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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女
居蕙:【他工作认真,挺好的。】
盛戚京:【嗯。】
拇指轻晃,居蕙看盛戚京没再继续问下去,将手机放下,闭眼享受边嘉平副驾的闲适。
今晚边嘉平出现竟带来了好消息,他向居蕙道歉,不该逼她好聚好散,送车或房都不是她真正想要的,他该投资她的新作。
居蕙需要帮助,而不是操控。
“居蕙,到了。”
她小睡了一觉,车开到中关村的小区里,头顶上蒋一影的房间还亮着微光,一切平和的像她还没醒。
车外寒冷,离大厅门不过两步远,但边嘉平还是下车送她,两人站在门廊下说两句无聊的近况。
见居蕙上了电梯,边嘉平刚拉车门,却停在原地,盯着那辆启动离开的黑车。
树影摇曳,车牌在夜色中亮的发光,却十分难看清。
但他还是认出来了,那是盛戚京。
边嘉平敛下冷眸,跨步上车。
-
蒋一影的生日要到了。
还是盛戚京提醒的她。
居蕙最近忙着搭大体,常常两点一线,对于时间的概念只能由白阳嘉口中的“年会据说会提前”“年假要放到元宵节?”来拼凑。
她作为Tera唯一签约艺术家,原以为直属上司盛戚京这么久不联系,聊的第一句话会是年终奖。
居蕙:【你怎么知道她生日的?】
盛戚京:【我随口问过一次。】
盛戚京:【她邀请我去你们家吃饭,我送她什么比较好?】
居蕙有一种老家白菜地被偷了的感觉,蒋一影竟然先邀请盛戚京,到你们家的意思难道是去她在中关村租的三居室?
给蒋一影拨电话,她打哈哈,糊弄说邀请他就是为了多收份礼物嘛,还没告诉居蕙是知道她是好姐姐,一定会答应的。
“别打浑,怎么不想着和你朋友们一起过?”
蒋一影那头沉默了会。
“居蕙姐,咱们不就是朋友吗?”
“不是……你还邀请了谁?”
“我学姐还有阚雨哥,但他还在国外只能送礼物了,还有嘉平哥。”
“他愿意来吗?”
“愿意啊……姐姐,陪我过生日呗。”
盛戚京不是蒋一影唯一邀请的对象,边嘉平也会来,心脏在胸腔轰鸣,居蕙低低嗯了声,挂断电话。
她抓了抓额角的绒发,又想多了。
盛戚京似乎比居蕙想象中放下的快,顾及太多她就输了。
隔了十分钟,居蕙才回他:【不清楚,但我准备送她相机,别和我撞。】
居蕙没时间猜测他人内心到底想要什么,送博主蒋一影一台好相机不会出错。
她不会挑,但明白若是相机出厂多年售价仍高于原价,那一定是“好相机”,于是她下单了台理光gr3。
生日当天下午,居蕙将相机打包装好,点了蛋糕外送,顺带点了一盒蛋挞送给白阳嘉,让他提前下了班。
很快车开进小区地下车库,她拿着一大一小手提袋乘电梯,铁门刚合,红色指示灯又在一楼顿住,门开。
盛戚京和她四目相对。
他穿了身短夹克,里衬棕黑毛衣仅单薄一层,显然要风度不要温度。
居蕙则和上次见云傲南时穿的差不多,肩上还是那条格纹披肩。
他迈步进来,四方电梯突然逼仄,居蕙这才注意,盛戚京还提了个小行李箱,送礼需要如此卖力吗?
“你……”
“你……”
两人同时出声,居蕙让他先说,盛戚京眉眼柔和,“这披肩很适合你,我记得你大学时有一条类似的围巾?”
“对,那条在特罗姆瑟搞丢了。”
“可惜,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
居蕙闭紧着嘴嗯了声,话题中止,电梯嗡声上行,终于到站。
居蕙一早就计划好,装送蛋糕的吓唬蒋一影,她没有按指纹只敲了敲门。
房内很快传来动静,大喊了声:“外卖放门口谢谢!”
