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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吧
有了这个插曲，伊娃娜看了眼自己排得满满的日程，难得大笔一勾，任性了一把。她扯上制服就来到了蝙蝠洞，里面布鲁斯正在对扫描台上的一具已经腐朽得不成样子的骷髅做检查，出乎意料的是，原本应该在布鲁德海文的迪克也在。
“迪克？你放假了？”伊娃娜走上前去问道，“还是有棘手的案子？”
“没，布鲁斯把我叫回来的，我刚到没多久，也正懵着呢。”迪克指指正聚精会神地在扫描台旁边忙碌的大蝙蝠，凑过来小小声道：“你说是不是他想我了，但不好意思说。”
伊娃娜脸上浮起一抹笑意，配合着应和道：“那还用说吗？”
“我的听力还没有退化到那种地步。”布鲁斯抬起头，皱着眉头道：“来见见你们的曾曾曾祖父艾伦·韦恩，最近那个所谓的‘猫头鹰法庭’让我查到了他身上，他晚年被发现淹死在哥谭的下水道里，但他的骨头可不这么说。”
他说着一张复原图投射在扫描台上，那上面形容枯槁的男人身上有着不止一处刺伤。
“他整个人都快被刺成筛子了。”迪克摸着下巴观察着，“而且似乎精准地避开了每一处能够致死的动脉。”
“是的，但这不是我叫你来的原因。”布鲁斯将画面切掉，随即一个男人的资料出现在他们面前，“威廉姆·柯布，你血缘上的曾祖父。”
“我的……什么？”迪克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虽然我不认为他还活着，但这家伙又和这堆破事有什么关系？”
“我也想知道这两者间到底有什么关系，这就是我叫你回来的原因。”布鲁斯沉声道：“这是上次从那个自称来自猫头鹰法庭的刺客身上扯下来的。”他指向扫描台另一边，那里有只还封冻在冰块里的人类右手，断面似乎极不整齐，泛着异样金属光泽的血肉和森森骨茬裸露在外。
“哦，倒霉的家伙，你不会告诉我这就是我的曾祖父吧。”迪克本来想开个玩笑，结果他看着布鲁斯凝重的表情，“等等等，还真是？！这怎么可能？那个刺客袭击的视频我看到了，那个肌肉强度，除了雷·霄古那个老妖怪，我还真没见过哪个垂垂老矣的家伙能做到。”
“他的身体组织里检测到了高浓度的琥珀金以及一些其它成分，这些东西与他的细胞融合，似乎造成了一种‘不死’的配方。”布鲁斯继续道：“前现代时期，一些预备角斗士会被送到竞技场参加巡回表演，充当小丑或者杂技演员，也就是古代版的马戏团，而你——”
“你怀疑我？！”迪克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布鲁斯冷冷地没发一言，气氛顿时就紧张起来。
“迪克，你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
伊娃娜看着这好像马上就要打起来的父子两个头疼地揉了揉脑袋，“布鲁斯，说一句‘我担心你。’有那么难吗？”她走上前去，将还气呼呼地梗着脖子的自家弟弟推到另一张扫描台上，
“来吧，迪克，做个身体检查，你又不是第一次跟他说话。”
于是迪基鸟只得气鼓鼓地躺上了扫描台，被拉走前还不忘狠狠地瞪了那只兜了一大圈口是心非的大蝙蝠一眼，看得伊娃娜颇为好笑。
“有了具体成分就好办多了。”伊娃娜操作着控制板设置扫描参数，“布鲁斯那家伙肯定是怕你身体里也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她说着点击启动按钮，一道薄薄的莹蓝色的光芒一寸寸扫过迪克的身体——少女看着那同步到蝙蝠电脑上的扫描结果皱起了眉头。
乖乖躺在扫描台上的迪克还在开玩笑，“怎么，被我性感的好身材震撼到了？”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老姐伊娃娜笑眯眯地转过身，她伸出手，一把巨大的金属钳泛出冷光。
“哟，迪克。”她的声音有些毛骨悚然，“学会口花花了？”
