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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道
第49章
杰哈·卡特尔步入总统办公室，鹈鹕现任总统放下手中的签字笔，“卡特尔先生，你来了。”
他招呼完杰哈，又立刻朝行政部秘书长大发脾气，“我需要厨师，真该死，我到现在都还没吃上一口饭！”
“总统阁下，不是我不愿满足您的需求，而是建国三个世纪以来都没有给总统单独安排厨师的先例。”
秘书长冷冰冰地回答。
总统朝杰哈求助，“先生，你中午吃的什么？”
杰哈：“最美味的草原烤鸡套餐，刚出炉就撒上鲜美的调料。鸡肉的口感鲜嫩多汁，外皮酥脆金黄，一口下去能同时品尝到肉汁的醇香与草原的清新。”
总统：“……”
好饿啊，堂堂一国总统，竟然被饿得肚子咕咕直叫！
他被新商外交部突如其来的指控吓得食不知味，今天终于有了点胃口，又碰上内部官员调查局要求调查外交部官员杰哈·卡特尔，签完文件后，已经过了内部食堂的饭点。
总统回了趟家，夫人正好要出门，让他吃点薯片垫垫肚子，就和其他夫人出门游玩了。
薯片！
总统虚弱得像要当场晕厥，“秘书长，你不给我安排厨师，今晚新闻头条上就会出现鹈鹕公国总统饿死在办公室里。”
“我可以为您安排私人厨师。”
“私人厨师？”
“是的，您每个月只需要支付五百万盾，就能享受个人定制的餐饮服务。”
总统沉默了一会儿，“这是为了保证总统公务的正常运转，理应由财务部出钱。”
行政部秘书长像复读机：“总统阁下，不是我不愿满足您的需求，而是建国三个世纪以来都没有给总统单独安排厨师的先例。”
总统已经没力气愤怒了。
杰哈耸耸肩，对秘书长说道，“五十年前，你们也说‘建国两个半世纪以来没有先例’；一百年前，你们又说‘两个世纪以来没有先例’。两百年前……”
秘书长打断了他，“卡特尔阁下，您出现得真不是时候，不如先考虑怎么应对调查？”
“秘书长，我想后勤部里塞满了好吃懒做的蠹虫，与其让他们尸位素餐，还不如调来给总统服务。”
杰哈对秘书长绅士鞠躬，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他们一定会感到十分荣幸。”
总统一拍双手：“没错！”
“……杂种！”秘书长低声骂了一句，想到被自己塞进后勤里的表兄，不得不退让，“总统阁下，我现在就去处理。”
他冷漠扫了眼杰哈，狠狠关上门。
行政部秘书长一走，总统一扫方才没精打采的样子，起身亲热地握住杰哈的手，“杰哈，只有你最为我考虑。”
“我只是希望您保持最佳状态，您是一国总统，理应如此。”
杰哈坐在总统的对面，总统不加掩饰地将新商的指控告诉他，问他是否对新商士兵发动过袭击。
杰哈爽快承认，“我确实这么做了，但这是不得已为之，只是恰好和新商国安部参谋长遇袭碰在了一起。”
程逸酒搞出来的烂摊子，杰哈不得不想办法圆过去。
好在新商方面只关注鹈鹕公国是否策划袭击高级议员，对殒命的士兵没有太大意见。
杰哈很清楚，这群人只关心个人安危，只要安抚了他们，自己就不会有危险。
总统点点头，“这样的话，调查局人员不会为难你，但你要想好怎么应对新商那边的质问。”
下午三时，内部官员调查局的调查员与杰哈碰面，调查员已经被总统提前打了招呼，确认由杰哈与新商外交部连线交流后，聊了会儿八卦就告辞离开。
杰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助理们已经将视频会议打开。
新商外交官问杰哈，是否下令击杀新商士兵，杰哈眉头微蹙，“如果您想指控我，请拿出证据。”
外交官：“我们的卫星拍摄到——”
杰哈：“卫星？移交程序使用的机场是我国军事重地。根据《全球军事防御条约》，使用卫星监视他国军事基地属于违约行为。”
外交官：“……”
他汗流浃背了，慌忙补救：“我们的卫星没有拍到军机返航，也没有发现偏航、坠机的影像！”
言外之意，不是你们把飞机炸没了还能是谁。
杰哈没有正面回答，“我理解您的疑虑。鹈鹕公国没有做出任何伤害两国感情的行为，相反，你们捕风捉影的指控对我国形象造成严重影响。”
外交官再次沉默，何君心出现在镜头内，“卡特尔，不要试图挑起战争。”
“何部长，没有比我更爱好和平的人了，”杰哈坐直了身体，“毕竟，在您投下一颗炸弹后，我可没建议用核弹回击。”
“我们从没有对鹈鹕公国发射核弹，卡特尔，《核安全管控条例》只在进行核打击的时候启动。”
何君心眼神锐利地扫过杰哈的面庞，终于提到正题：“国安部幕僚长遇害，这件事和你们有没有关系？”
