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完绝不跑,求求你让我负责!

作者:黎莘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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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章


      两年后——

      顾嘉懿睁开了眼睛。
      整个房间好像被遮得严严实实,一丝微光都透不进来。
      偶能听到楼下大马路的汽车鸣响。
      他赤着脚下了床,熟门熟路走到落地窗前,把窗帘拉开。
      阳光暖暖洒在脸上,带来眼前一片红色,这是每天早晨他最享受的一刻。

      “蒋老师,你起了吗?”
      夏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顾嘉懿转过身,直线走到玄关处把门打开,问道:“怎么了?”

      “西泽的姐姐一大早就打电话说要见你,刚刚又打电话问我你有没有空,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跟我说,非得见你一面。”
      顾嘉懿听完只是点了点头,让夏依安排一个地点,自己回房间收拾了下。

      他现在带着六个学生,许西泽是他第一个学生,皮得很,但却还肯听他的话。
      这里的每个人都称呼他为蒋老师,因为他用的是蒋舟之前在国外给他办的那张假的身份证,叫蒋嘉懿。
      夏依是知道的,但是两年以来,也是渐渐习惯喊他蒋老师。

      眼睛依旧没什么好转,祁医生劝过他可以去请权威的专家来做手术,他没答应。反正现在,他已经习惯了看不见的生活。

      跟着夏依去到约好的地点,一到达,就听见夏依惊喜地叫了出来:“好可爱的大金毛!”
      许西泽的姐姐牵着一只金毛犬,朝着夏依招手。
      夏依搀着顾嘉懿走过去,老忍不住想逗逗这只穿着红马甲的大金毛。

      “蒋老师,夏助理,这只金毛是经过训练的导盲犬,本来是我外婆的导盲犬,但是她前几天过世了,狗狗本来得归还导盲犬培养中心,可我想到蒋老师也是眼睛看不见,所以重新去申请了,现在这只狗狗是蒋老师的专属导盲犬了。”
      顾嘉懿听完,笑着道谢,“有心了,谢谢你。”
      “不,不客气。”许西泽姐姐的脸在夏依肉眼可见的速度内变红了。

      唉,谁不知道这蒋老师待人有礼温暖大方仪表堂堂,方圆几里的小姑娘们都喜欢去偷偷看他弹钢琴,蒋嘉懿的名声在这里可是大得很呐。

      钢琴教师确实挺赚钱的,特别是在T市这样的一线城市,一节课半个小时就好几百,夏依也想学,可她交不起学费。
      顾嘉懿说免费教他,可她这十个手指头十分不争气,硬是学不来,最后只能含泪作罢!

      夏依以为顾嘉懿已经从之前那些事情走出来了,但是很多时候,她总是能够发现他在走神。
      特别是一提及拍照的时候。

      顾嘉懿眼睛看不见,却还会要求夏依拿张照片给他,他就双手拿着照片,拇指轻轻摩擦过,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里。

      “蒋老师,你能跟我说一说,你跟你那位的事情吗?”
      顾嘉懿一听,回过神来,浅浅笑了笑说:“好呀。”

      有了许西泽姐姐带来的这只大金毛,顾嘉懿确实方便了许多,每天早上想出去溜达透透气,不需要因为怕麻烦夏依而止步。
      熟门熟路地打开衣柜,换上衣服,喊了大金毛的名字:“小舟。”
      大金毛呵斥呵斥就跑过去他身边,嘴里自己叼着绳子熟练地递到顾嘉懿手里。
      顾嘉懿蹲下身,摸了摸它的狗脑袋,心情十分愉快。

      他就在小区里边溜达,听着大妈大爷门唠叨家里长家里短,听着小朋友们大声尖叫争吵,南方早晨的暖阳很舒服,把他的懒洋洋都给晒出来了。

      “蒋老师,早上好啊。”
      听这个声音,是章束的哥哥,章烨。

      顾嘉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点点头说:“早上好。”
      “这只金毛,是您的导盲犬吗?”
      “嗯,是的。”
      “真好啊,那现在做什么都不用夏助理跟你一块儿了,彼此都更加有空间一点。”

      顾嘉懿听着这话里的话,表情不变说道:“夏助理她爱睡懒觉。”
      “蒋老师怕是误解我的意思了。”章烨往前一步,脸几乎贴到顾嘉懿脸上,语气暧昧道:“夏助理没有经常在蒋老师身边,我才可以跟蒋老师有更多的相处时间,蒋老师,你是吧?”