迪克只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全炸了出来，“喂喂喂，我错了，老姐，我错了还不行吗？”要不是慑于老姐“和善的眼神”，他差点儿没直接从扫描台上蹦起来。
“一天到晚想什么呢你？”伊娃娜没好气点了点他的额头，解释道：“你下颌左数第三颗牙齿有问题，我得给它敲掉，不过——”少女的目光往迪克的下半身移了移，尤其在一个重点部位逡巡了一下，嘴角向上弯起，“
你要是想我做点儿什么别的改动，我也，一点儿都不介意。”她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布鲁斯你管管她啊！”迪克捂紧了下身，看向大蝙蝠的眼神里充满了控诉。
布鲁斯看着插科打诨的姐弟两个，一向抿紧的嘴唇也微微上扬，
“我觉得挺好。”
**
韦恩宅达米安房间
刚刚从伊娃娜那边跑出来的男孩儿皱着眉头打开电脑。“White Rose”他键入这个单词，他不断滑动鼠标，在那些争先恐后地涌出来的各种销售信息中左挑右选了很久才勉强挑出来个还算不错的。
“阿福，送我去这里。”达米安扬着下巴将一串地址报给了尽职的管家，那是个位于哥谭伯恩利区的花店，他查过货源，鲜花都是由专门的花圃供应的。
阿尔弗雷德看着这个地址挑了挑眉。
“放心，是去给伊芙那家伙买点儿东西。”达米安说到这里，语气有点儿小纠结，“对了，她是喜欢白玫瑰没错吧？”
老管家看着这个总是皱着眉头的男孩儿先开始有些惊讶，但马上了然地笑道，
“我想小姐会很喜欢这份礼物。”
**
出发、挑选、购买、回程……
两个小时后，达米安手里多了束盛放的白玫瑰，那纯粹又洁白的花朵娇嫩欲滴，经过精心修剪的绿色花枝用一根滚了金边的白色缎带简单地束着，下面挂着的小卡片上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写。
他欠他的姐姐伊娃娜一个道歉。
达米安紧皱着眉头，上扬的眉眼间都是不情愿。他低头看看手里的花束，甚至有些嫌弃——这朵最上缘的花瓣上有个小缺口，那朵花枝修剪得不够精细……
一路回到韦恩宅，达米安凶巴巴地上了楼梯，理都没理看见他手里的花束差点儿惊掉了下巴的提姆与他身旁坐在轮椅上的少女。他停在伊娃娜房间门口，整了整自己的衣摆，一直绷着的小脸稍稍放松，然后他敲了敲门，等了等，
没人应答。
达米安撇嘴，心里的兴奋瞬间冷却。他又敲了两次，后来干脆旋转门把手，打开门，那个一头金发的少女确实不在房间。
好吧。
男孩儿眉头皱得老高，他嫌弃地看着手里的花束，非常想一把将它丢进垃圾桶。
不过，丢掉她会不开心的吧。
达米安看看手里的花束，又看看那边的小方桌，纠结了半晌，最后还是将花束尽数插进了那个细口玻璃瓶。
花束的丝带下面，那仍旧空空如也的卡片晃了晃，男孩儿却莫名地生气，他转过身重重地关上门离开了。
**
韦恩庄园地下 蝙蝠洞
迪克捂着下巴，手里把玩着刚从自己身上拆下来的牙齿，看着里面填得满满的诡异金属以及上面雕着的猫头鹰，挑了挑眉道，“所以就是这鬼东西每天二十四小时往我身体里塞着炸药，然后等我哪天被塞满了，‘boom’，就会变成我曾祖父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不错的比喻。”伊娃娜看着一份对迪克牙齿里金属的检验报告，“里面的成分与那个倒霉蛋身体里的如出一辙，迪克，如果你的牙齿没有现在遭殃，或许几十年后，我们能看到一个帅气的——”她顿了顿。
“帅气的什么？”迪克眨眨眼。
“帅气的倒霉蛋。”伊娃娜笑。
“嘿！”
正在此时，巨大的引擎声“轰隆隆”响起，一辆黑色的摩托转瞬间咆哮着撞破瀑布冲进蝙蝠洞，还没等摩托熄火，一道怒气冲冲的身影就跳下车冲到了几人面前，深褐色的夹克衫还在往下滴水。
“你们怎么还笑得出来？！”
杰森瞪着双充血的眼睛将手里的一沓资料“咚”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他像只受伤的野兽，
“伊、娃、娜！”
