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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光同尘(二)
男人压着嗓子,同时也将整个人压过来。
沈裴湘双手紧紧环着食盒,咬着唇缩在沙发的一角,卧室里暖色调的灯光被男人高大的身躯掩住。
席珏城盯着她那张因为未知男人接下来会做什么而皱在一起的小脸,低低的笑出声来。
他没有再逼近女人,止住了倾下的身子,用手指了指沈裴湘怀里的食盒:“你确定要就这样抱着它吗?”
沈裴湘微红着脸,松了口,臭着脸将食盒打开,端出来一碗早已没了热气的百合鲈鱼汤:“喏,早冷了,还是别喝了吧。”
她说着就打算将碗里的汤倒进渣斗里被席珏城连忙拦住。
男人从她手里夺过青瓷碗,看着那碗色泽谈不上好看的鱼汤:“你专门给我做的?”
“是啊,专门拿来毒死你的。”沈裴湘仍旧说着气话。
可这落在男人眼里却都成了可爱。
“既是湘湘专门为我做的,那就算是毒药我也喝。”他说着,仰头闷下了一整碗鱼汤。
沈裴湘抬眸看他,期待男人有什么反应,她不常下厨,自然不是因为娇生惯养,而是梨园里头她做的饭菜属实算不上香,也就不为难旁人吃自己的“糠咽菜”了。
席珏城刚咽下鱼汤,只觉味蕾都快坏了。
咸,齁咸。
咸的他不禁皱起了眉,又怕被女人发现端倪:“挺......挺不错的。”
沈裴湘的那双凤眸闪出亮晶晶的神采,字里行间是藏不住的喜悦:“那我明天做个新的汤,骨头汤怎么样?”话说出口后她才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殷勤,她现在还再生气才对,于是又敛去了脸上的笑容,摆出方才那副臭脸,“你可别误会......我是......我是说做给梨园的师弟们吃。”
席珏城听着她说要做给别人吃,眉心一跳:“不...不行,你只许做给我喝。”
他怕旁人会被她活活齁死。
不明真相的女人还以为男人是在吃飞醋:“小孩似的......那你还找不找那个什么朱小姐了?”
“你可别诓我,我从未找过她。”女人这话分明就是在胡乱给他下套。
沈裴湘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这才满意的勾起唇,伸手收拾着食盒:“最好是这样,时候不早了,想听什么?”
“还是杜丽娘吧,我发现她比杨玉环催眠。”
“......”
沈裴湘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对比评判戏本子,也是被噎的没话说。
门里传出女子悠然婉转的水磨腔音,门外飘了一夜的大雪。
这场大雪冻死了柳家花园里好几株绿植,包括柳如烟最爱的那几株海棠,再者因为宋彰明一直被疑和贩卖鸦片之事有关,她总觉是不祥之兆。
清晨,她看着眼白茫茫一片,不由心伤。
宋彰明看着这样的大雪天,立在窗前许久。
随侍阿满来报,说牢狱中的季照华受不住严刑已经承认自己是在卖鸦片了。
“算算日子,还有几天席家和简家就要大婚了?”
男人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让阿满愣了愣:“呃......应是还有小半个月。”
“季家有准备出手么?”
“我看季老爷很是沉得住气的样子,照常开着万宝楼,就连监狱都没去过一回。”
宋彰明转着拇指上成色上好的玉扳指,淡淡的开口:“既是如此,那便送宋少爷一程。”
“若是这样......要如何同季家交代。”阿满自然知道宋彰明是想杀人灭口,毕竟这季少爷看着也的确不像是能撑着不供出旁人的人。
只是他毕竟是季家少爷,他多少还是有些不敢轻易下手。
宋彰明仍旧是背对着他,漠然的立在窗前,漠然的开口:“我们交代什么,该交代的是他席珏城。”
季家如此沉得住气,他自然要好好的推一把才对。
阿满懂得了他的意思,微微颔首:“属下明白。”
季家沉得住气那自然是假的,杜霜就不用说了,早就因为忧思过度病倒了,季春秋自然也是着急的,虽说他是不满意自己这虎头虎脑的儿子,但毕竟是自己亲生的,总不可能当真不管。
季照云前几日偷偷去了趟大牢,见着了自己那被严刑拷打后血淋淋的弟弟。
看着季照华哀求自己救他的样子,她的心都揪在了一起,她久违的落下了眼泪握着季照华那只满是血迹的手让他等她。
她抹掉眼泪出了监狱的大门,开始到处求人到处谋划,她也偷偷跑去军营求见过席珏城,但连男人的影子都没见着。
所以,她只能在席珏城常出没的梨园逮他。
那天夜里,她在梨园的后院见着了军车,也瞧见了军车上坐着席珏城和沈裴湘。
那天夜里的雪依旧下的很大,女人穿着单薄的大衣站在军车前。
下车来见她的不是席珏城,而是沈裴湘。
女人身着羊绒大衣,妆容精致,顾盼生姿。
“季小姐,少督军知道您的来意,只是您家贵公子也已经承认了他的确做了不该做的勾当,自然也就得受罚,还请季小姐能明白。”席珏城本是不想理会她的,但沈裴湘看她一个小姑娘大雪天为胞弟求情也怪可怜的,便下了车想着劝劝人家。
季赵云只要一想到那张季春秋调查沈裴湘身世的文件,一想到眼前这个女人有可能就是父亲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儿,她便气的连样子都不想装了。
凭什么好处都让她沈裴湘占了。
“沈小姐说得轻巧,难不成若是沈小姐的胞弟出了事,沈小姐也能这样想得明白么?”
