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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祝先生现在有什么感觉?”医生抱着病历板子,拿着笔做记录。
祝俊承跟晏筠儒对上了眼神,碍于医生在场,他只好实话实话:“头晕,后脑疼,犯恶心,鼻子好像流血了。”
医生走上来检查了一番,拉着阳炀和晏筠儒出了病房:“化验的结果出来了,是黑市里的一种能麻痹人中枢神经活动的药物,无色无味,同时也是一种慢性神经毒素,在体内待得久了可能会影响神智。”
“那现在怎么办?”阳炀抢先问。
“别担心,祝先生运气好,还剩了一些药粉没有完全吸收,尽管他暂时抵抗力下降,我们给他用了药之后,一个月左右就会康复。”
“谢谢医生。”
祝俊承在门后面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们,想要知道一点结果。通常医生把病人家属叫过去都不会有什么好事,这下搞得他有点紧张。
“没有大碍。”晏筠儒告诉他。
“那就好。”祝俊承伸了个懒腰,半滑到被窝里:“我能休息多久?”
“医生说一个月左右。”晏筠儒还是没接近他,靠着护理床坐下了。
“我从来没歇过那么长时间,想想都觉得浑身痒。”祝俊承边说边打呵欠。
晏筠儒没搭话。
“你累不累,外头的灯一直这么亮着,都看不出时间。”祝俊承又打了个呵欠,手指敲了几下还空着的床铺:“你也来躺会儿。”
“不了不了。”从来不要求亲密动作的祝俊承,此刻发出的邀请是诱人的,可惜今时不同往日。
“我抱着你睡哦,真的不来吗?”祝俊承焉儿坏,看晏筠儒一脸想到不行的样子,故意逗他。
“不行。”这下晏筠儒就是对着自己说的了。
“这机会下次可没有了。”祝俊承说完自顾自地闭目养神了。
一天时间晏筠儒都不敢靠近他,看来自己是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做了什么恐怖的事情,祝俊承翻了个身,忽然想起最开始晏筠儒一直追问自己想不想亲他,难道.......
眼前全是自己的痴汉行为,在脑海里循环播放,丢人又羞耻,他只得拉高被子,把自己全部罩进去,忘了自己全然暴露在晏筠儒的眼皮子底下。
“怎么了?”晏筠儒急切地凑过来,那股子老白干味儿越来越浓了,祝俊承甚至觉得浑身发热。
“没什么,你能离我稍微远点儿吗?”祝俊承真是没脸了。
“......对不起。”晏筠儒只得坐了回去,听声音都好委屈。
“晚上十一点了,筠儒你不去休息吗?”从厕所回来的阳炀把手上未干的水擦到裤子上。
晏筠儒显然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沉默了片刻:“没事,我就在这儿睡。”
“对吼,你又不能离开他十米远,那你也不能回去睡。”阳炀恍然大悟。
晏筠儒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里有护理床,我觉得你的腿好像太长了,撅不进去的样子。”阳炀左右打量他。
“我去找护士再要一床被子枕头。”晏筠儒本想抬脚走出去,又在门口停顿住了。
“医院里的脏,你要不要跟我睡?”把自己捂得红扑扑的祝俊承悄悄探出脑袋。
“你不也是用的医院的吗?”阳炀脱口而出,又看见祝俊承投来羞愤的眼神,瞬间恍然大悟:“给病人用的肯定挺好的,而且祝俊承身体抵抗力不是不行嘛,干净得很。”
“抵抗力不行?”祝俊承问。
“咳咳。”晏筠儒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
“我还是再去上个厕所吧。”阳炀知趣地退出去了。
“我抵抗力不行?”祝俊承坐起身来。
“是。”晏筠儒也不瞒他了:“虽然医生暂时没给出结论,但你现在身体承受不了我这么刺激的鬼气,又加上......又加上我们是伴侣,你急需我的鬼气为你维持生命体征,所以.......”
祝俊承点头表示明白,原来他变得这么小心翼翼是因为这个。跟他在一起是能得到安慰,身体放松,一旦让他无法近距离接触晏筠儒,还是会感觉遗憾,甚至有一点不爽。
他像是跟自己生闷气似的,翻了被子起身坐直,现在手腕上的点滴已经拆走,留下一片青紫色的针眼,他就抱着胳膊站起来,单薄的病号服完全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晏筠儒也跟着他站起来。
“你别这样。”祝俊承脸色平静,好似一马平川的冰原。
晏筠儒伸手想要拉住他,只沾到了他的衣袖。
“是那些人干的对吧?”祝俊承面对着他。
“是。”晏筠儒说。
“谢谢你的关心,我还是没那么脆弱。”祝俊承闭了闭眼,肩膀难以抑制地发起了抖,是冷的,还是气的?
