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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凝愫敛了思绪,重新笑道:“婶子,我也是初到此地,难免好奇,您一看便知道许多,可否与我说说?”
大婶闻言,看了看四周,手里的活也放下了,小心翼翼走到她身边,叹了口气:“哎呀,冤孽啊!全家上下那么多口人,老爷夫人、丫鬟小厮一夜之间全没了啊!”
凝愫佯装震惊,“竟真的有如此怪事!那可查出是什么人干的了?”
大婶眉头紧皱,“查什么查呀!这师家,是遇到恶鬼索命了,这一般的流寇盗匪,哪能做到这般啊!”
“唉!这师老爷和师夫人,是最和善的性子,想当年,我娘病危,家中无钱医治,还是路过的师夫人给我娘请了大夫。也不知道到底冲了什么,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可怜啊!”
她内心有所触动,师家亦是可怜,遭了无端之祸。
大婶又接着道:“我们云泽本是富庶水乡,说来也是奇怪,自从三十年前那件发生之后,城中收成财税却是一年比一年差了,想必这便是老天爷在为师家鸣不平呢!”
凝愫:“这师氏一族,着实可怜。婶子,不知这师家旧宅,如今可还在吗?我听了你方才所述,心中颇有感触,想去探访一二。”
大婶闻言面色一变,“哎呦,姑娘,那地方可邪门的很。师家没了以后,宅子就被锁了起来,可是听晚上路过的人说,看见师家院子里有奇怪的光!你说这没人,哪来的光亮呢?是数百冤魂在游荡,不肯离开呢!要是小心被魂魄缠上,可就不好了!”
见大婶说话时一脸恐慌,似乎真的很害怕,凝愫只好顺水推舟,“多谢婶子提醒,不知那宅子在城中何处?我们姐弟人生地不熟的,就怕不小心走错了路。”
“就在城西那条峖锣巷子里!如今那条路都很少有人走了,周围住户也都搬走了,姑娘,你注意些就行,不必害怕,在云泽好好玩啊!”
城西,峖锣巷,凝愫一笑,又给了大婶一块银子,“多谢婶子提点。”
两人吃完,随意在城中逛了会儿,凝愫在城西找了个客栈落脚,开了两间房,将易方安置在此处,就准备前去师家旧宅看看。
“小方,你今晚就在此处休息,千万不可乱跑,我明天再带你去玩,好吗?”
易方瞪着眼睛看她,“阿愫姐姐,你是要去那个卖馄饨的大婶说的鬼宅吗?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会很多剑法,可以保护你的。”
凝愫看着他认真的模样,骤然笑道:“我也会用剑呀,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你就好好待在这里等我,等回剑派,我教你一套蓬莱的剑法如何?”
易方听到剑法,眼前一亮,抿了抿唇,还是有些担忧,“那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
天已经有点蒙蒙黑了,凝愫顺着峖锣巷走,果然看到一座气派的宅院,大门上的匾额刻着“师府”二字,已经歪歪扭扭,摇摇欲坠。大门上除了早已泛黄的白色封条,还有许多民间驱邪避灾的符纸,笨重生锈的的铁锁上,也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确实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果然如那大婶所说,夜幕已至,周边一片寂然,看不见一处灯火,想来都是因为惧怕搬走了。
凝愫凌空一跃,翻身入了宅院,捏了一个法诀,她的身侧便凭空出现一簇灵焰,让她足以看清周遭情况。
满园萧瑟,地上的落叶杂物散落一地,随意一走动,便可激起一阵灰尘,凝愫四下观察,并没有发现大婶说的什么可疑的光亮,于是她握紧剑,缓缓来到屋舍前。
这些铸造房屋的木头经过几十年的风吹雨打,又无人修缮,早已破败不堪,可凝愫走在回廊里,心却越跳越快,对此处的熟悉感也越来越强。
这是属于师清灵的感情,对她来说,这里是她的家,她曾经在此生活数载。
凝愫凭着感觉,推开一间房门,老旧木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走进去,即使所有东西都灰扑扑的,但也能清楚地看出,这是一间少女的闺房。
这应该就是师清灵以前的房间吧。
因为此事太过骇人听闻,官府也只是处理了院中尸体后,匆匆将此宅封锁,因此屋里的陈设基本没动,得以保存至今。
凝愫又接连探索了好几间房,但却都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既然椿树幻境之中出现了江南的情景,那两者定然是有什么联系的,只是她暂时还没找到。
会是什么呢?
