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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他扭头对一旁的少年说：“孩子，看着他，发现了什么没有？”
过了一会儿，一个清冷的嗓音在大厅中回响：“这人的狂躁被抑制住了，但是……没有治疗彻底。”
萨尔维斯满意道：“不错，这些愚蠢的人类，不知用了些什么邪术让人醒过来，却不知道，狂躁不会消失，只是一直被压制在身体里面而已。”
“狂躁从来就不是病，而是一场针对绯瑟的诅咒，一切，都怪你们的先祖犯下的罪孽。”萨尔维斯狞笑道，“你们妄图寻找治疗的方法，却不知道，从头到尾，都只有雪族人才能真正解除诅咒，所以你们的希望，早在雪族灭亡的那一天起，就彻底破灭了！”
发狂的帕鲁修左右逡巡了一会儿，突然靠近，想要扑咬到萨尔维斯身上，还没行至半程，就被空气中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扼住了脖子，将他直接提到半空中去，掐的他不住挣扎。
随后，他被重重地扔到了墙壁上，发出“轰”的一声响，倒在雷蒙德旁边。
雷蒙德看上去十分痛苦，想要过去扶起帕鲁修，却因为被压制住，整个人的身体都有些痉挛。
萨尔维斯看了一会儿，突然说：“我倒是一直很好奇，人类为什么总是对自己的孩子抱有那么多的情感，即便是你们这些杀人如麻，嗜血成性的皇族也不例外。”
雷蒙德看着倒在地上的帕鲁修，目光中带着痛苦，他喃喃道：“你如果有孩子，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谁告诉你我没有孩子？”萨尔维斯打断了他的话，他指着身后的少年说，“这就是我的孩子，我很爱他，他也爱我。
泽维尔微微低下脑袋，像是在附和同意。
雷蒙德望了两人一眼，讽刺地笑笑：“你们不是人，没有感情的怪兽，当然体会不到人的情感。”
“我们不是人，这是天底下最好的事情，天生就没有人类的劣根性，比方说，软弱的情感，比方说，心口不一。”萨尔维斯没有为他说的话生气，反倒轻笑一声，指着墙角的里奥，他看上去状态很差，眼睛无力地望过来，“那边也是你的孩子，怎么却不见你有这样的关怀给予他呢？”
雷蒙德没有说话，看上去很木然的样子，似乎也不打算再争辩了。
“虚伪。”萨尔维斯说。
在他身后，泽维尔手中凝结出冰刃：“父亲，让我现在就结果了他们。”
“不，等等，”萨尔维斯拦住了泽维尔。
他话头一转，说：“既然我们的这位君主如此操心他孩子的安危，不遗余力想要让他清醒过来，不如我就来助你一臂之力，好让你在地狱里面，也过得安稳些，怎么样？”
“你要做什么？”雷蒙德警惕道。
只见萨尔维斯手指轻点，一缕夹杂着暗色的深蓝光芒就冲入了帕鲁修的身体里，激得他浑身一荡。
“帕鲁修！”
帕鲁修瞳孔紧缩，竟然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好半天，才转动脖子，目光扫过神殿中的一个个身影，最终定格在雷蒙德身上。
“父……亲……”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身影有些沙哑。
“帕鲁修……你，醒过来了？”雷蒙德紧张地连话都说不清楚，他紧紧盯着眼前的长子，“你……终于清醒了？”
“……嗯。”
帕鲁修一步步向雷蒙德走去。
雷蒙德哆哆嗦嗦地讲话：“我……你……”
萨尔维斯兴致盎然地望着他们，眼睛微微眯起来。
“扑哧——”
一把红色的大刀，直直插进雷蒙德的胸膛。
雷蒙德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缓缓抬头，望向握着这把魂能组成的大刀的主人，帕鲁修。
此刻，帕鲁修的眼中冒出暗红色的火焰：“父亲，这些日子里，你所做的事情，我都能感受到，只是没有办法开口，和你说话。”
“你知道，沉睡中的我有多么痛苦吗？”帕鲁修说，他的面容扭曲，如同恶鬼一般恐怖，“你把我那个下贱的兄弟的血脉力量转移到我身上，却压根不考虑我能不能承受住这些东西。”
“异体的能量把我整个人团团围住，不让一丝魂能泄露出去，每一天，那些狂躁的魂能都在我的身体里面冲撞，灼烧，几乎要把我的五脏六腑都给烧成灰烬，每一天，我都在无尽的痛苦里面度过！我却连一点反抗都做不到！”
雷蒙德的目光涣散：“不……我以为……”
“为什么，为什么不干脆让我死掉！”帕鲁修怒吼道，他浑身的经脉完全从身体里凸出来，并且不断破裂开来，灼热的魂能混合着鲜血喷溅出来，他整个人都变成了一股血人。
“我宁愿成了一个没有意识的疯子，也好过在无尽的沉睡中承受烈火灼烧的痛苦！”
帕鲁修将大刀狠狠下压，直接捅穿了雷蒙德的胸膛，将刀刃压到了地面以下。
“啊啊啊！”