“既然你知道我关心你,还勉强自己的身体。”晏筠儒也发了火,这两天的愤怒和委屈混合在一起,终于是要爆发了。
“我们的关系是平等的。”祝俊承说:“我实在是不习惯,你这么婆婆妈妈的,我们是情侣,又不是父子。”
“你到底在矫情什么。”晏筠儒气得叉起了腰。
“我也想在你面前有点面子。我什么都靠你,什么都要你罩着,我算什么?!你到底喜欢我什么?”祝俊承身子有点摇晃,像快燃尽的灯油。
“我就是喜欢你这个人,我想保护你,你就安心靠我不行吗?”晏筠儒不怒反笑。
弄得祝俊承有点窝火了。晏筠儒一直小心翼翼对他,把他保护得太好,自己又什么都不能给他,处于劣势难受得很。说起来这段关系他根本就没付出多少,一直接受馈赠,这样的他算什么呢?
“这是我喜欢你的方式。你接受我的方式,也可以成为你喜欢我的方式。”晏筠儒超前走了一步:“所以你想怎么喜欢我?告诉我。”
祝俊承看着越来越近的这张脸,心脏开始狂跳,因为训练比赛暂停悸动的心情重新燃烧起来。他舔了舔变得干涩的嘴唇,气泡音从喉咙轻柔炸开:“一会儿再想,现在我可以吻你吗?”
“你是……”
“我是心里想,不是身体想。”祝俊承说完自己都笑了,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松弛下来。
“那好,就一下下哦。”
晏筠儒被人抓着领子扯过来,先是蜻蜓点水地啄了一下,再是被捧着后脑勺吻下去,克制而温柔。
两个人超脱了普通人类的生存时限,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磨合,误会可以一个个诞生,也会一个个解除消失,步调合适,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阳炀在外头洗了十遍手,坐着玩了会儿手机,电量掉得好快,挠着脑袋发愁,咋办啊,搞完了没啊,万一进去没好那不是很尴尬。继而又点开了久久不用的电子信箱,里面有65封未读来信,署名全都是龙。
第一封还是正常的琐碎日常,并且礼貌地期待他的回信。第二封就有些焦急了,第三封开始抓狂,第四封放话要绝交,等等,直到昨天的最后一封,龙写到,吾友是往生去了吗?吾如何能寻你?待汝回音。简简单单三句话,阳炀不小心笑出了声。
“太傻了吧。”阳炀反复着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电量掉到1%。
还记得当时地下还没有流行电子设备,大家的来往靠腿,交流靠嘴,想要表达感激和思念的情谊无处可寄,阳炀就匿名开始朝伏龙洞寄信,书信来往大概有一年时间了吧,冷烛龙把他当做在这里唯一的朋友,亲昵地打开心扉讲述孤独,甚至说,他可以为了挚友走出洞穴,去往千百年不曾熟识的人间。
阳炀回答,好呀,我等着你出来。冷烛龙出来了,随便找了住所,学着换上现代人的装束,满心欢喜等着见挚友。阳炀不是没有赴约,他搬到了冷烛龙的隔壁,大清早的去敲他的门,满心欢喜地端着吃食,等他认出自己。
“你好。”冷烛龙生疏地打着招呼。
“你好。”阳炀愣住了。
“所为何事?”冷烛龙问。
“我是……来给你送乔迁礼物的。”阳炀以为多说两句话他就能想起来的。
“哦,多谢。”冷烛龙本想做拱手礼,想了想又把手放回去了,只是僵硬地点头。
阳炀等了好久,他还是没认出自己,于是赌气地再也没回过信,就算冷烛龙学会了电子邮箱,只需要动动手指,轻轻松松交流,视频也能做到,他就是不愿意了。
晾了冷烛龙那么长时间,气早就消了,加上朝夕相处,除了笔友这件事,他什么都知道了。所以这个小秘密还能瞒多久呢?阳炀自己也说不清,他分明知道,冷烛龙的失望在与日俱增,耐心也消失得差不多了,大概是想要惩罚他再见时没有认出自己,阳炀觉得那么就明天再告诉他,明天又觉得,后天吧。
最后呢,冷烛龙会慢慢忘记掉这个人的存在吧。阳炀的手机关机了,屏幕里出现了他自己的脸,竟然满是泪痕。
冷烛龙在他仅仅二十出头的人生里占了太多的空间,龙身的他,人身的他,都是自己无法磨灭的一段记忆,两个人每天近距离接触着,根本就不可能忘得掉。
洗干净脸,阳炀回了病房,两个人已经睡下了,一个冲着床上的人,一个冲着地上的人,脸上还挂着甜蜜的笑。
啊,这个时候多羡慕小情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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