青年从来没有这么咬牙切齿地叫过这个名字，他简直是在嘶吼，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解释一下，你就快死了这件事！”
少女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消失了，
“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消息？”
“哦，这种时候你第一个注意到的竟然是我从哪儿得到的消息？”杰森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你就要死了，伊芙。”他的双手死死扣住少女的肩膀，声音因为愤怒和悲伤而微微发抖，
“是我不可信任吗？”
“还是你他妈的在照顾我的情绪？”
“自以为是地以为向我保密就是保护？！！！”
“放手，杰森。”布鲁斯的声音冷冷地传来。
“去你的，布鲁斯！”杰森冲着走过来的男人大吼道：“你就会这么说，好像她不是你的女儿，而是个用完就能扔掉的工具。迪克，你怎么不说点儿什么？”他说着扭过头看身边的兄长，然后在看到那个永远都如阳光般笑着的青年脸上的表情之后不可思议地愣在了那里，杰森瞪大了眼睛，他的声音在发抖，
“你知道，是不是？”
“你知道！！！”
“放手吧，杰森。”迪克的目光有些悲哀，“我几个月前就知道，可——”
“可你却一样选择了隐瞒！”杰森哑了声音。每个人都让他放手、放手、放手！可他他妈的怎么能放手？！他的姐姐，
那个温柔的混蛋就要死了啊！
正在这时，蝙蝠洞的电梯门再次打开了，提姆、达米安与芭芭拉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达米安没听到这几个家伙到底在争吵些什么，可他一眼就瞧见了那个暴怒的黑发青年深深扣进少女肩膀里的手指，鲜艳的红色从伊娃娜才拆了绷带的伤口里渗出来，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一无所知。
达米安只感觉火气上涌，
“杰森·托德，把你的手——”
“放、开！”
“达米安？”杰森也瞧见了男孩儿，他嗤笑一声，“布鲁斯捡崽子倒一捡一个准儿，怎么，有了新的就不要老的了？”青年怒极反笑，冲着几人道：
“嘿，你们有没有听说伊芙这家伙就快死了？”
“她会被自己身体里的鬼东西一片一片撕得一点儿不剩！”
“你说什么？！”轮椅上的芭芭拉死死咬着下嘴唇，脸上的血色消失殆尽。
提姆瞪大了眼睛，似乎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哈，那我就平衡了。”杰森扯出个笑，可这笑难看得跟哭一样。
伊娃娜看着眼前突然爆发的一切，看着亲友们那一双双愤怒、悲哀又不可置信的眼睛，看着他们大吵、大闹，然后用尖锐的言语互相攻讦……
是她错了。
永远挺胸抬头的少女突然觉得很累，累到她想要弯下腰、卸下担子、然后停下来歇歇脚，累到她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勉力扯出微笑，累到她觉得每吐出一句话都是那么艰难，
“够了，杰森，够了。”
她闭了闭眼，
“让我——去透透气。”
她拨开青年的手，真奇怪，刚刚明明攥的那样紧的手被她轻轻一碰就触电似的往后缩。
伊娃娜就在众人的注视下有些缓慢地转过身，她跨上黑色的蝙蝠摩托，将笨重的头盔扣在头上，转动车把，发动引擎——少女在马达沉默的呼啸声中淹没进蝙蝠洞深邃的黑暗，消失在他们视野。
没有人说一句话，没有，就像是有什么梗住了所有人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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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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