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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原原本本将事情给杨嘉叙述一遍,最后问他,“我该怎么办啊杨哥,我哥肯定生我气了。”
杨嘉迷迷糊糊地抹了把脸,“店里没死人就行,这事儿怪我。”
“啊?”盛夏坐在马路牙子上扣拖鞋的接缝,听得疑惑了,“怪你什么?”
杨嘉翻了个身,“嗨,以前这种闲事我们也没少管,多数时候都是热脸贴冷屁股,干的时间长了心气被磨没了也就不愿意管了。主要还是怪我谈的对象,给孟哥惹毛了。
我们那时候刚开始进夜场当内保,我受不住诱惑谈了个女朋友,那姑娘特爱出去和人喝酒,到我俩分手时,她半个月被人捡了三回。
你也别怪孟哥,每次联系不上她我都得出去找,还得拉上孟哥一起,每次她都向我保证一定会改,每次都那样,我就和她分了。打那之后,这种闲事孟哥一概不管。”
杨嘉挠了挠肚皮,“这种人劝不住,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正经人哪会在酒吧喝成这样啊。你看他们往街上一睡被人捡走很危险,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人家就是想玩个刺激点的?
以后你少跟我孟哥犟嘴啊我警告你,孟哥干了这么多年夜场,什么世面没见过,你这种纯得像白纸一样的,还搁孟哥面前拿乔起来了。”
盛夏愣愣地说:“咱们开的不也是酒吧吗,怎么就不正经了。”
“哈哈哈嘿嘿嘿嘿。”杨嘉忽然笑起来,“改天哥带你去夜场里感受一下,你就知道咱们店里有多正经了,小伙子谈过对象没有啊?”
盛夏忽然想起孟乘风给他讲的“高跟鞋酒杯”“丝袜泡酒”,再看看街口还在营业的夜场门口有人抱着亲得难舍难分手都伸到裤子里了,恍然意识到,酒吧不是正经与否的分界线,氛围才是。
从一开始,宫商酒吧里就没有B组,没有营销,既不让他们跳舞时下台子,也不接受客人点舞。
所以白琴在店里待了几个月后不准备走了,还打算把之前垫的假下巴取出来;所以秦筝在得知可以只跳舞不擦边后才签的合同;所以在店里最困难的时候,孟乘风都没说过,让他们去陪客人喝几杯。
即使钟云和顾龙这几个肌肉男上了台会脱上衣,孟乘风也依然努力地维持住了宫商酒吧里清明的氛围,所以明知店里九成以上都是女客,也没有捡尸人会蹲守在宫商门口。
因为宫商的氛围,吸引的都是下班了想小酌两杯放松一下的正常人,不会有人喝成一摊烂泥睡地上等着他们来捡。
盛夏越想越沮丧,抱住自己的腿缩成一团,“我有对象了杨哥,不过我知道他还愿不愿意要我。”
杨嘉:“咋了?吵架了?”
