叹气,那人的思维还是停留在学生时代的“想给喜欢的人送礼物于是给全班都送了一遍”,不知是好还是坏。
他难得地在上班时候摸鱼,给他家“小学生”发消息。
:你这样做在外的形象不好
小阳:可是我不能让别人怀疑你啊
幼稚。
……好幼稚。
算了,幼稚点也好吧。
午休的时候,凌正阳超绝不经意地路过一次又一次,鬼鬼祟祟地与人暗送秋波,几次下楼也不知道人做什么去了。
五分钟后凌宽被人撞了下肩膀,手心里多了两根棒棒糖。
凌宽笑而不语,半晌后工作暂停,准备休息一下整理思路,结果瘫在座椅里,刚把眼睛闭上。
十秒后,小臂被人戳了两下,怀里多了一包辣条。
凌宽默不作声,偷偷地把辣条塞到抽屉里,看了眼四下无人睁眼,才摸出手机发消息。
:你以为你在投喂动物园里的猴吗?
小阳:我在投喂我的爱人。
小阳:要快快好起来
:我没坏
小阳:一上午都没有看我几次,是我的心情不好
:我要上班
小阳:我知道,所以我多看你两眼就好了
凌宽甚至能透过后面又发的几个委屈巴巴的表情包联想到凌正阳此刻是一副怎样的神态。卖萌就算了,怎么还跟工作吃醋啊?
:……下班再说
凌正阳果真安生到下班时分。凌宽刚想夸他定力好,却发现磨砂玻璃的那一面没有人,看了眼群聊消息才知道,凌正阳午休还没结束就被叫走了。
的确是看他的次数太少了,连家什么时候被偷了都毫无察觉。
……是该反省,今天也按时下班回去陪陪他吧,如果早的话说不定还能做顿饭。
凌宽等了八分钟的电梯,打卡下班,在门口站定了才恍若清醒,听到外面瓢泼的雨声。
雨,已经不能用“下雨”来简单形容了,哗哗啦啦的声音不绝于耳,凌宽第一次觉得“倾盆大雨”这个词具象化了,这种巨量的水砸下来的场面,只叫人想到是不是天花板被砸烂了。
低头一看就是一个醒目的“暴雨蓝色预警”,终于知道为什么英文里的“blue”会有“忧郁”的意思。
原本想着雨势不大的话,他还可以淋一点雨进了车就没事了,这下出去不到两秒人就能成落汤鸡,无人冒险。
面对此情此景,凌宽只感慨早知道这样不如多干俩小时的活,至少多拿点加班费。
现在与许多同事一起被困公司楼下,凌宽觉得这天还不如塌了。
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搏一搏大雨当无视,闯进车里就算进了决赛圈,之后衣袖被人扯了一下。
“……凌专员,”凌宽回头看他,“有什么事吗?”
凌正阳朝他比划了两下,然后把手里那个黑色的长柄递来,“我有伞。”
雨都下成这个阶段了,“伞不好使吧。”
凌正阳故作淡定地从鼓囊囊的外套里摸出了个半透明球,还连带着拽出来一颗硬糖果。
“……也有雨衣。”
已经硬塞到这份上,凌宽便心安理得地收下。
“谢谢凌专员。”
后续凌宽就没再管身后那个人,自顾自地上了车回家。在公司楼下胆敢有亲密举止,明天就等着被传遍吧。
目送凌宽走后,凌正阳像黑暗湿冷的雨夜里被抛弃的小狗,弱小无助且大只地看着瓢泼的大雨,和刚被自己送走的人的背影。
身后一位同部门的同事,弯腰拾起地上那颗糖,递给凌正阳顺便打了招呼。
“凌专员,你的东西掉了……”那个女生还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那个……您还有多余的伞吗?”
凌正阳痛心疾首地回答:“……有。”
雨伞-1。
凌正阳还没恢复到悲痛的心情里,又被人叫住了。于是他又回答:“有的。”
雨衣-1。
再有第三个人来问,凌正阳如实回答:“这次是真的没有了。”
是真的没有了。
原本打算和凌宽暧昧地同打一把伞,但后来又舍不得他淋雨,拿上了俩一次性雨衣。结果“均分”思想一落实,他现在也没给自己剩下。
还以为能坐小叔的车回去,再不济打把伞绅士地给人送上车也行,怎么落得个如此地步。
……这次是真的心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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