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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人山谷9
黑云压顶,天崩地裂,高山站起来,挥舞着巨大的拳头,所过之处皆化为虚无。
柳拾月想逃,脚却被钉在原地,怎么都动不了。
头顶的光被遮蔽,巨大的掌将她紧紧围拢,柳拾月感觉体内的空气在一点点流失,死亡的气息愈来愈近……
“!!”
濒死前的最后一瞬,她猛地坐起来!
“……”陌生的地方。
柳拾月茫然地打量四周——
刺骨的阴湿、昏暗的光线、狭小的空间、挂着铁锁的栅栏门……
说实话,这牢房比徐州城的县狱好些,至少没有罪犯的嚎叫和血腥气。
柳拾月抬头,墙壁上一人高的的地方开了个小窗,若有若无的阳光从窗缝里钻进来,在角落里划出一小片明亮。
她迫不及待挪过去,伸出冰冷的手,企图汲取一点温暖。
衣袖随着动作上缩,露出手腕上一点金红的印记,柳拾月一顿,定睛将周围仔仔细细看了个遍,才发现裴景明不在身边。
心底的不安霎时叠加,柳拾月“唰”地撩起衣袖,见那符记完整,还隐隐闪着光,才松了半口气——
进山前她以两人血液为媒,在彼此手腕上画了符,只要印记不散,人就没有性命之忧。
那么当务之急,就是弄清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咳…咳……咳咳!”
一阵突兀而刻意的咳嗽响起,柳拾月循声望去,才发现隔壁牢房还有一个人。
那人靠墙坐着,青丝凌乱遮住了脸,衣衫上满是杂草泥灰。纵狼狈至此,也掩不去周身闲适落拓的散漫姿态,一手搭在屈起的膝上,叫人觉得那指尖本该捏着一壶酒。
两人间隔着栅栏,柳拾月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却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下一瞬,那人幽幽出声:“吾乃地府无常,特来取尔小命……”
“……”柳拾月的神情从震惊转为无语,“别演了。”
“……认出来了?那怎么不叫人,”那人抬头,拨开盖在脸上的发,“小师妹。”
“嘘!!”柳拾月吓得捂住自己的嘴,瞄了眼外头,用气声道,“这里有守卫的吧?别被他们听到我们认识,免得节外生枝!”
肖三挑眉,有些讶异她的长进,“看到那边的台阶了吗?起初有几个人守在那,我跟他们聊了几天,就跑上头去了,听不见我们说话。”
柳拾月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就见十几步外有一道近乎垂直往上的阶梯。
肖三:“这里的地势高低起伏,我们此刻虽然在地上,但比其他地方都矮了一截。”
大抵是见到熟人,柳拾月安心不少,转而好奇道:“你跟他们聊了什么,让人都跑了?”
“也没什么,就是帮他们算了几卦,”肖三耸耸肩,“比如明天会在哪里摔一跤啦、什么时候会被上头骂啦之类的。他们一开始可高兴了,恨不得一口气知道未来所有事,所以我就都告诉他们啦!”
“谁知道几天后人就不行了——我信守诺言,一天给他们算一件大事,他们却不乐意听了,见拦不住我,就跑到上面去躲清净。”
说到这,肖三垂下眼,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不过也是。会娶什么样的妻子、会生什么样的孩子、甚至自己寿元几何都能轻易知道,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柳拾月:“……”
她知道肖三曾是京城的公子哥,因为不满他爹变态的掌控欲和一成不变的生活,才在订亲前夕从家里逃出来,一路流浪到金陵,被凰千雪“拐”到山上做了弟子。
“扯远了扯远了!”肖三摆手,“你是怎么被抓来的?就一个人?”
柳拾月长叹一声,将事情原原本本道出。
“……哦~所以这几个月,你都和那位裴公子在一起?”肖三眼里闪着八卦的光,“我是不是真该改口叫人妹婿了?”
柳拾月愣住,一张脸霎时通红,捡起地上的石头朝人扔去,“这是重点吗!”都成阶下囚了还这么不正经!
“好好好,”肖三举手投降,“我闭嘴!”
话虽如此,脸上的揶揄却半分不减——虽是寥寥数语,但他能看出十儿对人家的态度同在千机阁时完全不同,也许不至于到爱,但几分喜欢肯定是有的。
他对裴景明倒没什么印象,只记得他武功高强人也谦逊,照十儿的话来说应该是个可靠的。
肖三在这自顾自想了许多,完全没听到柳拾月后面的问题,直到脑袋上掉了颗小石子——
“怎么了?”
