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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我不恨你
他的身体状况恢复的还不错,在他的再三要求下梁叙越将他带到了埋葬他妈妈的的西园。
墓地经常有人过来打扫,干干净净的,照片上的女人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容,看向他的眼神李透露着慈爱。
纪繁声将自己带的雏菊放到下,没忍住要去抚摸照片上的人。
可他身上的机体功能还没有恢复,又怎么做这种事呢,整个人从轮椅上往下翻,要不是梁叙眼疾手快扶住他,他就直接栽地上了。
“声声……”梁叙有些担心他的精神状态,他家声声的身体恢复的不错,但精神状态却有点跟不上。
纪繁声极力遏制自己内心的痛苦,可无论怎么控制自己,失去至亲的痛苦都刻苦铭心,此时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只剩下一阵呜咽声。
他多希望那场车祸里死去的人是自己,就算不是自己,那也不应该迟来的这么久才得以来祭拜妈妈。
纪繁声泣不成声,梁叙就默默跟在他旁边守护他,看他发泄。
“梁叙,我什么都没有了。”一直以来,都是他和妈妈相依为命,现在唯一的亲人都被不在了。
“声声,你还有我,还有你外婆,我们都是你的亲人。梁叙握住他的手,语气坚定。
……
去一躺墓园回来,纪繁声的状态更加不好了,梁叙亲自将他送到病房门口,思考了一会儿才道:“声声,那天我们到现场时发现许姨将你紧紧护在身下,你也你看见了刚刚照片上的许姨,她笑得那么温柔,她一直在看着你。”
纪繁声单薄的身体一僵,瘦弱的身体几乎要承受不住这样的重击。
此时已经由不得梁叙再瞒着什么了,他像豁出去一样,“声声,许姨一定是希望你好好活着,健康快乐。就算她不在了,她也一定希望你代她回去看她的妈妈。”
言尽于此,梁叙明白自己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剩下的就看纪繁声怎么想的了。
他作为一个医生最是明白一个人有没有求生欲,他在纪繁声身上几乎看不见这种欲望,他盼了这么年终于把人盼醒了,不希望他有什么不好的念头,希望他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那可是纪繁声,他们这群人里的天之骄子,他一直追随的骄傲。
如果这是现在唯一能支撑纪繁声活下去的念想,那他不得不剥开这个血淋淋的事实。
许姨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纪繁声可以活下来,所以在最后一刻紧紧将他护在身下。
那是一位妈妈对孩子最后无私伟大的爱。
纪繁声没有回话,但是梁叙知道他一定是听进去了。
休息了一晚上,纪繁声的身体恢复了一些,第二天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
他对康复治疗的事情积极配合,连带着对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含着几分笑意,与他们交谈时语气轻快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般自暴自弃。
一个月过去,纪繁声已经能慢慢站起来走路了,虽然能走的时间不是很长。
但在场的所有人医生护士都有松了一口气,能看见一个行尸走肉一般的患者重新拥有活下去的信念,是他们喜闻乐见的事情。
做了几个小时的康复治疗,他身上出了不少汗,很久没有这种大汗淋漓的感觉了,纪繁声擦拭自己汗涔涔的额头,和旁边的病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梁叙一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这是他喜闻乐见的。
纪繁声见他过来,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虽然纪繁声的状态依旧没有那么好,但是比起之前已经好很多了。
他现在看起来总算有了几分人气,
“今天的锻炼怎么样了?”梁叙走到他面前很平常地问。
“感觉还不错,已经可以站起来走路了。”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可以走路,纪繁声尝试站起来走了几步,只不过那几步很是艰难,他又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怎么样,还不错吧?”他扬起眉,恍然间又有了几分以前眉飞色舞的模样。
梁叙与他对视,恍惚了一会儿,嘴角漾开一抹笑意,“是厉害多了。”
纪繁声轻哼一声,任由梁叙推着他的轮椅离开。
按照他这种情况,其实出院回家自己复健就可以了,不过梁叙放心不下,觉得纪繁声出去住,还不如留在医院,自己还能照看一二。
总之现在纪繁声在他眼里跟个易碎的瓷娃娃没有什么两样,他恨不得捧起来好好放着。
不过梁叙也是要遵循他的意见,医院的话呆久了也不好。
他是不信风水那种东西,但在他家声声的事情上,他愿意多求保佑。
听到可以出院,纪繁声有一瞬间的茫然,这个问题难倒他了。
“你想回去以前住的地方吗?”
以前住的地方承载了自己太多的回忆,纪繁声摇摇头,“你随便在外面找个房子给我就好了。”
“那怎么行,你现在身边又没有人照顾,要不去我那儿住?”
“你确定?”
梁叙想到自己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医院,回家的时间寥寥无几,有些尴尬地挠挠头。
“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梁叙提议,“要不这样,医院给医生安排有临时住所,我那个房子没人,你先去住,也方便来医院做康复治疗,怎么样?”