她脑中想着,在师家的厅堂之中随意走动,忽然,她注意到,一旁的架子上,一众青花瓷瓶之中,竟然有一只白瓷为底,红色纹样的花瓶,蒙了厚厚的一层灰,若是不仔细看,还真的注意不到。
凝愫用手绢擦去上面的灰尘,一个奇怪的图腾显露在她面前,她拧着眉,觉得这图案分外眼熟。
好像以前在哪里看见过……凝愫咬着牙,努力在脑海中回想。
想起来了!是道昌师父,她在箫府时,曾经在道昌师父的衣袖处见过这个图案的刺绣!
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师家的这个瓶子上?凝愫伸手准备拿起这个花瓶。
“怎么拉不动?”
她这才发现,这瓶子底乎是和架子固定在一处的,连在一起的。凝愫将手伸到花瓶后面,细细摸索,果然摸到一处有些凹凸,不似其他地方那样平滑。
她直接伸手按了下去,几秒过后,正堂里响起一阵异动,只见屏风后面的墙壁,竟然开始缓缓移动,激起一大片灰尘。
这后面竟然还有一处空间。
一般大户家中,总会有些密室密道之类,以备不时之需,不然师清灵也不可能在府中藏了几天没被发现。
凝愫手持太微,缓缓走了进去,她施法照亮这处昏暗的空间。
只见这个屋子的四周墙壁上,都放满了厚厚的书籍,正中央,还有一方圆台,上面放了一个小盒子,不知装了什么。
凝愫先是翻看了几本书籍,几乎都是记录的师家历代先祖的故事,据记载来看,这确实是一个古老的家族。
现在,只剩中间那物了,它被摆放在如此核心的位置,一定是对师家而言很重要的东西。凝愫不由地将剑握得更紧,一步一步走到那圆台前,准备打开这个盒子。
可千万别是什么吓死人的东西啊,她在心里默念。
随着她打开木盒的动作,里面的东西终于显露出来。
这是一枚……戒指?
凝愫拧着眉头,将戒指拿起来细细查看,这看上去,就是一枚普普通通的素圈戒指,外表都已经发黑了,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么普通之物为何放在如此核心的位置?凝愫有些奇怪,还是此物是有什么来头……
既然方才瓷瓶机关上的图案和道昌师父袖口上的刺绣一模一样,凝愫取下自己脖子上的幻鳞,这也是师父赠与她之物。
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幻鳞与这古戒放在一起,用自己的灵力催动它们。
几分钟过去,依然没什么反应。
正当她准备收手时,这戒指忽然迸发出惊人的光亮,凝愫霎时间瞪大眼睛,小心翼翼地伸手触碰它。
自己的识海忽然胀痛不堪,十分紊乱,凝愫赶紧原地盘坐,运功调整气息,渐渐的,身体终于平缓下来,而她却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脑中忽然多了许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似乎…是一个男人。
凝愫看不清他的脸,也看不清他周围的景象,但是她能听见声音,周遭一片模糊的混乱,有兵器碰撞声,有叫喊呻吟声,无比嘈杂喧闹。
这似乎是在…打仗?
她虽然看不清具体情况,却能模糊地看到周遭涌动,男子英勇无敌,丝毫不惧,可眼见越来越多的敌人黑压压地袭来,他这一方很快就支撑不住。
杀到最后,他的身后空荡荡,伏尸遍野,只剩他一人独自站立。
凝愫听到滚滚江河奔腾不止的声音,忽然让她想起四年前在寂海断崖边,望着惊天骇浪的那一刻。
男人并没有屈服,只见他身躯一震,有清晰的骨头碎裂的声响,他似乎是集所有的力量,朝那对面那群人的首领袭去,然后便是巨浪翻涌的声音,除此以外,再听不到其他、看不到其他。
一片黑暗。
可短暂的停滞过后,她脑海中再次出现了新的画面,这次一切变得格外明晰,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一个男人,踉踉跄跄地走在路上,这身形,似乎与方才战场之上的男人,正是同一人。
周围场景凝愫觉得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凡间,他路过一个大户人家门口,听见一个妇人正在啼哭,原来是她的丈夫身染恶疾,只剩一口气,即将死去。
男人走上前,气若游丝地说:“我能救他。”
“你……?”妇人一脸震惊,可她没有任何办法,只好将信将疑地让他一试。
男人真的救活了她的丈夫。
夫妻两感恩戴德,无比高兴,正准备感谢恩人,男子却猝不及防地倒地,他强撑着,从怀中掏出一物,“我只要你们保管好此物,不可将它示于人前。”
凝愫发现,他大拇指上戴的,正是这枚戒指。
夫妻两见状慌了神,连忙许诺答应,他们从他手中接过此物。
凝愫一颤,她清楚地看到,那妇人手中拿的,正是那颗椿树下埋藏的,白发仙人的眼睛化成的那颗珠子。
怎么会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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