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换来月下眠

　　赵无眠觉得谢砚最近有点奇怪。
　　或者说，谢砚有事瞒着他。

　　Z市的冬天是在雨雪里的，理论上来说，天气变得越来越冷，谢砚应该变得越来越不爱出门。但谢砚最近，几乎天天出门，而且饭点也不来医院找他，这就很奇怪了。
　　虽然说谢砚的理由好像听起来都很正当，但如果真的那么忙，有那么多的事要做，那怎么晚上还有空沉迷游戏？
　　留心到谢砚的反常以后，他又发现了一点别的东西。

　　平时他工作比较忙，所以在他休班和周末的时候他和谢砚通常会一起去逛超市，买些菜和水果，所以家里有些什么食材他心里是有数的。但最近他发现，冰箱里的食材莫名的少了一些，又多了一些。
　　每天回家厨房的垃圾桶总是干净的。
　　谢砚的身上带着微不可闻的油烟味。
　　厨房里的调料摆放位置不对。

　　其实谢砚瞒得挺好的，所以他也就装作没发现。
　　只是每天做饭的时候也不说让谢砚去客厅等着吃了，他愿意看，他就慢慢做，做给他看，也做给他吃。

　　周末的时候下起了雪，昨晚闹得有些晚，赵无眠睡醒已经是11点了，谢砚还在睡，赵无眠看了眼时间，视线落在谢砚搁在被子外的手上，眉头微皱。
　　昨晚他看到谢砚的手上贴着创可贴，问起，谢砚说是削水果不小心划伤了……
　　洗澡的时候创可贴撕掉了，晚上也没贴。一个晚上过去，细长的伤口有些泛白，在这样一双手上显得格外的刺眼。
　　谢砚的手该是用来握笔的，而不是握刀的。

　　赵无眠放轻动作起床，光脚踩在地板上，蹲下去拉开了床头柜。
　　床头柜里有个小医药箱，是那次谢砚感冒后他特意准备的。谢砚当时开玩笑说他肯定能把他照顾得很好，这个箱子用不上的，这不就用上了……赵无眠叹了口气，找了张创可贴，撕开，沿着伤口的位置很轻的贴了上去。
　　创可贴贴着伤口上，唇瓣印在额头上，轻如柳絮飘落，杳无踪迹。

　　房门“咔哒”的一声阖上，床上躺着的人睫毛轻颤，睁开的眼底一片清明，哪还有半点睡意。

　　谢砚看了看手指上缠着的创可贴，伸手摸了摸，上面似乎还停留着赵无眠指腹的触感。
　　论家里有个医生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谢砚心想，大概就是，不管头昏脑热还是咳嗽感冒，都有人把你放在心上，悉心照料吧。

　　冬天里的被子实在是太暖和了，谢砚一点都不想起床，再加上身上的酸痛，他就更不想动了。
　　反正赵无眠也不知道他已经醒了，在做好饭之前，是不会叫他起床的。于是他理所当然的躺到了赵无眠叫他起床吃饭。

　　已经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雪了，今天出了一点太阳，看起来没什么温度，只是给玻璃铺上了一层雾气。
　　谢砚从房间里出来，饭菜都已经摆好上桌了，他接了杯水，慢腾腾的走过去坐下，道：“冰箱里的菜没有了吧，待会儿去逛超市吧。”
　　“趁着天气好。”

　　赵无眠盛汤的手顿了一下，说：“好。”

　　谢砚没有提起他替他贴好的创可贴，他也没有问谢砚为什么会知道冰箱里的菜没有了。
　　为了不拆穿恋人的小心思，互相揣着明白装糊涂也是很不容易了。

　　吃完饭以后赵无眠洗碗，谢砚去阳台站了一会儿，然后回房间换衣服。
　　赵无眠洗完碗就看到裹着厚羽绒服，半张脸都埋在围脖里的谢砚在沙发上抱着暖手袋充电。
　　他是真怕冷，天冷的日子别说是出门了，连床都不想下。赵无眠对他这幅全副武装的样子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还是想笑。
　　他走过去摸了摸谢砚的脖子，刚洗完碗的手凉的不得了，谢砚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偏头夹住了他的手，没忍住骂了句：“我艹。”
　　“你艹谁。”赵无眠捏了捏他的脸，“有这么冷吗。”

