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渡

作者:簪青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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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谜底


      “姑娘是一个人吗?”那男子眼中虽闪过一丝疑虑,但却转瞬即逝,他看阿楚的眼神更多的是探究和好奇。

      阿楚如今内力已封,说白了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若是遇到歹人,强行打开内力,只会快速缩短寿命,别说是三个月,怕是三日都挺不住,于是便想绕过此人,减少不必要的冲突,可任阿楚向哪边走,他都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堵住阿楚的去路。

      “让开!”阿楚有些恼,此人与她素不相识,挡着她的路还一脸的嚣张,阿楚心想这内院与温泉相隔甚远,在这喊秦桑,他也未必听得见,不如先与这男子周旋一番,耗些时间,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便停下了脚步,定神看着那男子。

      那男子许是被阿楚眼中的凌厉所摄,眼神有些躲闪,“姑娘,今日虽有些冒犯,但我还是要说,我已在这浮梦泉候了姑娘多日了。”

      “等我?你我并不相识,何来等候一说?”阿楚觉得这男子开口有些荒谬,心里愈发反感。

      这男子似乎看出了阿楚的顾虑,也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姑娘,今日你我也是一场缘分,我这有一壶好酒,不知姑娘可否赏脸一同品鉴一番?”

      没等阿楚回答,那人便拍了拍手,几个小厮居然在那内院的空地上只用一炷香的功夫,凭空搭出了一个凉亭,刚好坐下两人。

      阿楚心想对方这么多人,且看起来都会点功夫,硬逃是无望了,这后院又是回客栈的必经之路,秦桑一行人洗完自然会回来替她解围。

      于是阿楚与那男子一同进了凉亭,这山林中的温度与市井相比多了几分凉意,刚刚阿楚在温泉中被五毒侵蚀,身体越发冰凉,脸色也惨白下来。

      那男子见状试探的问:“姑娘刚从温泉回来,应是面色红润才是,为何却一副惨白相,该不会是中了什么奇毒吧。”

      “怎么?公子懂医术?”

      “略懂一些,并不精于此,姑娘难道被我说中了?”男子见阿楚不说话,心中便猜到了三分。

      “公子不如解释一下刚刚的话,在这候了多天的人为何是我?”阿楚还是对这个问题比较好奇。

      对面男子转头问身边的下人:“什么时辰了?”

      那小厮答道:“禀公子,再有三刻便是子时。”

      对面男子听后点了点头,转脸向阿楚说:“前些日子,我去一座寺庙求姻缘,大仙说七月初三的亥时我会在这骊山脚下的浮梦泉遇到一生挚爱,我自亥时一刻便出门,直到现在,除了姑娘,没见过别人。”

      阿楚无奈笑笑,“公子生的这般俊美,姻缘哪还需要求于神明,这□□女子若是见了公子,十个有八个都会对公子倾心吧。”

      那男子见阿楚面色平静,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感到羞燥,倒是觉得眼前的女子更加有趣了些,“姑娘虽生的秀丽脱俗,可却不是我的喜好,看来那仙人的话也不可全信,就当这次偶遇是场乌龙吧。”

      那男子打开酒壶为阿楚斟了一杯酒,伴着这竹林山间的凉风,那酒香就像长了翅膀一般,窜进了阿楚的鼻息中,“姑娘尝尝,这是中州特有的槐花酿,用的都是初秋的嫩槐花,封坛数年才开,醇香清冽,酒劲也不大,适合姑娘喝。”

      阿楚轻尝,一股清新的槐花香气沁入肺腑,一杯下去整个人都通透了不少,按说她不该饮酒的,可转念一想,这三年转瞬即逝,连口腹之欲都要隐忍,倒不如直接死了好。

      那男子见阿楚将酒一饮而尽,便又给阿楚满上,“还没向姑娘介绍我自己,我姓金,单名一个璟字,可否告知姑娘芳名?”

      “萍水相逢,明日便天涯各一方了,知道姓名又如何,公子若是想记住我,”阿楚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槐花酿,“便称我一声阿槐吧,记住今晚的残月与这槐花酿的香气就好。”阿楚抬头看月,九月初三,那再过几天便是昆州的沐凰节了。

      子时一过,金璟便与阿楚告别,浩浩荡荡带着一众随从回客栈休息了。

      回到客栈的床榻上,刚刚的男子让身边的小厮给自己脱了马靴,解了束发,撕下了脸上的碎胡渣,四仰八叉的躺在软榻上,居然是一位明眸皓齿的女子。

      那小厮也换下了男装,倒了一碗茶,拿到床边,“公主,我就说那司星君不靠谱,什么一生挚爱,整整一个时辰,一名男子都没有出现,害我们白赶了这么多天的路。”