      心里一股恶寒冒上来,顾嘉懿早起散步的好心情被这个语气说没了,冷下脸来,退后一步,“章先生说的话我倒是不太明白。”
      身旁的大金毛像是察觉到主人抵抗面前这个人的接近,走到两人中间挡住了陌生人的意图接近。

      章烨低头看着挡住他的大金毛,无所谓地笑了笑说:“没事,有机会能让您明白的,蒋老师,我上班去了,您路上小心。”

      因为这个人的污染,顾嘉懿觉得小区里的空气顿时就不清新了,他低下头都大金毛说:“小舟,我们去小区外边吧,在人行道上走一走,不要过马路。”
      大金毛轻轻扯了扯绳子,顾嘉懿跟随着那个方向迈步,顺畅无比地走出了小区。

      “蒋老师,要出去啊,哟,今天夏助理没跟您一块儿啊。”门卫认得顾嘉懿,长相特别出众,一眼就能让人记住,更别说在他们小区里是呼声很高的钢琴教师。
      顾嘉懿说:“对,夏助理她今天休息。”
      “那您小心点啊,路上车多。”
      “好的,谢谢你。”

      顾嘉懿被大金毛带着慢慢走,汽车的鸣笛声时远时近,在他转角的同时,身后的转角处也走出一个英俊的男人。

      男人的双手揣在口袋里,一脸冷漠地看着街头街尾。
      两年了,这个地方,是最终确定下来的目的地,他还能找到他吗?

      “小舟!别乱跑......”

      他听到了一个这两年以来只会在梦里跟录像里听到的声音,脸上霎时恢复起生机,正想循着方向跑过去的时候,迎面跑来了一只穿着红马甲的大金毛,对着他汪汪叫了两声后,不由分说就咬着他的衣角往前跑。

      “哎哎,撒嘴!我找人呢!走开!”男人被金毛带着跑了几步,实在挣脱不开,只能跟着跑着,拐角的时候,他看到蜷缩在地上的熟悉人影。
      是他吗?是不是?
      男人的心狂跳,顿时跑得比大金毛还快,大金毛一看,立马放开紧咬着的牙。
      他跑到地上蜷着的那人身边,把他抱进自己怀里。
      这不是在梦里,不是在想象里,这是真的,他找到他的嘉懿了......
      “嘉懿......”

      顾嘉懿醒来的时候,手上正打着点滴。
      一直以来胃就不是特别好,加上之前在戒同所被灌的那些药,更是加速破坏了本就不健康的胃部,还有早上被章烨恶心了那么一下。
      他记得,突如其来的胃痛,让他整个人站都站不起来。
      最后小舟跑了,迷迷糊糊中他听到了蒋舟喊他的名字。
      难道小舟变成蒋舟了吗?
      顾嘉懿有些无聊地想着,随后轻轻笑出声。

      他身边的人被他这么一笑,立马醒过来,夏依急忙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没事,别担心,是谁把我送来医院的?”
      夏依给顾嘉懿掖好被子说:“是小舟找的一个路人。”
      顾嘉懿点点头说:“那他人呢?我得跟他道谢。”
      “他现在不在这儿,一会儿应该会回来。”
      “好。”

      顾嘉懿心里盘算着,一会儿仔细听听那个人的声音,一定要听出一些跟蒋舟的不一样来。因为当时痛得几乎没知觉了,那句蒋舟喊的“嘉懿”是幻听也不一定。
      正想着,夏依跟人打了招呼:“先生,您来啦。”

      感觉到有人走过来,顾嘉懿直接开口说:“谢谢您把我送来医院,请问怎么称呼?”
      夏依轻声对顾嘉懿说:“蒋老师,他不能说话。”

      不能说话?
      顾嘉懿有些惊讶,但心里的失望也同时出现。
      说到底,他还是在期待着能够跟蒋舟不期而遇的,可惜老天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抱歉。”顾嘉懿刚说完,夏依就说她有事要出去一趟,脚底抹油那样就溜了。

      那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滴滴滴滴的声响让顾嘉懿知道,他在手机上打字,随后,机械般生硬的女声就传达了那个人想说的话:“没事,你好点了吗?”
      顾嘉懿的眉没忍住挑了一下,有点想笑又不敢笑,清了清嗓子说:“好多了,谢谢你。”
      滴滴滴滴:“不用客气。”
      这回是换成了一个男声。