帕鲁修咆哮起来，他的面庞上留下红色的泪水，在流经的皮肤上瞬间烧出焦黑的痕迹，随后，他的身体直接凭空灼烧起来！
浓缩着狂躁魂能的鲜血成了上好的助燃剂，绽放的火焰一直冲到神殿高耸的穹顶上！
泽维尔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幕，不过半分钟的时间，无法抑制的失控魂能就将帕鲁修烧成了一具焦黑的干尸。
“怎么……会……”雷蒙德望着自己的皇子，就这样死在了他的面前，在他还没有咽气的时候。
过了一会儿，雷蒙德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脑袋无力地垂下去，死了。
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三个人了——萨尔维斯，泽维尔，还有里奥。
萨尔维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道：“真是一处好戏呢，是吧，泽维尔？”
泽维尔说：“是。”
“过瘾吗？”
“过瘾。”
“我也这样觉得，”萨尔维斯笑了，“所以，到底是谁说我们这些怪物没有感情呢？”
他望向墙角：“现在，就只剩最后一个人了。”
萨尔维斯面对着里奥，手中提着长刀，里奥也望着他。
就在里奥以为自己即将命丧黄泉的时候，萨尔维斯却退到一旁。
“泽维尔，你过来。”萨尔维斯说。
泽维尔走到了里奥面前。
“你，去杀了他。”萨尔维斯说。
神殿中一片寂静，空气已经变得很冷了，即便有两边熊熊燃烧的火把，里奥也觉得浑身都冻得有些僵硬，他的血脉能量已经被完全抽走了，现在的他，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不，比普通人还要虚弱的病人而已。
里奥望着泽维尔，他是赤着脚走过来的，原本光洁的脚面上沾染了一些血污，脚趾还有一些被划伤的痕迹。
泽维尔正站在穹顶之下，纷纷扬扬的碎雪洒落在他洁白的长发上，还有绣着金色纹路的祭司服上，他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不染尘埃的纯美神灵一般。
“你很美。”里奥说，“也难怪我当时会把你从帕鲁修手里面救回来。”
“你后悔了吗？”泽维尔说。
里奥定定地看着他：“不，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把你救下来。”
“你要杀了我吗？”里奥问。
泽维尔没有回答。
里奥长吁一口气，慢慢闭上眼睛：“死在你的手里，可能也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脚步渐近，某个冰冷尖锐的东西慢慢抵在他的胸膛上。
一秒。
两秒。
预料之中的痛苦却没有到来。
里奥睁开眼睛，发现泽维尔手中握着一把匕首，蹲在他的面前，阴影投射在他身上。
泽维尔冰冷的脸没有对着他，而是出神地望着他的脖颈——那条项链。
背对着穹顶的天光，泽维尔看着里奥所戴的项链上那块暗红色的宝石，众多光洁的表面反射出破碎的光芒，有些刺痛了泽维尔的眼睛。
他的心里狠狠一颤，连带着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不要。
不要。
安静的神殿中，泽维尔的嗓音忽然响起来：“父亲。”
“怎么了？”
“我，下不了手。”
萨尔维斯皱了皱眉：“那你让开，我来杀他。”
“父亲——”泽维尔抬起头，对萨尔维斯说，“我们能不能……不杀他？”
神殿的气温又下降了些，好半天，才听见萨尔维斯平静的声音：“你在说什么胡话。”
泽维尔感觉身体变得很奇怪，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原本没有任何动静的胸腔，此刻却感受到一颗冰冷的心脏正在缓缓跳动起来，而且，变得越来越快。
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
一种巨大的恐慌，充斥了泽维尔的整个身体，仿佛他即将作出一些永远无法挽回的事情。
不要让他死。
不要让他死。
“让开。”萨尔维斯冷冷道，他手中扶起一阵力量，朝泽维尔扔去，要把他拂到一边。
泽维尔伸出一只手，停出了那股能量，墨蓝色的魂能随之逸散开来。
“你要和我作对？”萨尔维斯语气变得十分恐怖，“明明已经清除了记忆，为什么还会这样？”
泽维尔彻底站起来，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挡在了里奥面前。
“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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