她的话句句带刺,语气也让人不舒服,沈裴湘不禁皱眉:“季小姐着急上火我不与你计较,只是若我的胞弟做了这样的事,我都不麻烦政府出手,我自个了结了他。”
她说着,也不想和急眼了的疯狗说下去,转身上了车。
席珏城在车里见她气呼呼的上来,睁开了半眯的桃花眼:“怎么,给你气受了。”
“懒得提,这季小姐倒不似从前那般乖巧温顺了。”沈裴湘撇着身上的雪米。
“她可从来就不是什么乖巧温顺的人。”席珏城沉着眼眸,季家除了那个在牢里的,没一个善茬。
谁也没料到,就在那个夜里,季照华在狱中暴毙了。
席珏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愣了一下,蹙额问着:“不是说过留着他的命么?”
“施刑的都是老手,少督军吩咐过留着命他们定然是知道怎么用刑的,仵作也说死的蹊跷......却也说不出哪里有问题。”韩行也轻蹙起眉,“他死了就死了,也不冤枉,只是还没让他供出点有用的东西。”
席珏城盯着办公桌上有关缴获鸦片文件上惊人的数据与利润,眉头紧锁:“季照华一死不仅能闭上嘴,还能激怒季家和我闹,真是一举两得的好计谋啊。”
“那现下应该如何处理,季家的人正闹着要见您,季夫人在大牢门口晕倒了,惹了不少眼。”韩行诉说着如今的情况。
“将他们带去内室吧,我马上过来。”
“是。”
季照云不敢相信那次在大牢里,竟是她最后一次见着季照华。
当季照华的死讯传进她耳朵的时候她是不相信的,怎么可能呢。
杜霜晕了好几回强撑着身子硬要同她来讨说法,季春秋人在城外,听到消息后日夜兼程的赶了回来,到家的时候咯血了,如今也倒在了病榻上。
如今就她一人站在这军营所里,她不怕,她只恨自己不能血刃了席珏城。
席珏城走进来,依旧是一身戎装。
男人还没开口,她便先出了声,声音颤抖:“就因为我那天夜里呛了几句沈裴湘,你就要杀了我弟弟泄愤么?”
“我知道季小姐如今悲痛气愤,所以这样认为我也能理解,但季照华是死于暴毙,并非是被我下令处死的。我的的确确没他死,至少我不会让他现在就死,我抓他只是为了挖出更多人,他死了也就没了信息源,所有的事情都成了死无对证,对我是没有任何益处的。”他解释着,其实季照华他恶贯满盈,死了也是罪有应得,他之所以解释,不过就是不想背上这莫名其妙的仇恨罢了。
季照云嗤笑出声:“是啊,人都死了,所有的事情都成了死无对证,自然是少督军说什么就是什么喽。”
“既然季小姐笃定是我所为,那我也无话可说。”他不喜欢被旁人冤枉也更讨厌求着旁人信自己,所以也不愿再多言,等他找到线索,让证据替自己说话吧。
而对面的女人却觉得男人是在有恃无恐,这让她近乎气的红了眼,声音也更加颤抖:“我知道你是觉得我们季家奈何不了你什么,所以你根本不在乎,席少督,你是威名赫赫,翻云覆雨,可我季照云发誓,我定然要你血债血偿。”
季照云撕破最后一层伪善的面具,近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段话,随后踩着高跟黑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从此,季家同席家算是正是交恶,季春秋公然派人在席汶若的钱庄赌场闹事,也公然的抢她的生意,而季照云呢,则凭着在那些富太太们面前善良温顺的形象装可怜败坏席家的名声。
席汶若这边正忙着自己婚礼的事腾不出手来收拾他们,听着手下对他们家种种下三滥手段的汇报,气的脸都青了:“他娘的,等老娘我忙完这头看我把不把他们全家的脑袋拧下来做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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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高考了!可能要高考完再更新啦!remember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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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和光同尘(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