“嗯。我惹他生气了,还凶了他。”盛夏恨不得时间倒流回刚出宫商的时候,他一定揪住那个脑子抽筋的自己狠狠抽上几巴掌,再跳回来将那个凶孟乘风的盛夏用力踹几脚。
杨嘉乐了,“兄弟,你半夜不睡觉和对象吵完架来欺负我?你不睡我还睡呢。”
盛夏失落地说:“那你先睡吧杨哥,我就不打扰你了。”
打完电话,正是凌晨四点。
盛夏打了辆车,他靠着车窗看着远方的地平线,还没到日出的时间,但天边已经有了微弱的亮光。
盛夏进门时,孟乘风正站在阳台看窗外的花,虽然没有太阳,但路灯的光线也可以照亮窗台。
孟乘风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又看向窗外。
盛夏来不及组织出漂亮的措辞,他甚至连拖鞋都没换,急匆匆地跑到阳台去,从背后一把抱住孟乘风。
孟乘风反手推他,“离远些。”
“哥,我想你了。”盛夏将头埋进他的颈窝里,深吸一口,低声说。孟乘风从来不喷香水,用的洗面奶沐浴露也是没什么味道的那种,但他身上有股特殊的香味,盛夏可以清晰地分辨出来,并为此着迷。
孟乘风用力钳住他的手腕,想将他拽开,“想我干什么,我这人冷心冷肺的碍着你干好事了。”
盛夏被他捏得生疼,手却不松开一点,反而将孟乘风搂得更紧,“你不冷,你好暖和,我抱着你浑身都热起来了。”
孟乘风:“滚。”
盛夏晃晃他,“哥,对不起,我不应该仗着你疼我就冲你发脾气,社会上的事你比我更有经验,我不应该和你顶嘴,我让你伤心了。”
孟乘风:“我伤什么心,你爱干嘛干嘛跟我有什么关系。”
盛夏又晃了晃他,“有关系的哥,有的,你可是我男朋友啊,本来你可以无坚不摧的,现在却因为我受伤,我真的很抱歉,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管这种事情了,成年人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既然选择了赌自己喝醉后不会遇到坏人,那就让老天来决定他们的命运。”
孟乘风还生着气,但是没再继续挣扎,他深吸一口气,“你不用道歉,我也不一定对,毕竟孟立业是个天生坏种,我也遗传了他的基因。”
盛夏的语气更坚定了,“没有的哥,你和孟立业不一样,不要这样贬低自己。”
孟乘风:“我都说了我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年我和杨嘉在武校没少干缺德事,你还真对我自信上了?好人进去那里都得变个样,更何况我还是孟立业生的。”
盛夏低下头在孟乘风的耳垂上轻轻啄了一下,感受到孟乘风放缓了手劲,便掰着他的肩膀让他转向自己,他没再亲下去,而是坚定地说:
“哥,我心里有一杆秤,你就是。”
孟乘风:“你这称缺斤少两啊,那会儿不是还骂我呢吗,这会儿又成好人了?一会是一会不是,不行你先去市场监督管理局自首。”
盛夏认真认错,“你一直都是,我是眼瞎心盲没有看清,才错怪你。”
孟乘风眯起眼,一把卡住盛夏脖子,大拇指正好按在颈动脉上,噗通噗通一下接一下,盛夏的心跳在加快。
“那你真是看走眼了,我从来都没当过好人,不然孟立业能被我打得下不了床?你以为我从武校走的时候能带那么多人,真是在里面混日子混大的?”他恶狠狠地说。
盛夏乖乖仰着脖子给他掐,一点都不反抗,丝毫不设防的姿势取悦到了孟乘风,他将手搭在孟乘风的虎口处,却没有试图掰开他的手,而是轻轻的抚摸起来,像在安抚一只猫。
孟乘风被他摸了几下,自己松开手,转身叼了一根烟,他刚吸一口,就被盛夏抢走叼进嘴里。
孟乘风喜欢里面的爆珠,咬开时将烟嘴咬扁了,还带着一点湿意,盛夏用力吸了一口,缓缓将烟雾吐出来。
“是我让你失望了。”盛夏又一次认真道歉,“对不起。”
他想告诉孟乘风,如果实在生气可以抽他一顿,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因为他发现孟乘风一直都对暴力非常克制,今晚被他气成那样了,都只是捏打火机,没有给他一巴掌。
他想了想,换了个说法,“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会做完所有的家务,每天给你认真做饭,叫你起床给你放洗澡水,直到你愿意原谅我。”
他拉起孟乘风的手,脸颊在手背上轻轻蹭了几下。
经过几个小时的酝酿、爆发和反思,孟乘风的气已经消了,他也说不清是气盛夏多一点,还是气自己多一点。
人刚出社会时,总会有一段直白天真的时候,好意气用事,好打抱不平,直到被生活耗干心气,才能开始沉稳。
他今天带盛夏去酒吧街,除了让他亲眼看看其他酒吧的处理方式,还有一点想警告盛夏的心思。
他原本准备暗戳戳用事实告诉盛夏,敢出去鬼混就是这个下场,毕竟他不可能将盛夏挂自己裤腰带上,而盛夏也需要有自己的朋友和社交。
但是弄巧成拙,反倒给自己气个够呛。
直到盛夏回来前,他都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因为缅怀了一下孟立业,导致孟立业阴魂不散,唤醒了他基因里携带的劣质基因?