      被唤作公主的女子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一脸的怒气,“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阿楚本想先回房,可舍不下这潺潺的月光和山林中的清风,于是便坐在回廊等着镶儿,待到子时过半,秦桑一行人才缓缓向客房走来。

      见阿楚一人坐在回廊中,秦桑脚步突然加快,来到阿楚身边:“听镶儿说你受不住泉水的热气,怎么不先回房,要在这吹冷风。”

      他拉起阿楚的手,又似前日深夜里一般冰冷,眼中划过一丝怨怼,没等阿楚解释,拉着她就往屋里走,青云远远看着,却收起往日的醋意,不仅没有上前阻拦,还有意回避,自己独自上楼回房歇息了。

      秦桑回到房间给阿楚倒了热水,盯着她喝了下去,然后起身回到桌前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却并没有喝,食指顺着茶杯的边缘来回打圈儿,目光斜视到自己的指尖,背挺得笔直。

      这个熟悉的动作阿楚曾经见过许多次,秦桑每次用食指绕着茶杯打圈,便是在筹谋着什么难以开口的事情。

      阿楚虽是好奇,但终究没有开口,她虽然确定秦桑喜欢自己,但她不确定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几分,听川乌说他从不收女眷,女人在他的世界里,是否似粗茶淡饭中的珍馐,有了自然是满足了口欲,没有也能靠别的谷梁果腹。

      而他的刀他的将士他守护的百姓才是秦桑一生的支柱和信仰,若是有一天,让她和他的国土百姓做选择,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舍弃她吧。

      阿楚起身,她本想问他这么晚还不走,是要留下来陪自己吗,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而且此时的秦桑看她的眼神里并没有那日的迷恋,反而有种质问的感觉。

      阿楚将今日的所作所为,包括说过的话都在脑中一幕幕的回放,努力回想到底是哪个环节惹了他,难道是青云?可明眼人都能看出秦桑根本不拿青云当对手,对青云的举止从来不放在心上,那到底是为什么。

      阿楚笑意盈盈的向秦桑走去,试探的拉起他的衣袖晃了晃,谁知秦桑还是一脸质问的看着自己,深邃的双眼就像要把她看透了一样。

      “你好像不太开心。”阿楚的声音小到自己都听不清楚。

      秦桑岿然不动的坐在桌前,略微抬头,眯眼看着阿楚,“我猜你知道真正的清风诀在哪。”

      阿楚心中一惊,撒开了扯着秦桑衣袖的手,其实阿楚心中对真正的清风决的确有个猜测,这个猜测就如春雨后的野草般,疯狂在心底扎根发芽,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眼前的他。

      秦桑看了阿楚的神情,心中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你从未信过我。”

      阿楚的反应让秦桑大为失望,他以为她这次回头,已经彻彻底底地将自己交给了他,直到那天,她眼都不眨的将那费劲抢来的清风诀说烧就烧。

      他本以为,青云将清风诀是赝品这件事告诉了阿楚,可后来他旁敲侧击的问过青云,青云却一脸茫然的说他并没有告诉阿楚那是假的,难道阿楚一心求死?

      他想穿脑子都找不到她求死的理由,他从谢广那里得知,清风诀本就由楚崇藩编撰,若真是本能解百毒的奇书,他又怎会将毕生成就假手他人,定是会将它的线索留给自己的女儿。

      若是这世上真的有这本可解百毒的奇书,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阿楚的面前,她怎会毫不犹豫的将其毁掉,难道她就如此厌恶够了这个世界?他秦桑这个人难道不值得她对这世间抱有一丝的希望?他不足以成为她想活下来的羁绊?

      在她果断烧掉那份希望的时候,秦桑就开始怀疑了,一个人可以如此轻而易举的掐灭希望,那一定是因为她还有别的路可以走,所以他怀疑她知道些什么。

      秦桑的猜测得到认证以后,眼底淌过一层淡淡的失望,蓦然起身就要离去,却被阿楚拉住了手,她的手似乎比那夜更加冰冷,秦桑顺势将阿楚的两只手攥到了自己的怀里,“楚儿,你到底在怕什么,怕我还会继续为那谢广寻那清风诀吗,还是怕我拿了清风诀之后一走了之将你舍弃?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若是那清风诀真的可解百毒,你又怎会知道我不能为你舍命去寻呢?”