柳拾月:“……我说,你又是怎么到这来的?我记得大师兄说,你拜师的时候可是发誓永不踏出千机阁半步的——虽然你总遛下山玩,但这次怎么跑到滁州来了?”
“唉,说来话长!其实不止我,你五师兄也在这呢。当初我们一起下山……”
“谁知那猎户是个黑心的,故意把我们骗到萧家寨,然后……总而言之,他们把我关起来掣肘齐伍,让他去给那些大块头看病,也就是你说的巨人。”
“……”
脸上有蜈蚣疤痕的猎户、村长老于口中的神秘人、萧家寨、还有生病的巨人……
要素过多,柳拾月一时不知该问哪个,只能先紧着要紧的,“那你就听话地当人质了?等五师兄看完病,他们肯定会把你们都杀掉的!”
“是啊,但这不是有你嘛!”肖三从乱糟糟的衣襟里摸出一枚铜钱,“我早算过了,会有贵人从天而降,拯救我和师弟于水火中!”
“……”柳拾月忍不住呛他,“你这和等死有什么区别?”
“还是有区别的。”牢房外突然响起一声低笑。
柳拾月猛地抬头,就见一男子从十几步外的黑暗中缓缓而来,笑容温吞,“好久不见,小师妹。”
“五师兄!”柳拾月快步走到栅栏门前,仔细打量,“他们没有打你吧?”
身后响起肖三不满的轻啧,“我瞧着比他狼狈多了,十儿你怎么不问我有没有受伤?”
柳拾月只当没听到。
“师妹放心,他们现在正缺大夫,不会为难我。”齐伍笑着看向肖三,“这半个多月,萧家寨的事我们也摸得七七八八了,对吧师兄?”
肖三含糊地应了声,示意柳拾月靠近,“你之前在碧落村碰到的一切,其实都是这萧家寨搞得鬼……”
大概半年前,萧家寨在碧落村外的溪里投了某种毒,不会致死,但部分体质特殊的人食用溪水后,会导致二次发育、畸形变态。
中毒之人先是浑身长出绿毛,再是口吐白沫陷入昏迷,最后变成丧失神智的巨怪,身高体壮且刀剑不侵,甚至以活人为食。
从中毒到变异,大概需要两个月,这漫长的演变过程中充满变数,并不是所有中毒者都能变态成完美的巨人。碧落村人口数百,中毒的人十之五六,而到现在为止,萧家寨也只培育了十个这样的巨人,至于失败品,则是被丢给它们当做饵食。
“这……简直是丧心病狂……”外头应该临近正午,天窗上投下的光暖意更甚,柳拾月却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在如此暴行面前,一切痛斥的语言都显得那么单薄、苍白。
肖三无声叹息,压住喉头的颤抖——哪怕适应了十余日,他仍然无法用平静的语气叙述真相:
“一月前,巨人们突然出现药物并发症,情绪暴躁行为失控,把原先配置毒药的大夫吃掉了。萧家寨没有办法,只能让他们先陷入沉睡,然后寻找新的大夫,结果正好碰上我和齐伍送上门去……”
“……”
四周变得安静,连呼吸声都几闻不见,半晌,柳拾月出声:“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这也是我想说的,”肖三抬眸,语气是罕见的郑重,“事实上,他们称呼那些巨人为……军队。”
“军队?”
柳拾月讶异出声,还未来得及发问,又听齐伍道:“而且前些日子,我外出诊治巨人的时候,在隔壁山谷里发现了另一支队伍的踪迹。”
“守卫看得很牢,但从那处山谷大小和堆在外面的灶具来看……”
齐伍的声音有些紧,仿佛山雨欲来——
“约莫五千士兵。”
柳拾月:“……”
五千士兵……比钟离县城的守兵多出整整一倍。
舆图上找不到的小村,纵使数百人无一存活也没人会在意。荒无人迹的重重山脉里,一支规模堪比边境守军的队伍,十个刀剑不侵以一敌百的巨怪……
萧家寨究竟想做什么?背后会不会有一只更大的手在操纵棋盘?
有什么在脑中盘旋,似乎下一瞬就要呼之欲出,齐伍突然喃喃道:“说起来,方才我碰到了萧家寨的副手孙群,他那时在和手下说话,言语中提及他们老大,好像叫什么圣使……”
柳拾月蓦地瞪大双眼:同舟教!
玉金坊那场大火仿佛重现在眼前,男相女声的玉面郎、手段狠辣的女圣使、挂着宦官画像的密室……
她愣在原地,彻底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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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纲正文和脑子里原先的设定弄乱了,萧家寨里的军队是千人,不是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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