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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底图
井绳在掌心勒出血痕,张启贴着湿滑的井壁缓缓下降。七娘的火把在上方摇曳,照见青砖缝里渗出的靛蓝黏液,竟与骊山冰窖毒水同源。
"当心脚下!"程处默的低喝自井口传来。张启的鹿皮靴刚触到井底,腐臭的沼气便裹着炭灰味扑面——这气味像极了穿越那日土地庙的霉变药材。
井底丈余见方,二十块刻符青砖按九宫格排列。张启用炭粉撒向砖缝,青烟凝成双头鹰形,鹰喙正对东北角的松动物。程处默的横刀鞘刚撬起砖块,整面井壁突然震颤,暗门在飞溅的毒液中轰然洞开。
"是前隋工部的'鱼鳞砌'法。"七娘用软索缠住暗门机关,"当年宇文恺修运河时..."话音未落,甬道深处传来铁链拖地声,混着突厥语的诵经声在石壁间回荡。
三丈见方的石室里,八盏人鱼膏灯围着重伤的老僧。青禾扯开他染血的袈裟,肩头双头鹰烙痕已溃烂见骨:"大师父,这烙痕..."
"三十年前...宇文弘在凉州炼炭..."老僧颤抖的指尖蘸血画符,"他们抓了三百匠人...在祁连山..."符咒未成,袖中突然滑出枚带血槽的铜钥,匙柄阴刻的"宥"字正与张启怀中的玉锁残片吻合。
子夜时分,祁连山北麓突然腾起九道青烟。张启策马立在山隘,改良炭粉在掌心突突跳动。程处默劈开拦路的毒荆棘,露出半截焦黑的石碑——"大业十三年,宇文恺改龙脉于此"的字迹被新刻的狼头覆盖。
七娘的火把照亮崖壁悬棺,二十具冰尸怀抱炭炉,炉中蓝晶石泛着鬼火幽光。青禾腕间玉锁突然发烫,裂缝中渗出的黑血在冰面凝成箭头,直指雪山深处的矿洞。
矿洞口的冻土里嵌着半块鎏金牌符,程处默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是贞观四年阵亡的骁骑营腰牌!"牌面"宥"字营的编号,与冰窖尸首的炭牌同属一脉。
张启的炭粉撒向洞壁,青烟遇冷凝成蛛网,勾出整座山体的矿脉走向。七娘突然拽着他扑向岩缝,三支淬毒弩箭钉入方才立足处——箭尾缠着的布条,赫然是青禾失踪那日穿的襁褓碎片!
五更梆子响过,众人围坐篝火。孙思邈的密信在火苗上显出暗文:"宇文恺有孪生子,武德九年入蜀..."青禾忽然用银簪挑开冻僵的右手,掌心炭灰疤遇热显形,竟是微缩的祁连山舆图!
程处默的横刀劈碎冰岩,露出底下三百车封存的毒炭。张启怀中的玉锁突然裂成两半,鎏金夹层里掉出片龟甲——灼痕构成的长安九宫图,正与凉州青砖阵遥相呼应。
东方既白,雪山折射的晨光刺痛人眼。张启望着矿洞深处飘起的靛蓝烟雾,恍如再见太极宫那场青鸾火。七娘的软索缠住洞口的"宥"字旗,朔风卷着三十年前的余烬,将新一轮炭灰局吹向更远的陇右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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