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

　　原以为秦墨是法师，没想到人家其实是战法……

　　古泉凛彻生性狡诈，即便是夏凉也不敢放松警惕，始终控制着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分神，战斗的重任交给秦墨，他将八岐大蛇的脑袋尽数砍下。

　　虽然秦墨手中只是拿了一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铁棍，但罗嘉笙却仿佛看见了传说中的青龙偃月刀。

　　战神附体，那必定是战无不胜。饶是如此，也废了一点功夫料理完这只庞大的蛇。赶来的时硕清和姜繁看到这附近几乎化为废墟，立时傻眼：“发生了啥？”

　　失败已成定居，没了八岐大蛇，古泉凛彻失去在鹰的意义。他面如死灰的垂下头颅：“胜者为王败者寇。任你们处置。”

　　时硕清走过去猖狂的拍了拍古泉凛彻的脑袋:“放心，好好配合我们的审问，绝对不会为难你的。”

　　他转头喊秦墨，他应声回头，时硕清马上噤声。

　　脸是秦墨的脸，但眼神、神态、站姿，可完完全全不是他。

　　“敢问仙家姓名。”姜繁双手抱拳，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

　　“吾乃关二。”秦墨慢慢的张开双眼，两眼无神，不过确实在打量姜繁“原来是涂山狐族。不知皖笙近来可好？”

　　“大帝挂心。”姜繁回道“老祖身体无恙。”

　　秦墨缓缓地点点头，又看向夏凉，眼睛里渐渐有了光彩：“不错，是个修仙的好苗子。”

　　夏凉微微低头，简单的对被附身的秦墨行了一礼。

　　“劫数将近，望耳早日飞升。”说完这句话，秦墨走回到供奉的关圣帝像前，垂下了头。再抬起时，他已经恢复成平常的秦墨。从落满尘土的桌案上再取三炷香，奉到像前。

　　“秦哥威武。”时硕清适时地拍了一波马屁。

　　“过奖。”秦墨谦虚道“雕虫小技罢了。”

　　没有过多的寒暄，他们一行人马不停蹄的将古泉凛彻带上车，剩下的工作交由当地来处理。眼下，审问古泉凛彻，得知鹰此次的行动目的，是迫在眉睫的事。

　　之前时硕清给罗嘉笙形容过姜繁的出身牛逼，当时他还没有确切的感受，今天是真真正正的切身体会到了。

　　那可是关圣帝！竟然和姜繁的家人是老相识！到头来，姜繁只是一只普通的狐妖，甚至不如名不见经传的夏凉！这的确是浪费了大好的出身和血脉啊！

　　尽管一肚子的八卦，可古泉凛彻在车上，他们也不能随意聊天，于是两个小时就这么在沉默中度过。

　　进入市区，车子刚刚停稳在夹口市公an局门口，他们就匆忙地下车，将古泉凛彻带入审讯室。

　　事关重大，由夏凉亲自审问，姜繁和时硕清做笔录，其他组长和组员在室外旁听。

　　进审讯室之前，南允拍了拍古泉凛彻的肩膀，笑嘻嘻道:“好好表现。”

　　古泉凛彻冷笑一声，没有理睬他的挑衅。

　　坐定，夏凉直接切入主题:“你在高铁上拦截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他的手被两个铁环束缚在面前的小桌板上，上半身没有办法换姿势，于是眼睛瞅着其他地方，嘴巴像是被缝起来一般，一个字也不说。

　　“你和鹰的成员一般怎么接头？”夏凉无视他的反应，继续追问“在什么地方，用什么方法？”

　　古泉凛彻选择缄口不言。

　　“你在组织里充当什么角色，他们要在这片土地上做什么，你知道吗？”夏凉好像没有发现他的抗拒，问题一个接一个。

　　“我靠，这小子嘴是真硬啊！”时硕清“嘶”了一声“看来不动用点手段今天是不会交代了。”