居蕙黑着张脸,伸手解锁但被盛戚京突然拉住。
指尖触在她虎口处,几乎握住了整只手掌,轻轻往回带,又很快松开,她被他冰了下。
她僵硬转过头,见盛戚京神情犹豫。
“边嘉平和蒋一影都是你的家人,你们的家庭聚会,我的话就……如果你觉得打扰,我可以现在就走。”
居蕙轻啊了声,轻的她自己都听不见,“没关系,是一影邀请的你,都是朋友。”
居蕙快速按密码,进门。
把东西放下,居蕙环顾一圈没看见边嘉平,厨房里蒋一影和她学姐祝情在做饭,见到她和盛戚京一起出现,对视一眼,激动推她出去坐,她们再炒俩菜就好。
这间三居室和上海大平层不一样,客厅不大,被没拆的快递和沙发簇拥。
居蕙犹豫地坐在离盛戚京稍远的地方。
他坐在斜角的低矮软垫上,身后对着厨房门,她有理由把头偏向那边观察他。
盛戚京的长腿自然曲起,握着手机但没打开,头自然垂下,发丝明显经过打理,眉骨压不过轻扇的睫毛,让人嫉妒他的基因。
室内气温偏高,他突然脱掉外衣。
沙发和软垫的高低差下,居蕙能看见他低领毛衣后的锁骨胸肌。
他瞥过来,她瞬间移开视线。
但盛戚京似乎在揭她短,重新穿好衣服,余光里他用泛红的手掌摸了好几下脖颈,她想叹口气。
“能借下你的房间吗?”盛戚京问,“我去换件厚点的衣服,刚从上海回来,都忘了若北这么冷。”
“你回上海了?”
盛戚京微笑,“对,帮你搬进loft后就走了,我留若北,没有必要。”
居蕙想点的头卡住,淡淡地指他们身后第一个房间,“你去换衣服吧。”
行李轮子刚滚进另面墙内,居蕙便听见门铃响。
蒋一影拉开厨房门,让居蕙帮忙去开下门,这次应该是外卖了。
来之前蒋一影对她夸下海口,这次生日她下厨,但很明显,她对自己厨艺认知尚且清晰。
居蕙推开门,眼前是外卖,和提着它们出现的边嘉平,右手是他带的礼物。
不知怎地,今天的客人们都行头满满,像是过年走亲戚的远方表亲……
“边总,好久不见。”
边嘉平刚张嘴还没说出话,他视线后移,盛戚京从居蕙房间出来,大跨步靠近,边走边整理刚套好的毛衣,他微笑,贴在居蕙身后,俨然一副男主人模样。
“你好,盛总。”
边嘉平垂眸,和居蕙无声打了招呼。
再然后,边嘉平就没和居蕙对视过了。
整顿饭吃下来还算和谐,有蒋一影和祝情当气氛组,他们送的礼物都被寄予了万分感谢,尤其是盛戚京,送了两张电影节内部票,如果想去after party到时可以再联系他。
欢呼声中居蕙也肯定地笑了,随即看向边嘉平,内心担忧。
他在看蒋一影,和平时没什么变化,但刚刚为他开门时,居蕙清楚地闻到了股酒味。
现在她依旧能闻到,只是不再像那一秒的浓烈。
怎么回事,她想问边嘉平为什么喝酒,难道心情不好,和曾月姐有关吗?
“嘉平……”
“居蕙,”盛戚京盯着她,“你要不要也去电影节玩一下?”
居蕙摇头,“不用了。”
酒气闻上去像椰子油,醇厚化不开,她视线直直紧盯边嘉平,但他装作没看见。
她张嘴准备再问,可盛戚京又打断她。
一次,两次,三次——
居蕙忍无可忍,瞪着盛戚京,用鼻息笑说:“盛总这么多问题,能让我问问你吗?”
蒋一影听见居蕙如此生疏的称呼盛戚京,唇角偷偷下撇。
“你说。”
居蕙对盛戚京没什么可说的,她只想堵住他的嘴,她直述出一长串能听懂,但组合在一起听不懂的问题。
她苦笑表示手头上的雕塑遇上瓶颈,能不能给提几点可执行的解决方案。
居蕙给他时间思考,客套地给他挽尊道:“答不出来没关系,咱们已经离开校园很久……”
“不会,我还记得。”
盛戚京张口便说出了些墨水,没陷入居蕙料想的尴尬中,笑容轻松,言语流畅。
最后还笑话她:“这些问题很基础啊,白阳嘉的程度也能解答……他如果帮不了你,我把他换掉。”
居蕙不说话,白阳嘉怎么能答出来,这是她研究生时导师在组会上随机问到的问题。
边嘉平突兀地笑出声。
盛戚京皱眉看了过去。
“什么跟什么啊,该洗碗了啊!”蒋一影站起身,“我和学姐是做饭的不能洗,居蕙姐你和戚京哥一起去洗吧。”
水流涨满整个房间,细雾喷溅在空气里,酒精味已经淡到彻底消失。
盛戚京两手交叉,在旁专注看她大力揉搓洗碗棉,笑容亲切。
居蕙再怎么安慰自己盛戚京的笑没其他含义也无济于事,他是故意的,他阻止她关心边嘉平。
凭什么,站在什么立场,为什么不能和她一起关心边嘉平……
无声质问像利刃在往盛戚京脑门刺,但却被他的厚脸皮挡开了。
居蕙气恼,偏向他这边的乌黑马尾,正随她近乎蛮力的动作不断开散。
发丝自由地落在右肩前或后,皮筋被毛衣轻轻勾住。
她就该狠下心不和盛戚京做朋友,他纯粹见不得边嘉平好——
“怎么了?”