“百分之百没有，我们没那么愚蠢。”杰哈耸肩，“您不如去调查秦昊总统遇害的幕后黑手，说不定查到最后发现是同一批人。”
何君心陷入沉思，秦昊刚上任就被吊灯砸得粉碎，她派人查了很久，同样卡在了设备被入侵这一环节。
入侵黑客拥有顶尖的隐藏技术，只留下一个虚拟的IP地址。她甚至想过这个人是不是藏在现实的另一个维度，才让人寻不到他的踪迹。
何君心打算暂时放下墨惜言的事，先去加强国安部的网络安全。人权组织闹事，议院逼得很紧，已经有了对她进行停职调查的迹象。
为了让自己拥有权力，她不得不说服大多数议员，让他们相信在自己的保护下生活变得更好。绝对意义上的掌权者并不存在，至少不能长期存在。
……
……
杰哈·卡特尔处理完公务，回到临山镇已是第二天下午。
他和新镇长乘坐同一辆车，一路上都能看见东塔安保公司的武装人员在附近巡逻，镇民却很少，像一.夜之间被蒸发掉了。
杰哈顿时紧张起来，程逸酒难道又打算给他来个大动作？
“杰哈，这里也没有你说的这么不堪。”
新镇长喜逐颜开，她是农业部研究局一个平凡普通的官员，主持过数项农村扶贫项目，因具备真才实学而升职无望。
她来到临山镇，以为会见到闲散人员四处游荡，或者遇上军阀分子的火拼，没想到当地看上去井然有序。
杰哈只能故作轻松地笑一下，心中不断祈祷程逸酒千万别搞出什么幺蛾子。
车辆行驶到镇中心办公大楼外围，杰哈和新镇长萨莉亚下了车。
萨莉亚远远看见办公大楼门前的空地上，武装人员站立在两侧，手持枪械十分威严，对所有出入大楼的人员都拦下来盘查。
摩托车也停了不少，一辆接着一辆并肩排列。陆陆续续又有人骑着摩托，载着一家人在大楼外停下。
一个男人随意地把摩托歪在路边，他乱停就导致后面的人全部开始胡乱停车。
武装人员见了，走过去朝那男人吼了几句，让他把车倒出来重新停好。
萨莉亚：“这是临山镇的警察？他们治理得很有序，看来接下来的工作会很好开展。”
杰哈摇头又点头，然后又摇头，心累地捂住前额，“萨莉亚，我的老同学，等会儿你就能见到我路上给你说的那两位大人物。”
他们走到办公大楼门前，两人身上均被搜出了手枪，武装人员严肃质问他们：“神使大人说过，前来参加公民大会的人都不能携带武器。你们有什么企图？是不把神使放在眼里？”
萨莉亚迷茫看向杰哈：“公民大会？神使？”
杰哈：“……我也不知道情况。”他又转向武装人员，拿出自己的证件，“先生，我是杰哈·卡特尔，神使的朋友，劳烦您通转一下。”
武装人员看了眼证件，没有如杰哈所愿放他们进去，反而更加警惕，叫来一个小队，“你们把带他们去议事厅，盯紧他们。”
杰哈心中不详的预感到达顶峰，和同样不安的萨莉亚到达二楼议事厅外，门上挂了一个牌子，用鹈鹕语写着“第一届公民大会”。
杰哈深呼吸两秒，推开大门，他一眼看见真正的程逸酒——灰发女子懒懒坐在大厅最前方的高台上，一手握拳撑在腮边，戴金草叶桂冠，身上着一帘洁白朴素的雪纺布，裙摆轻轻拂过地面。从裙摆边缘露出一只穿皮革凉鞋的脚，左腿看样子是搁在右腿上方，形成三角形。
杰哈一眼看出，她正在神游天外。
这人又听不懂鹈鹕语。
两个男人正用鹈鹕语在台下争吵，唾沫星子不断喷在对方脸上。
“舒贾尔，分明是我还（huan）了35万盾的欠款！你个猪狗不如的杂种，别想再来坑老子的钱！”
“大家都知道你才是个吝啬鬼！”
舒贾尔转头对着程逸酒，“神使大人，欠条上分明写着‘还（hai）欠款35万盾’，您不能听信阿里的谗言，不然我辛苦赚来的钱就要被他挥霍干净了！”
【唉……】
程逸酒已经在原地苦哈哈地坐了几小时，公民大会于早上九点召开，持续到下午两时还没结束。
【老板啊老板，你就不能直接做个我的画像摆在这儿吗？】
墨惜言站在她手边，一身银条纹的修身西服。
“以你们的名字起誓，你们没有对神使说出谎言。”
两个男人神色瞬间紧张起来，他们对视一眼，具看见对方眼里的恐惧。
阿里率先合十双手：“阿里·阿卜杜拉，向神使发誓，我所说的没有一句谎言！”
舒贾尔也同样：“舒贾尔·阿尔曼苏尔，向您发誓，我没有说谎！”
墨惜言凑到程逸酒耳边，轻声转告他们的争执。一开始，程逸酒还会对女人温热的吐息产生些许羞涩，现在她整个人已经麻了，打开数据库。
【阿里，确实向舒贾尔借了40万鹈鹕盾，但只还了25万。那个3字是他晚上摸进舒贾尔家，偷偷把2改成了3。】
【但这个舒贾尔当初写借条的时候，就是故意写的‘还’字。因为他知道阿里名声不好，家里也没有男丁，心想只要自己带上一众兄弟就能逼阿里还更多的钱。】
【都不是啥好东西！打起来打起来，我要看到血流成河！】
墨惜言：:)
最后一句话没必要让人们知道。
“阿里，你晚上潜入舒贾尔家中，将借条上的‘2’改为了‘3’，是否属实？”