      阿楚的神情由吃惊变为愧疚,继而又有些委屈,吃惊的是秦桑怎会猜出她得到了清风诀的线索,愧疚的是这次她是真的想瞒住他,说到底就是不信任。

      他不相信秦桑会和那谢广彻底反目,秦桑的愚忠是有目共睹的,别的都可以从她身边抢走,唯一不能被抢走的,就是他爹爹的毕生心血,她定要守护好。

      “所以,线索是什么?”秦桑再次发问,语气里带着最后的期待,只要她楚灵修开口,刀山他会上火海他会跳,他定将那清风诀带来她面前。

      随着一阵沉默,秦桑的眼眸黯淡了下去,身体也变得僵硬,阿楚终是没有开口,她倔强的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她宁可得罪他,狠狠地践踏他对她的信任和痴情,就算将自己的身体给了他,也绝不让他走进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秦桑推门而去,阿楚不敢抬头看他的背影,轻轻将门掩上,坐在地上哭了起来,爹爹你为何要留下清风诀这种妖邪之物,它不仅没有驱魔避害,护佑苍生,反而掀起腥风血雨,使江湖难安,人心惶惶,还将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

      现在江湖上人人都知道四海山庄的楚灵修就是当年的楚相之女,所有武林弟子都知道是楚灵修烧了那清风诀,既然秦桑猜到了,那么终究会有别人也猜到,到时候女儿没有能力护住它,爹爹莫要怪罪。

      夜里阿楚几度惊醒,梦里她爹爹一身鲜血的向她走来,嘴里念叨的是墓碑后面为她娘写的情诗:“云拨画舫春娥少,酒醉锈剑对海角,随月寻香金屋里,为伴娇娘舍朝袍。”

      阿楚想去抓住爹爹的手,可却被秦桑在背后抱住不停地对她说不要走不要走,她拼命的挣开秦桑向爹爹跑去,蓦然回头却发现秦桑被谢广的兵马万箭穿心,两个人都拼命的向自己伸出手,叫着自己的名字,让她去到他们身边。

      阿楚满身冷汗,最后从床上弹了起来,可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漆黑静谧的可怕,阿楚忙下床点了灯,推开窗户,一阵夏夜的风吹来,明明很暖,她却打了个冷颤,月亮还是高高的挂在天上,离天亮还有很久,这漫漫长夜要怎么熬过去。

      她明明自己睡了将近二十年,也不用任何人陪,便能一觉睡到天亮,偶尔还做个香香的美梦,可为何那秦桑只陪了她几晚,就将她这一个人睡觉的习惯给改掉了。

      此时的阿楚异常清醒,也许是浑身瑟缩冷到不行,也许是刚刚的噩梦太过可怕,一直到天亮,都独自蹲在窗边,烛火的光亮有限,阿楚宁愿吹着凉风也将屋内的窗户都打开,让月光尽量铺洒在屋内,只要不要让她浸在黑暗中。

      接下来的几日,秦桑和阿楚之间都没有说话,青云心思细腻发现了端倪,他理应觉得高兴,可反而担心起阿楚,他本想找秦桑理论,才发现,自己根本寻不到他的踪迹,即使看见他了,也跟不上,就像个幽灵,一眨眼的功夫就能消失的无踪影。

      明日便是昆州的沐凰节了,镶儿说这昆州的沐凰节最是浪漫,相爱的男女们在这一天都会互相赠送福袋,将自己的愿望写进去,挂在那昆州城西的百年古槐上,诚心许愿,愿望便能成真。

      川乌拿她没办法,跟秦桑说镶儿非要吵着过完节再走,没想到秦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随便从桌上拿了一本书卷开始打发时间,看了一会儿发现川乌诧异的看着自己,便问:“还有何事?”

      “……将军还有如此嗜好。”

      秦桑低头发现自己拿的书卷,居然是本闺房秘术,心中顿觉尴尬,抬手将书本子扔到了川乌的怀里,“以后不要随随便便的将这些玩意儿放到我这里,看见一次烧一次!”