　　姜繁百无聊赖的单手撑着下巴：“别急，咱们家的拷问专员已经上线。”

　　他们一唱一和的，屋外的众人摸不着头脑，古泉凛彻只觉得他们是在故弄玄虚，刚想开口嘲讽，肚子忽然一阵剧痛，好似有一把尖刀，捅进胃里，有人抓住刀柄，不断旋转，切割。不多时，他的额头就冒出大颗大颗的汗水，紧闭的嘴巴泄露出痛苦的shen吟。

　　“怎么回事……”余朗拧眉疑惑着。他环视一周，发现众多组员的身影中，唯独不见南允，立马反应过来“是南允这小子！”

　　在审讯室对面的小屋里，南允的手中按着一个大约半人多高的娃娃。时间仓促，娃娃没有五官，脑门上简单的贴了一张黄色的纸，用红色的笔写着古泉凛彻的名字以及他的出生年月日。此时此刻，他正用一把小刀折磨着娃娃的，这样还不过瘾似的，他把刀抽出来，直接将娃娃浸入到一旁放满水的水盆中。审讯室里的古泉凛彻立刻疯狂的挣扎起来，但因为双手被固定，能够活动的只有两条腿，它们胡乱的蹬动着，发出杂乱的声音。与此同时他的喉咙也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脸很快就涨得通红。

　　“招了没啊？”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南允头也没抬的问道。

　　“没……没呢。”罗嘉笙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实际的诅咒，眼前这一幕究竟在人身上实现有多么残酷他今天算是领会了。

　　“让我们组长微信告诉我情况，省的你来回跑。”南允把娃娃从水盆中捞出来。罗嘉笙很清楚它没有生命，可那张空白的脸看起来是那么的无精打采。

　　“好的。”罗嘉笙向二组组长程博新转达了南允的话。

　　“我就知道他要背后搞这些。”余朗嘟囔着。

　　程博新“诶”了两声：“什么叫搞这些，没有我们南允，能撬开古泉凛彻的嘴吗？”

　　“拉倒吧你！”余朗对此嗤之以鼻“当初给你们这个人的时候你怎么说的？”他惟妙惟肖的学着程博新说话“‘可别什么人都塞我们组’，这是不是你说的？”

　　程博新假装没听见，观察着审讯室里的情况。

　　南允那边暂停，古泉凛彻终于缓过一口气来。他大口的，贪婪的呼吸着，半晌，才用干涩的声音问道：“是那个男人吧？如果我没记错，我进来的时候，只有他拍了我的肩，和我有过身体接触。”

　　“你管那么多，和你有啥关系？”时硕清不耐烦道“麻溜儿的赶紧交代！”

　　“交代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们能够保证我的安全吗？”

　　“废话。”时硕清指了指满屋子的符纸和咒文“这些保你一个人的狗命还不够？”

　　古泉凛彻意义不明的笑了一声：“你们恐怕还不够了解鹰。”

　　姜繁和时硕清立马竖起耳朵，笔尖落到纸上，随时准备开始记录。

　　“鹰是由鸢、枭、鹫、隼四个人主事，这四个名字谁都可以叫，只要有能力杀掉原本的四人就能坐到那个位置上。组织里面集齐了全天下的能人异士，刚刚那小子的花招，在鹰里面简直是小儿科。每一个人都觊觎着那四个位置，可没有一个人敢夺权，他们统统害怕一个人——鸢。”

　　鸢的名字不陌生，可她的行事作风他们还是头一次听说。

　　夏凉接着问道：“你知道现在坐在那个位置的四人的真实名字吗？”

　　古泉凛彻摇摇头：“不知道，他们对任何人，甚至包括鹰的成员都保持一定的神秘感。我对他们都不了解，不过倒是听说过鸢是一位女性，枭是一位男性，鹫是一位年长者，隼似乎是一个高中生这样的传言。在你们实施抓捕之前，我在宝康和枭会过面，可以确定这个传言中的枭的确是一位男性。不过他不是人类，但至于是什么，我看不出来。”