阿里喉头滚动一下，“我，这，大人，我……”
“想好再回答。”
阿里梗着脖子，“我没有！”
【阿里吝啬鬼的称呼是从哪里来的？】
【噢！他是个老赖啊，在杂货店买东西总是赖账，被人逮住打一顿才付钱，给钱后又在晚上撬开杂货店门锁，把钱偷回来。】
【我们临山镇有自己的零元购！】
墨惜言叫出杂货店老板，“你店里有没有无缘无故少过钱？”
“确实有这种情况……”杂货店老板思索了下，骤然间眼神一亮，“大人，您的意思是这些钱都是阿里偷的！？”
阿里面色一下子惨白，“我承认！大人，我承认我改过借条！”
他为了不让杂货店老板起疑心，拿回来的钱都或多或少，有时会消失几天再去偷钱。
就像没写作业的小学生，侥幸觉得自己不会被发现，只有老师开始清点人数才愿意承认自己犯下的过错。
“我要弄死你！”杂货店老板眼睛在喷火，“你到底从我这里毛了多少东西回去！？”
人们赶紧拉着他，“你冷静点儿，不能扰乱公民大会的秩序！”
杂货店老板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拂开众人的手坐回座位。
现在轮到舒贾尔得意洋洋，但接收到墨惜言透彻的视线，他又缩起了脖子。
“舒贾尔。”
舒贾尔浑身一颤，“大人，我……”
“你故意写下模棱两可的语句，只为了得到不属于你的钱财，实际上阿里已经还给你25万盾，是否属实？”
舒贾尔只觉得脖子发紧，人们又将灼热的视线投向他，他眼神左右游移许久，终于放弃了侥幸。
“是……”
“舒贾尔，你心眼子不少啊，”有人讥讽，“我就说你怎么不愿意把钱借给我，合着你是觉得我没阿里这么蠢。”
“关你屁事，有种你也到神使面前来！”
墨惜言敲了下桌，“安静，现在到了裁决的环节！”
杰哈才注意到议事厅两侧站着一排东塔安保人员，一左一右走出两人，按在阿里和舒贾尔的肩上。
墨惜言：“阿里已经还下25万欠款，有15万盾未结清，你要在一周内还清剩余欠款。若未执行，舒贾尔可以在一周后申请强制执行，到时候你的资产会被收缴或变卖。”
“舒贾尔，你试图谋取不当利益，但未得逞。考虑到涉案金额不大，不构成刑事案件，你自由了。”
阿里垂头丧气，舒贾尔舒了口气，两人再次向程逸酒和墨惜言合十双手。
“就这么把舒贾尔放了？他明明也没安好心啊。”
“要是阿里今天不来公民大会，舒贾尔就得手了！”
“我以后也这么写借条，反正就算曝光了不会受到惩罚。”
人们议论起来，墨惜言又叫来司法部部长——司法部昨天刚刚成立，部长新官上任，墨惜言给他添一把火，“你告诉他们，以后再有这种情况怎么处理。”
部长拿着一张发言稿：“涉案金额在100万盾以上的，构成不当得利罪，未遂者按照既遂从轻处罚，判处一年以上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涉案金额在100万盾以下者，姓名、照片和失信行为都会公布在政府公示栏。”
大家不明白公示栏是个什么东西，直到工作人员将一块大白板推上高台，舒贾尔的照片被贴了上去，他的所作所为也写在照片底下。
众人指着舒贾尔笑起来，“舒贾尔你出名了！哈哈哈哈！”
舒贾尔脸涨得通红，生平第一次觉得丢脸。
自那以后，摆在办公大楼外的公示栏就成了人们常常驻足徘徊的地方，“光荣”上榜的人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舒贾尔和阿里被带出议事厅，墨惜言接着主持下一场审判。
跑来议事厅的人越来越多，到了放工放学的时间，新来的人已经没了位置只能席地而坐，将过道挤得水泄不通。
这场公民大会持续到晚上九点，杰哈和新镇长萨莉亚看着高台上的两人，对所有前来寻求公道的人施与裁决。
她们给这片混乱的土地带来了名为“法治”的新鲜事物，让人相信遵守公序良俗就有人给他们主持公道。
杰哈忍不住流下眼泪，镇民们怪异地看着他，没能理解他此刻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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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哈心路历程：收拾烂摊子，心好累。程逸酒又在搞什么大动作！？心好累。坏了，给她装到了！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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