      次日一大早,川乌和镶儿便携手去街上玩耍了,青云还是一样闻鸡而起,去那客栈后院练起刀来。秦桑从二楼后窗驻足观望,发现青云自从被自己点拨,刀法果然大有起色,照现在来看,可抵半个武当大弟子,秦桑满意的点了点头,回身却撞上刚出门的阿楚。

      只见她眼圈有些黑,脸色也很差,一副疲态,见了秦桑倒是平静地打了声招呼,便独自下楼去了。

      秦桑心里还生着阿楚的气,他本是一个习惯将自己的情绪掩盖的极好的人,这么多年来,无论抑郁、苦闷还是绝望,只要面对别人,都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可偏偏面对她时,哪怕是有一丝怒火和委屈,都能在脸上写出来。

      就像那日清晨,川乌都发现自己的书卷拿错了,而自己却全然不知,满心满脑子的都是她那一脸倔强的样子,可今日见阿楚的脸色如此难看,心想夜里会不会因五毒的侵蚀难以入眠,这南方的炎夏更寻不到暖炉,他又如此狠心的置她于不顾,想到这,秦桑叹了口气,追了上去。

      阿楚在人群嘈杂的闹市中行走着,被路过的男男女女挤来挤去,这沐凰节的白日就这般喧闹,到了夜晚岂不是更加花天锦地,看来镶儿姑娘说的不错,这昆州人过节,的确比别处更隆重些。

      平日里这条街人头稀落,只有几个叫卖的商贩,这条路的距离原本来回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今日这街道仿佛被人群拉长了一般,从客栈去那药房的时间大大延长。

      阿楚本就夜夜惊梦休息不好,本想着今日去抓些止痛散和安神丸,夜里好入睡,可街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男女们步履缓慢再加上嬉笑打闹,阿楚一时不晓得要多久才能走到药房。

      阿楚强打着精神,顶着一张愈发惨白的脸,浑身的虚汗已浸透了后背的衣衫,她不得不在身旁的一家酒馆处稍作停歇,而这酒馆又偏偏开在昆州怡春院的旁边。

      那怡春院中不时走出几个醉醺醺的男子,每当经过阿楚身边,那一身酒气能让阿楚恶心半天,阿楚叹了口气,还是再往前走一走,那药房大概就在不远处,一会儿趁那药童给自己熬药时再休息也不迟。

      刚要起身便有几个醉醺醺的醉汉围了过来,扯着阿楚的袖子说,“姑娘刚来的吧,本公子为何从没见过你,这怡春院的柳妈越来越不会办事儿了,这么好的货色也不介绍给我,来来,再陪本公子喝上一壶。”

      阿楚一时慌乱的很,心里拼命纠结要不要强开内力,她试探的挣脱了几下,根本没有力气挣开那脏手,她下意识的回头寻向那客栈的方向,结果发现秦桑根本没有跟来。

      她慢慢垂下眼眸,双拳紧握,强开了大椎和后溪穴,体内一股热流顺着自己的胳膊流到掌心,也不知哪来的愤恨,向着眼前那醉酒的男子就是一掌,直击他的心窝,只见那男子喷出了一口鲜血撞到了身后的墙上。

      其余人看见阿楚胸前被溅上的斑斑血迹和那一双散出杀气的丹凤,纷纷酒醒,落荒而逃。正在酒馆外的木桌上喝酒的人见身旁这个脸色惨白一身鲜血的女人,纷纷惊诧的拿起桌上的酒壶,进屋的进屋,离开的离开,本是拥挤的人群突然给阿楚让出一条路。

      阿楚静坐在酒馆的木桌边,让内力在体内循环了一周,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又封住了自己的穴道,就在封住穴道的一瞬间,胃里终是压不住五毒的翻涌,呕出了一口鲜血在地上,嘴角的残血一滴滴落在白色的衣衫上,开出一朵朵红色的小花。

      秦桑这时才寻了过来,见到一身血迹且因痛苦而一脸扭曲的阿楚,自责翻涌而来,他挤开人群疾步上前,抱起阿楚就往客栈走,阿楚将头埋在秦桑的脖颈中,熟悉的茶香让她定神。

      秦桑没有询问阿楚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从今往后,只要她不想说的事,他便不再过问,阿楚与他现在的关系好似一个在悬崖峭壁之上,一个却在崖底,既然她不想往上爬,那他就跳下去寻她。

      “以后抓药的事,就留给镶儿。”秦桑默默的叮嘱怀里的阿楚,她在他怀中愈发轻了,他怕哪天抱着她却再也感受不到她的重量,像片羽毛般,风一吹就飞走了。

      阿楚笑笑,她从未对他说过自己是去抓药,也是,秦桑心思细腻,她在他这本该没有秘密。

      “我的白裙又被弄脏了,看来以后要穿红裙了。”阿楚双手环着秦桑的脖子,头无力的耷拉在秦桑的肩膀上,声音虚弱无力,红裙就算被沾上了血迹,也可以自欺欺人一些,不至于时刻提醒自己,没剩多久了。

