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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语是“乖”
“牛批。”陈长风咬了一口疯狂烤翅,辣得眼泪直流,却还是装作冷静地:“何清欢就这样让你走了,没来找你?”
檀得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可乐。看着一串串烤翅,孜然和肉香熏透到心里——就觉得,天大地大也不过如此了。
“你也是白痴,还把何清欢拱手让情敌。”陈长风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又狠狠甩下一大块肉。
檀得没搭理他,而是美滋滋地伸手向烤翅。
“这串不辣。”吴厌自然地就拿了一串递给闺女。
“嗷。”檀得接过,嫌棒子碍事,干脆拿手拎着鸡翅吃了起来。
“话说回来,月考完要去春游,你们知道吗?”陈长风擦了擦手,又去橱柜里拿了瓶冰绿茶。
“去哪?”檀得晃着油腻腻的爪子问。
“常州恐龙园。”吴厌不动声色地递过餐巾纸,接道。
英语公开课。
课前,檀得和谢神一趟一趟地去别班搬椅子过来。
最后一张椅子。檀得示意自己可以,一手抱着作业本,一手拎着椅子,穿过狭窄的走廊。
谢神皱眉看在眼里,一边跟着檀得走,一边让周围的人都退散开。
只有吴文垣还延续着上节数学课的座位,一个人招摇地坐在走廊中间。
檀得停了下来,皱着眉说:“让一让。”
吴文垣难得听话的站了起来,堆着笑容点了点头。
却是往檀得那个方向走的。椅子撞到了檀得的小腿。吴文垣仗着体形,又举着椅子,把檀得逼到夹在了走廊和课桌间的狭小缝隙里。
很疼。
委屈和生气同时杀上心头。
如果是吴厌在她身边,会怎么做呢?
她冷眼看着那个少年,桀骜又眉宇飞扬地说:“她是我闺女,只有我能欺负她。”
眼底也渐渐打磨出滚烫。
她再也不是那个看人脸色的怂包檀得了,从什么时候起呢?
她知道了,重要的东西,需要自己去捍卫。忍不了的东西,就不要忍。
檀得异常冷静地,看着自己小腿上的淤青,高声对全班说:“大家看好了,是他先动手的。”
窦元放下笔,有点儿担忧地看着檀得。叽叽美少女义愤填膺道:“檀得不要怕!我们都帮你锤他。”
受笑着看了一眼吴文垣,语气却是冰冻的:“想挨打就早说。”
谢神总觉得,檀得按熄的恼火,不经意就会烧穿什么。
喧闹的教室安静了一些。碎碎的响动,都好奇地指向僵持着的吴文垣和檀得。
她却慢条斯理地,同旁边的女孩子温柔地打了个招呼:“借你桌子放下东西。”
缤缤的手里还拿着笔,她笑着问:“檀得,我帮你收拾他。”
受在这时正好冷哼了一声。缤缤没有看他,面上却有点不好看。
檀得感激地瞧了她一眼,便把作业本放在了桌上,眯眼看着吴文垣。
“怎么,你还真想打我?”吴文垣看着檀得,挑衅的语气里却不聪明地留下了心虚的把柄。
欺软怕硬。
檀得轻笑着看着吴文垣,一言不发。
“有本事就别瞪我。你打我呀,你打我呀……”
话还没说完。檀得就面不改色地把椅子摔在了吴文垣身上——肥肉被撞得直叫人作呕地乱晃。
毫不手软地,让人大跌眼镜。
……
吴文垣被檀得冷峻的气势吓住,后知后觉身上的痛。他又是惊讶,又是害怕。
檀得的眼眸幽深地,就像要把他吞没。
吴文垣不自觉退后了一步,用手指着檀得,哆哆嗦嗦地骂:“你他妈竟然……”
檀得甚至笑了起来,一字一句轻声道:“你再敢这样,我见你一次,砸你一次,说到做到。”
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
吴文垣骂骂咧咧地搬着椅子坐回了座位,一边用目光剜着檀得:“有本事放学别走,我弄死你。”
檀得把椅子放好,安静地坐回了位置上,没去管大家叹为观止的目光。
吴文垣的碎碎念却还没停下。檀得听厌了,抄起笔就往地上扔:“有完没完了?”
檀得转过头看着吴文垣,冷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不杀不是人。”
“……”
吴文垣又一次被杀住。
你以为我不敢吗?不过这一次,他只敢在心里嘟囔了。
窦元替檀得捡了笔回来,檀得笑着说了句谢谢。
窦元却没有笑。他坐回座位,声音压低到只有彼此才听得见的程度,冷道:“你看你现在做事像什么样子。”
“是,我爱跟人计较,还睚眦必报。”檀得正在气头上,被旁人指摘也就罢了,偏偏又是他窦元,干脆寒心又委屈地撒起了气来。
“我是说,”窦元的语气缓和了一些,扼腕更多:“你刚才那股疯劲,像极了吴厌。”
檀得像是红了眼的野兽,忽然被戳中了痛处。
她愣在那里,没有说话。
窦元叹了口气,轻声说:“你们到底是不同的。”
若是他们就按照自己的路,这样顺利地走下去。
檀得会上J市数一数二的高中,进重点班,考重点大学,然后做安稳又体面的工作,接受相亲,过平安顺遂的一生。
吴厌家里有钱,会送他去国外镀金。也许几年,也许一生。他继续他的声色犬马,纨绔不羁,疯狂冒险。
他们早晚都会渐行渐远。
从第一个分叉开始,到不能回头为止。
她不是不知道,只是无用地祈祷着,这一天能晚一点到。
没有结果的感情,也是感情。
她也只是一个凡人,装作很酷,却无法收心。
檀得把默默掰断的笔盖放在了桌上,苦笑着说:“你真的不必总是提醒我。”
这一回,再是逞强,嘴角却无法上扬了。
窦元轻轻拍了拍檀得的肩,疼惜道:“笨蛋檀得。”
“是因为你说要当一辈子的朋友,才这样说的。”
“了不起。”陈长风一边打着电脑,一边看吴厌温柔地替檀得涂药。
“竟然学会打架了。”吴厌蹙着眉,一边蹲在檀得面前,温柔地替她挽起裤脚。
淤青就不说了,还擦破了皮,留下一道印子。
“还挺严重的。”陈长风放下耳机,侧头看着檀得的小腿,皱着眉道。
“所以说,小老虎也是会咬人的。”檀得鼓起腮帮道。
吴厌很专心地用棉花蘸着双氧水,轻轻放在唇边吹了一吹。
低眉善目的样子,真的很乖。檀得看在眼里,难免动容。
“会有点痛,忍忍。”吴厌抬眼,温柔地哄着檀得,一边又交代陈长风:“跟她说话,分散一下注意力。”
吴厌微皱着眉,小心地把药水点涂上去。
“谁挑衅的你啊。”陈长风不走心地唠嗑道。
“吴文垣。”檀得咬了咬嘴唇,疼得闭上了嘴。
吴厌手上加快了速度,轻声安慰:“乖,再忍一忍。”
“乖”真的是世上最奇妙的字眼。
无论有多委屈炸毛暴躁,只要有人这样温柔地顺毛,她就安静下来。
檀得看着吴厌把棉签扔掉,东西放进医疗箱里。
“檀得。”吴厌一边替她放下裤脚,一边说:“你没有错,但下次不要这么锋芒毕露,碰上打不过的人就跑。”
檀得疑惑地颔首看着他。
吴厌特别认真地说:“我怕我们保护不到你。”
是真的,害怕失去的语气。
你是什么时候以保护我为己任的呢。
而别扭如我,又是什么时候起,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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