忽地,她脖颈一凉。
头发突然被盛戚京全部拨到身后,头皮传入颅内的磨蹭声让她定在原地。
居蕙以为有虫。
“没事,你继续洗。”
盛戚京动作轻柔又笨拙,皮筋的拉扯感让她很快放下心,他在帮她绑头发。
每根头发像有了姓名,存在感加重,她站在原地等了好久,他仍在尝试,挽紧又松开又挽紧,发丝在耳廓拉拉扯扯……
若是心情好,面对盛戚京这张脸,居蕙还能夸他声可爱。但现在,他连个头发都不会绑,世界上怎么有这样的蠢蛋!
他们离的极近,居蕙能感受到他一呼一吸,她抽出纸巾擦干净手,转身。
盛戚京本该认真盯头发的视线落在别处,皮筋被惯性带落,挂在他僵停在空中的指间。
“我来吧老板。”
居蕙吹了口气,吹走她被他手指甲缝拽掉的残发,足足三四根,她拿过皮筋低头绑发。
真是疼到她了。
但居蕙必须保持淡定,现在的她站在博弈对垒,不能露怯。
盛戚京回过神,视线流离在她唇角,轻笑:“可我马上就成功了。”
居蕙将头发整理到胸前,不抗拒他的靠近,问,“你什么意思?”
盛戚京反问,“怎么了?”
“老板你对其他员工也这么冒犯吗?私下联系员工妹妹,借用员工房间换衣服,阻止员工和家人说话——”
“边嘉平是你的家人啊,”盛戚京将衣袖挽到小臂,绷紧的肌肉压在水池边,“刚进门前不是说都是朋友吗?”
居蕙不确定这扇磨砂玻璃门是否隔音,不确定正对面的黑影是否正面向他们。
她压低嗓,“你小声点,嘉平哥听到会伤心的。”
盛戚京笑容逐渐消失,居蕙似乎能感受到他眼睫扇出的风,她躲开他复杂的眼神。
过了好半晌,居蕙准备推开他时,盛戚京开口。
“你们三个没血缘关系,小心,别被你的家人,再抛弃一遍。”
盛戚京把家人二字念的很重,居蕙想起十九岁的她在Vin et Vie对他倾诉伤疤的那个夜晚,他对辅导员挂着和面对居蕙时一样的,温柔的笑。
失望、困顿、后悔,一瞬间喷涌而来。
嗡——
她想给他一巴掌,他的吻却先覆上来。
在这极其羞恼的时刻。
他在她失神时搂住她后颈,温热的气息喷打而来,随即是唇齿间强烈的酒精,和锢在他怀里的不适感。
竟然是盛戚京喝的酒。
他在他进居蕙房间的那一分钟内喝的酒。
要让盛戚京看居蕙和边嘉平同坐一桌,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他必须借酒麻痹神经。
“居蕙姐,嘉平哥说要走啦——”
居蕙回神,吻在第三人靠近时变得更加热切,她被吻得缺氧,大脑麻痹,刺激和适应后的舒爽感无法控制地向她冲来。
居蕙使了力气才挣脱开他。
她拉开衣袖,红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印上皮肤,眼见为实后,手臂传来阵痛般的刺痒。
盛戚京攥住她想抓的手。
“你们先别洗了——”
这股刺痒比往常都强烈,居蕙浑身开始颤抖,瞪他,“你要失望了,边嘉平早向我道歉了,他不会离开我。”
“那你现在这病算什么,”盛戚京睨她,“害怕酒精?是害怕边嘉平又骗你一次吧,你已经害怕到身体都相信了。”
“居蕙姐——”
盛戚京放开她,“居蕙,再做一次决定。”
“我要开门了啊——”
“选我,就留下我陪你把痛忍过去。选边嘉平,就跟他带你去闻治不了任何病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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