　　谢砚嘴上说着“你幼不幼稚啊，冷死了快拿出去”，手却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往下顺着摸到手心，捂在了暖手袋上。
　　捂了一会儿焐热了手，又翻出边上叠着的围脖，示意他低一下头。

　　赵无眠乖乖低头，让谢砚帮他戴好围脖。
　　然后凑过去亲了亲谢砚的唇：“走吧。”

　　手已经焐热了，正好可以牵谢砚。
　　不过两个大男人戴情侣围脖已经很gay里gay气了，何况还牵着手走在大街上。
　　于是谢砚把手放进了赵无眠的外套口袋里。
　　嗯，冷嘛。

　　一进超市，谢砚就被暖气扑了一脸。他这才把手从赵无眠的手心里拿出来，去推购物车。
　　临近春节了，超市到处都是打折活动，谢砚一边跟赵无眠商量买点什么年货，一边看他选食材。超市挺热闹的，音乐声和人声掺杂在一起，肩膀乍被人拍了一下还以为是不小心被人撞上了。

　　“谢砚。”来人一张笑盈盈的脸，视线在他和赵无眠身上打了个转，笑道，“买菜啊？”
　　“陈静。”谢砚有点意外，反应过后跟她挽着的男人也点头打了个招呼。
　　陈静盯着赵无眠好了好几眼，揶揄道：“啧，家里藏了这么个大帅哥，难怪你特意报个厨艺班。”
　　谢砚极力的冲她使着眼色，陈静却没有get到，或者说是假装没有get到，还朝赵无眠道：“过两天同学会一起来啊。”

　　真坑队友助攻静说完就挽着自家男人走了，谢砚没有回头，却也能感觉从张静说他报厨艺班开始赵无眠的视线就一直钉在他身上。
　　谢砚有点怂，看都不敢看赵无眠，试图转移话题道：“诶这个玉米看起来不错，买点回去煲汤。”
　　平日里怼天怼地的混世魔王秒怂的样子像是只把爪子都收起来了的小猫儿，怂哒哒的一团，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谢砚的耳朵，轻笑道：“你煲吗？”
　　“啊……我……”谢砚顿时觉得手里的玉米有点烫手。就他目前这个水平，汤把他煲了还差不多。

　　赵无眠接过他挑好的玉米放进推车里，又拿了袋子，去旁边挑西红柿。
　　“刚才那是你同学？”谢砚过几天有同学会的事情他知道，不过谢砚也没说去还是不去，他的身份，也不太适合去。
　　“嗯，高中同学。”谢砚小声道，“开了家小餐厅，同学会就在她们家店里办。”
　　“哦？”赵无眠看了他一眼，“所以你跟她在学做饭？”
　　谢砚没想到自己把话题绕回来了，整个人都有点懵，愣了几秒，才撇撇嘴故作坦然道：“又不止我一个人跟她学。”
　　谢砚开始破罐子破摔：“她开厨艺班，我这是照顾老同学生意。”

　　后面这句话赵无眠一个字都不信，心想着谢砚大概是找不到别的合适的，所以才报陈静的厨艺班的。
　　不过他也没有拆穿谢砚就是了。
　　赵无眠道：“那你去同学会吗？”
　　“嗯，看天气吧。”谢砚反问道，“你跟我去吗？”
　　“别总是让天气背锅啊。”赵无眠偏头跟他说话，唇瓣刚好从他露出的耳廓上擦过，“明明你去上厨艺班都风雨无阻的。”
　　谢砚不自在的理了理围脖，也理了理自己被拨乱的心绪：“你跟我去的话天气一定会很好。”

　　赵无眠轻笑道：“这么肯定？”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好天气。”谢砚牵住了他的手，十指紧扣，“你就是我的好天气。”

　　……
　　“你笑起来真像好天气。”——简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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