　　“这就让你把他们吹嘘的这么神？”时硕清放下笔，感叹道“要不说你是从弹丸之地来的呢，没见识！”

　　“你们根本不知道，他们从来把人当做地上的蝼蚁！”古泉凛彻被时硕清的话刺激，愤怒的吼道“如果你们不能保障我的安全，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想知道的？我可以在这里等待我的国家来和你们交涉，你们迟早会放我离开的，不是吗？”

　　话音落，他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姜繁一语点破：“就算我们现在放你离开非人事务管理处，你的国家也没办法保证你的安全。很有可能你前脚踏出这里，后脚就被鹰杀人灭口。所以不如配合点，我们保你平安，你告诉我们刚刚问你的那些事情，这不是双赢？”

　　“我现在十分怀疑你们的保证。”古泉凛彻盯着姜繁的眼睛“我闻到了，你身上的味道……和枭很像。”

　　枭的真名马上闪现过姜繁的脑海，但他没有说出来：“也许我们这也有你不知道的消息。”

　　“那不重要。”古泉凛彻这话不似作伪“我既然被你们抓住，又失去八岐大蛇，鹰是不会放过我的。我知道他们太多事情，即便我什么都没说，他们也不会让我活下来。”

　　夏凉向来直接：“你需要我们提供什么，才能供出来鹰的目的。”

　　“很简单。我要你们把我安全地送回我的国家，并且派人，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来保护我。直到我收服一个强大的式神为止。”

　　时硕清心里暗骂不要脸，他悄悄看向夏凉，刚想问他怎么办，他果断的答应：“可以。那么你现在就可以开始说了。”

　　“他们的想法或许你们一早就知道。”古泉凛彻要的就是夏凉这一句话，虽然他进入鹰的时间不长，但凭借着八岐大蛇以及可以加强梦境的食梦貘，鸢十分的青睐他，可以说是把鹰接下来要做什么全部告诉了他。他表情放松的讲道“自古以来，你们国家就有龙脉这一说法，他们要做的，就是集齐……”他忽然打了一个嗝“集齐……”

　　夏凉神情一变，“腾”的一下站起来，椅子随之倒下，发出剧烈的声响。审讯室外的人一看这情形，向来不动声色的夏凉都慌了肯定是要出大事，一窝蜂地挤了进来。然而已经来不及，古泉凛彻张大嘴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和呼吸，表情极度扭曲，像是经历了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怪力，居然将加持了咒文的铁环挣脱断。可以明显看出，他的两只手骨折了。可他用这两只扭曲的双手，不管不顾的抓挠着喉咙，直到将脖子一半的血肉挖出，喉管扯出，动脉的血液喷溅的哪里都是，才瘫倒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没有人敢贸然接近。这可是在审讯室，在非人事务管理处的审讯室，怎么可能会发生如此离奇的事！只有夏凉走过去，将两根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死了。”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他猛地转头看向审讯室的门：“南允！”

　　他整个人随着话音一齐奔出审讯室，一脚踹开审讯室对面的小屋大门，只见南允躺倒在地板上，两只手紧紧抓着他自己做的那个娃娃，拼命地将它塞入口中。嘴巴被塞得满满当当，嘴角因为娃娃过大而撕裂，流下鲜红细的血。他的两只眼睛死不瞑目的瞪得浑圆，极度缺氧的发青的脸颊写满了不甘。

　　“南允！南允！”二组的成员疯了似的喊着他的名字，程博新一把将他抱起“快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所有人都知道，南允必死无疑，可还是将他送进医院，看着医生一脸遗憾的走出来，听着医生说出那句“我们已经尽力了”，好似这样才能相信，这个人是真的死了，是真的没救了。他诅咒了古泉凛彻，他死了，诅咒师被自己的诅咒反噬——他死在了自己的诅咒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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