盛夏的心气谁都可以磨,但是他不可以,他作为男朋友,除了引导,还应该保护盛夏才对。
保护他的这点天真和幼稚,好让他可以在彻底成为油滑的成年人前,尽可能多地享受轻松的时光。
他应该是盛夏的避风港,干嘛要催着让盛夏成熟稳重起来呢?如果能让盛夏一直快快乐乐的,那才叫本事,那才叫养得好。
逼着人做不乐意干的事,算什么厉害。
盛夏还在哼哼唧唧地撒娇,“对不起嘛哥,原谅我好不好,原谅我吧,我们来互换一个晚安吻和早安吻,然后去睡觉吧。你一定很困了,都是被我打扰才没有睡觉,等下我去给你煮一碗甜酒冲蛋好不好?热乎乎的你喝完就可以睡觉了。”
孟乘风知道自己没使劲,却还是问盛夏,“刚才掐疼了没有?你怎么都不躲。”
盛夏笑笑:“没有,这是情趣,我才不躲。”
孟乘风将他推到玻璃窗前压住,“明明是我在欺负你,你道什么歉?”
说完,他就用力吻了下去。
长时间没喝水,他的嘴唇有点起皮,但盛夏可以帮他滋润。
盛夏的手顺着他的背慢慢攀上去,直到脖颈。盛夏轻抚着他的眉弓与眼尾,另一只手从脖颈绕过来拨弄他的耳垂。
孟乘风直到尝到铁锈味才将盛夏松开,他嘴唇殷红,泛着水光,被窗外路灯一照,格外诱人。
阳台的空间有限,他俩的腿紧紧贴在一起,温热的体温慢慢隔着布料传过来,很温暖。
盛夏蹭了他一下,又觉得不好意思,问题还没解决之前,这种行为是对孟乘风的冒犯。
孟乘风错开眼神没再看他,“这事儿不怪你,是我的问题。”
盛夏抱住他的腰,“是我的错,原谅我好吗哥。”
孟乘风:“行了翻篇吧,没怪你,是我这事做得不周到。”
于是盛夏喜出望外地又蹭了他一下,孟乘风抵住他的肩膀,“我没准备好,让我再缓缓。”
盛夏被他这么一说,脸开始泛红,“我……我也不着急的哥,你什么时候想试咱们再来……”
但是今天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孟乘风干脆板着脸将自己的目的说明白:“以后只要我不在,你不许和任何人喝酒,就凭你这张脸,只要被人捡了,等我找到你,八成在医院急诊室里,懂吗?”
盛夏点头,“我懂,哥我知道,我酒量浅,我都听你的。”
孟乘风:“你最好记住了。我气性大,以前不知道我醋性也这么大,你要是敢自己偷着出去玩喝成那个死德行被人捡了,我就直接弄死你。”
盛夏一扫进门时的沮丧和颓废,仿佛被孟乘风打了一剂肾上腺素,激动得两眼放光,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他最怕的不是孟乘风管着他,而是怕孟乘风像苏女士和杨叔在过去那些年一样无视他,他们不论是吃饭、逛街还是购物,甚至聊天时都会选择性略过他。
心里的安全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盛夏感觉胸口都被填满了,一头扎进孟乘风的颈窝里,“哥,我好喜欢你啊……”
孟乘风胡乱揉了一通他的头发,将发丝全部揉乱成一个大草团,松开他洗澡去了。
得到了晚安吻的盛夏如约煮了一碗醪糟冲蛋,糖放的不多,怕孟乘风喝完睡下胃里泛酸。
等盛夏拉好被子熄灯走后,孟乘风抬手将胳膊枕在脑袋下,嘲笑自己,“真是谈恋爱给脑子谈没了,什么事儿都干。”
他实在没困意,干脆去网上搞了点学习资料,准备给自己做做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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