      “你叫什么名字啊?”顾嘉懿问,以前他是不会主动跟陌生人说话的,但这个人有点不一样,尽管看不见他的模样,但是他的做事风格却莫名有些蒋舟,让他忍不住想多沟通一会儿。
      滴滴:“顾舟。”

      语音朗读得有些不清晰,顾嘉懿一开始听成顾钟,但那个人把语速调慢了,又说了一遍:“顾舟。”
      顾嘉懿一愣。
      那人还嫌不够清晰,有滴滴滴打起字来:“独木舟的舟。”

      顾嘉懿呼吸一滞。
      猛地回想起他跟蒋舟的第一次见面,蒋舟的自我介绍:“我叫蒋舟,独木舟的舟。”
      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顾嘉懿和蒋舟。
      蒋嘉懿和顾舟。

      滴滴:“你呢?”
      男声让他结束胡思乱想,抿抿嘴开口:“我叫蒋嘉懿。”
      滴滴滴滴:“嗯,你好好休息,我在这儿看着把水吊完再叫你。”
      “好的......”

      顾嘉懿又躺下了,虽然闭眼不闭眼对他来说都一样,但他还是选择闭上眼睛。
      他不是蒋舟,他不是蒋舟,他不是蒋舟。
      心里一遍遍告诉着自己,不要把蒋舟跟任何人混淆在一起。
      他的蒋舟是最特别的,谁都不可能跟他有一点点相像。

      英俊男人坐在椅子上,眼睛一动不动盯着睡着的人,心里五味杂陈。
      激动,酸楚,心疼......所有的情绪混成一团绞着他的心。
      他的嘉懿啊,他的宝贝,上天垂怜,还是让他找着他了。
      还好顾嘉懿看上去生活得不错,还好他身边都是善良的人,还好他终于是找到了他。

      说来也怪,这个顾舟自从把顾嘉懿送到医院之后,就天天赖在他身边。夏依倒是对他不客气,逐客令一个接一个,就是赶也赶不走。
      听他俩争吵还挺有趣的,特别是夏依说得急了,还等等着顾舟滴滴滴在手机上打字让语音朗诵出来,且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这使得夏依发誓再也不跟他争吵了,可能会短命20年。

      某天,顾嘉懿给小孩上完课,自己伸手捏了捏有些僵硬的肩膀,身后却突然走近一个人,抓着他的手放下去,兀自给他捏肩。顷刻,顾嘉懿觉得肩膀更僵硬了。
      他往前一倾身体,躲开了那人的触碰,解释道:“不好意思,我不习惯被别人触碰到。”
      滴滴滴:“没关系。”

      顾嘉懿没有再说话,坐在原位愣着,他对这个突然接近他的人很是好奇,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询问。
      滴滴滴滴,又有打字的声音了,手机的声音响起来,他问顾嘉懿:“你为什么会看不见?”
      顾嘉懿听完,有些自嘲地笑了声,“本来是可以看见的,但是我有一个重要的人没在我身边,所以看得见看不见也没所谓。尽管一开始生活并不是那么方便。”
      “那你没想过去找你那个重要的人吗?”手机继续问。

      安静了几秒之后,顾嘉懿收起脸上自嘲的笑容,慢慢说:“想过,特别是在一些特殊的日子里,就会很想,但是我不能去找他。”
      “为什么?”
      “你看我现在这样,凭什么还能去奢求他的爱,况且我伤透了他的心,也没脸去找他。”

      顾嘉懿很难得会跟人一下子说这么多话,有些话,是连夏依都没听过的,但身边这个人,却总是可以让他感到莫名的心安,以至于让他倾诉出了那些深藏在心里的念想。

      “那你就没想过他会一直找你吗?”
      顾嘉懿浅浅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或许最开始他会,但我希望,时间一长,他就能把我忘了,毕竟......算了,没什么,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时间去淡化抚平吧。”
      “你还爱他吗?”

      眼前的人似乎执着地想知道顾嘉懿对那个所谓的重要之人现在所怀着的情感,顾嘉懿没回答,双手放在琴键上,弹奏出了一首曲子。
      旋律特别美,但却是凄美。饶是完全不懂得音律的人,听着也能感受到无穷尽的难过。

      “你不爱了,对吗?”声音依旧是没有感情的男声,但顾嘉懿仿佛能联想起蒋舟的脸,用悲伤的神情问他:“你不爱我了,对吗?”

      心里一阵钝痛,余味却萦绕良久,不曾散去,顾嘉懿斩钉截铁说道:“不,我永远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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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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