      秦桑听完她的话,抱着她的双手更紧了些,他拼命的说服自己,要拿出当年北击匈奴的耐心,可就算他等得起,阿楚不一定等得起,照她现在的状态,怕是熬不过几个月了。

      回到客栈,安顿好阿楚,秦桑派老六去寻了镶儿姑娘,将阿楚的情况告诉了她,并备好了一个月内的药粉,放到了阿楚床头的小木匣里。

      秦桑背坐在阿楚床边的地上,一条腿蜷在身前一条腿伸直,两只手随意的耷拉在地上,眼睛盯着窗外的风景出神,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才能骗的她开口。

      可又转念一想,用欺骗的办法去寻找答案,得到的一定还是谎言,秦桑无奈的摇摇头,若是换成别人,他有一万种刑罚让他开口,可眼前的人是阿楚,遇热就化,遇冷就冰,说狠了她委屈,说淡了她又会觉得自己不在乎她,女人这种动物,头痛得很。

      阿楚看出了秦桑的纠结,心里也清楚他大概率的是想问出清风诀所在,帮她寻来,替她解毒,这些日子以来,秦桑对她的无微不至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刚开始的时候她的确有些不相信他,毕竟他曾亲手毒死了他的师傅师娘,屠了西崖寨,他为谢广卖命的这些年,杀了太多不该杀的人,沾了太多不该沾的血,阿楚是想守住爹爹的心血,可不想告诉秦桑清风决何在,其实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她不想让他死。

      那清风诀是谢广的一块心病,他自从知道她爹编撰了这本秘籍之后,便一心想得到它,谢广对权力的欲望不止于一国之君,他想做这个天下的神明。

      其实阿楚也不确定那清风诀的所在之处,她只是猜测清风决所藏之处于青崖山有关。

      那日在爹爹坟前徘徊许久,翻来覆去的读那首爹爹留给娘亲的情诗,才从中读出了些许线索。

      若清风决果真被他们寻到,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到时候和他们为敌的,不仅是天下武林,还有整个朝廷。

      “我只是不想让你跟江湖上的那些人一般,为寻清风决而丧命。”阿楚突然掉下眼泪来,也不知为何,和秦桑在一起,从小流血不流泪的她总是容易掉眼泪,多么卑微的一个理由,她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口,“就让它埋在那里吧,莫要去寻了,让它消失在这世上,如此,我们还有几个月可以相处,若是让它再现于世,怕是连这几个月都躲不过去了。”

      秦桑却没有回头看她,眸子里本闪过一丝希望,听了阿楚的话又黯淡了下去,他突然摇着头笑了起来,“傻丫头,你以为你不说,那谢广就会放过我们吗,现在外人都知道是你烧了清风诀,谢广若是知道你还活着,绝不会这么算了。既然我都能猜到,那他就一定能猜到。”秦桑回过头,看着阿楚冰冷苍白的脸,用温暖的手掌敷在她的脸颊上,“告诉我吧,这本书是最后的希望,你只要告诉我,我们就还有一处生门可走。”

      阿楚的眼底划过一丝犹豫,挣扎着起身,秦桑忙起身扶她。

      他说的对,清风诀是破局的关键,既然找不到是死门,找到也许也是死门,倒不如找到它,看看这本妖书到底有多大的力量,是否真的能为他们指一条活路。

      “我爹的墓碑后面刻了一首送给我娘的情诗,云拨画舫春娥少,酒醉锈剑对海角,随月寻香金屋里,为伴娇娘舍朝袍。就是这首诗,反复出现在我梦中,我总觉得我爹爹想要告诉我什么。”阿楚没有直接点明她的猜测,她在等,等秦桑的答案,若是他也能想到,这便不是错觉。

      秦桑听罢反复在嘴中呢喃着这首诗,“春娥少时是青娥,剑对海角……是天涯,寻香金屋藏娇娘,为倾舍袍是……功名。”

      “青,崖,藏,功。”二人异口同声的念了出来。

      阿楚惊的瞪大了双眼,她想了好久才想到的答案,被秦桑踱了几步便念了出来,一个人也许是偶然,两个人都这么想便是答案了。

      秦桑转身来到床前,将阿楚紧紧拥到怀里,“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跟谁都不要讲。”阿楚听话的点了点头,二人相视一笑,这一笑打破了所有的桎梏,一股默契与信任穿过眼神,直击心底。

      门口的青云握紧了手中的刀,他不是故意在门外听墙角,而是从后院练完剑回来的路上突然听阿楚的房里念出了他们小时候姨娘常常对他们唱起的歌谣,觉得亲切便多听了几句,没想到居然听到了清风诀的所藏之地,原来答案一直都在他们的身边,只是他们从未用心留意过这首歌谣,还以为只是阿楚的爹爹给她娘作的一首情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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