“行,听你的。”
对于住在哪里,纪繁声没有什么要求,反正不过是一个临时住所罢了。
他正要梁叙推他离开,眼神不经意瞥见一个人时,眉头一蹙。
怎么又是那个少年,小鹿一般的眼睛怯生生地看过来,看见他时,又慌张的地收回视线。
纪繁声心里闪过一抹怪异,这几天他做复健运动时总感觉有一道视线在偷窥自己,难不成是这个少年?
可是他们并不认识,他只是昏迷了八年,并不是失忆了。
纪繁声扯了扯梁叙的白大褂,指着不远处的少年问道:“他是谁,你认识他吗?”
梁叙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眼里飞快闪过一抹险恶,“声声,他是那个赌徒的儿子,一个月前不知道从哪里找上来,说想跟你说对不起,我明明都已经将他打发走了,没想到他还敢偷偷过来。”
少年看见纪繁声看他的眼神已经变了,脸色蓦然变得苍白。
“过来吧。”知道他说的是谁,少年局促地从不远处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纪繁声闲聊似的开口。
“陆星。”
原来杀人凶手的名字姓陆。
纪繁声抬起头看他,冷漠地反问,“居然你知道你爸爸是还是我妈妈的凶手,那你应该知道我很讨厌你吧?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对不起、对不起,请让我照顾你!”陆星又朝他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请给我一个替爸爸赎罪的机会。”
“我是不会原谅他的,你走吧,一人做事一人当,虽然他已经死了,但你是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人,不代表我可以若无其事面对你。”
陆星用力咬住下唇瓣,始终没有直起腰。
纪繁声不再理会他,该说的他都与已经说了,这个叫陆星的小孩听不听的进去,不关他的事。
他还没大方到对杀死自己的妈妈凶手的儿子和颜悦色。
梁叙推着纪繁声离开时还不忘瞪了陆星一眼,他比纪繁声还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喜恶都表现在脸上。
纪繁声一直以为自己的说的已经够清楚了,可这个叫陆星的小孩却一直阴魂不散。
也不敢上前找他搭话,就一直在不远处默默看他。
偶尔脸上也会挂着伤,蓝色的校服经常脏兮兮的,背着一个破旧的双肩包。
纪繁声通常会选择视若无睹,别人怎么样轮不到他管闲事。
就在他以为自己和陆星会一直保持这么微妙的平衡时,又忍不住自己爱管闲事的臭毛病。
今天陆星又来了,脸上的伤还没好,嘴角又添了新伤,他的眼神愈发阴暗,只有看见纪繁声时换作无辜的模样。
纪繁声见他也是一次比一次狼狈。
“这不是杀人犯的儿子吗?怎们来医院了?你有钱看病吗你?”带头的男生推了他一把,语气恶劣。
哪怕是这样,陆星也没有半分要反驳的意思,低垂着脑袋,默默忍受男生嘲讽。
“怎么?哑巴了?”男生似乎是不满他逆来顺受的模样,“我说的不对吗?你那个赌徒酒鬼爸爸就是杀人凶手,你以后不会也变成杀人凶手吧?”
旁边的少年们跟着一哄而笑,“爹不疼娘不爱的,没人要。”
陆星拳头紧握,双眼通红,他将为首的少年狠狠推开,“你胡说,我不会变成杀人凶手的!”
“你敢推我?”那少年像是没有想到陆星居然敢还手,提起他的衣领,抡起拳手就要砸下去。
“老大、老大,这是医院呢,你别冲动,等回到学校在收拾他也不迟。”几个少年拉住男生。
“回学校你给我等着。”男生重重地撞了一下他的肩旁离开。
几个人离开了,陆星松了一口气,他慌忙地看向纪繁声。
纪繁声向他走来,眼神复杂,“他们一直都这么欺负你,嘲笑你,你不会反抗吗?”
“如果我反抗了他们只会更加变本加厉。”陆星弓着身子 ,第一次敢直视他的眼睛说话,“而且我爸爸是杀人犯,他们说的也没有错。”
“你恨他吗?”
“恨。”陆星点头,“可是我没办法洗去和他相连的血脉关系,和这一身罪孽。”
纪繁声叹了一口气,扪心自问,陆星也是个无辜的可怜人。
父亲种下的的因,却要由孩子来承担他的恶果。
“你不用在我这里赎罪,本身就不是你的错,我不恨你。”纪繁声淡淡道。
陆星猛地抬起头,眼眶通红,自从那个好赌的男人故意杀人死后,妈妈受不了左邻右舍的指指点点,在一个夜晚悄悄离开了,只留了一千块钱。
从那以后他就变成了一个没人要的孩子,被指指点点的人从妈妈变成了他自己。
他一边勤工俭学,一边偷偷过来看纪繁声。
他以为纪繁声才是你那个最恨他的人,没想到讨厌他的人是那些与事情毫无关系的人,这是一件多么讽刺的事情。
“谢谢你。”陆星擦了一下眼睛,伸出手,小心道:“我可以扶你回去吗?”
“不用,我不习惯别人的接触。”纪繁声避开了他的手。
原本马上就可以接触到的手,落空了,陆星眼里闪过一抹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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